“在巷口停下就行。”
面包街的路口不大,顾时屿不愿麻烦方隐年。
“....可能不好掉头...”
“无碍。”方隐年说着往巷子里开。
“指路就行。”
意思是送他到门口。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巷中,引得不少人注目。
顾时屿就差把脑袋埋进座椅了。
“抬起头来。”
话说出口,方隐年愣了一瞬。
他差点忘了,两年前,在船上的每个夜里,除了“乖”,方隐年用中文说的最多就是这句话。
那时的Lyman长发遮脸,方隐年用大手拨开他两边的湿发,勾着人的下巴。
低沉的嗓音像是会蛊惑人的心智。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俯视着跪在面前的人。
“抬起头来。”
两年前的画面逐渐替换成现在。
不止方隐年,明显顾时屿听见这句话也愣了一瞬。
车未停,他已经将安全带解开了。
“到了!”
顾时屿指着不远处的大铁门说道,“在那栋楼停下就行…”
几乎是刚停车,顾时屿就按开车门下去了。
落荒而逃的模样,方隐年看在眼里。
他勾了勾唇。
见顾时屿走进大门,方隐年驱车去不远处调头。
路过铁门的时候,顾时屿竟然还站在门口。
他冲方隐年车的方向摆了摆手,转身。
一个身影忽然跳上他的背后,顾时屿双手托住。
踩住油门的脚往上抬了抬,方隐年看清了顾时屿背后的身影。
他认得那个男孩,是那天在酒吧拉着他手的服务生。
后视镜里头的两人,面带笑容,亲昵的说着耳语。
方隐年面色骤冷。
脚下用力,迈巴赫疾驰而去。
-
壁球馆内。
方隐年绷着脸,穿着白色运动上衣,黑色裤子,后背渐湿。
他手握黑色壁球,用力抛向空中。
右手背青筋突起,修长的五指握住球拍,壁球击向墙壁又快速回弹。
壁球迎面而来,男人快速侧身退步,用力击回墙壁,又回弹,如此反复。
身旁的好友一同加入,开启双打模式。
壁球越来越快运转,馆内甚至只能看到飞影。
方隐年随着回弹的壁球快速移动,每次都能精准接球并击回去。
一旁的况野也不分上下,两人互相配合,来回拍打。
每次挥击,汗水飞洒。
直到球拍打空,壁球弹到地上——况野把球拍一扔,直接坐在地上,胸膛起伏。
他撩起衣角擦汗,对方隐年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你!热死了……”
方隐年就连这种时候,神色仍是淡淡的,即便后背尽湿。
高强度的运动使他呼吸并不平稳,鬓角微湿,狭长的眼眸上挑。
胜利者的姿态。
方隐年垂眼,说道:
“你输了。”
太猖狂了。
况野冲他翻白眼:“小的时候扔铅球就扔不过你,长大打壁球还是干不过你……”
“不行,下次得打我擅长的…比如保龄球!你绝对投不过我!”
方隐年扬眉,任由败者表达不满。
他弯下腰,将地上的球拍捡起。
况野实在太累,干脆躺在地上。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今天怎么回事?心情不太行啊?”
闻言,捡球拍的手一顿。
方隐年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回国这几天总觉得一颗心时时刻刻都在悬着。
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找到了,对方却装作不认识。
这点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没放在眼里。
唯独顾时屿与别人耳鬓厮磨的模样让他觉得碍眼。
方隐年捡起球拍,揭开话题。
“没什么。”
“……”况野太了解他了。
两人从小一同长大,平日里方隐年就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但况野知道,他有什么都压在心里,不会倾诉。
作为好友,他也只能叹气:“阿年,你这种性格就是没意思,成天绷着个脸……我记得小时候明明挺可爱的呀……”
“被狗追的时候,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方隐年:“…………”
不管多好的朋友,一提起小时候都相当于揭对方见不得人的黑历史。
他咬着后槽牙,决定反击:“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说长大要嫁给方若南,穿婚纱给人当新娘——”
“我艹!”
这真的是况野一生都不愿回想的黑历史,他一骨碌坐了起来:“这陈年往事你也要提?那野丫头恐婚恐育,这谁敢娶啊?”
“我记得你跟她表白过。”方隐年幽幽说道。
“哦,还被拒了。”方隐年又补充道。
况野咬牙切齿,拳手紧握:“方隐年,你是不是觉得我除了你就没别的朋友了?”
“难道不是吗?”
“我要跟你绝交!”况野愤愤道,“凭什么你掌握我一手黑料?你从小到大就没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能让人记住的?”
方隐年缓缓摇头,“并没有。”
“不对!”况野想起来了,“还有个泡菜国男孩!你被甩这件事我能笑到九十九岁哈哈哈哈哈……”
“……我走了。”方隐年说。
“聊不起!”况野切了一声,“饿了,去不去吃点?”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哎呀!行行行……”况野一把搂过他的肩头,“不说了!走走走!”
方隐年挑挑眉,算是答应了。
两人在馆内冲了个澡,直接开车去了云州市标志性建筑“海云天”的一家空中餐厅。
海云天位于云州市的中心位置,其整体呈竖波浪型建筑,外围则是一层玻璃幕墙,白天太阳照晒,如同大海一般波光粼粼。
夜晚的海云天给人又是另外一种感受,灯光的照射发出璀璨的光芒。
许多艺术创作的酒会都会选择订在这个地方,优雅,美丽,是海云天的代名词。
司机将车开走之后,两人走贵宾通道乘坐电梯。
服务生已经在原地等待,电梯门打开,服务生进来按完楼层又走出去。
“祝两位用餐愉快。”说完,服务生欠身,电梯门缓缓关上。
况野将领带扯松,“是实在话,我是真不爱来这里吃饭…每回来都得穿正装,真不习惯……”
况野穿的一身蓝色正装,而方隐年则是穿的深咖色的毛呢西装外套,内搭黑色高领毛衣,面容冷峻,高级感十足。
“不像你,”况野叹道,“随便穿个外套就能显得如此…”
“如此什么?”方隐年问他。
“……像男模。”
闻言,本就面无表情的方隐年更加冷漠,他笔直的站在电梯里头俯瞰楼下。
漆黑的眼眸望向旁边的透明电梯。
六台电梯同时运转,上下错落,透明的玻璃能将里面的人瞧的一清二楚。
贵宾电梯缓缓上升,旁边的透明电梯正在往下降落。
两台电梯隔着十多米距离。
在平行的一瞬间,方隐年对上前方的目光。
他神情一滞。
电梯依然上升,他下意识垂眸。
对面的人仰着头,也在看他。
短暂的视线交汇,两部电梯一上一下越隔越远。
方隐年仍旧保持方才的模样。
况野回完信息,刚抬头就看见方隐年有些出神。
他顺着底下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乌泱泱的人头,什么也看不到。
“看啥呢?”
况野话落,电梯的机器播报声响起。
“叮”——“101层已到达。”
方隐年敛起神色,“没什么,走了。”
服务员按着电梯,两人走出去。
来前,况野已经订好位置。
落座之后,况野随意点了几个招牌菜,待服务员走后,他问方隐年:“知道为啥带你来这吗?”
“难道你弯了?”
铁直男深吸一口气,差点在这安静又浪漫的空中餐厅发飙,他尽可能压着声音说道,“我靠,你这个嘴不要就捐出去好吗?全世界的人弯了我都是铁直!”
“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这种地狱笑话了,”况野打了个冷颤,“太他妈瘆人了!”
方隐年嘴角微微翘起,问他,“那是为何?”
“因为这是我兄弟开的!”况野说,“好久之前就说要来,一直没空,这不刚好碰上你回国……”
方隐年挑眉,“哦,不是弯了,是没人要寡男。”
“……”况野抓着个叉子,特别想打人,还不等他骂人呢,服务生端着盘子上来了。
“您好,现场制作的莫桑比克鳌虾……嗯?”
“你怎么在这?”况野侧着头,确定自己没看错,这个端菜的小男孩是那天在他家酒吧的服务生。
祝鹤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又见到两人,他嘴角几乎要笑抽筋了,“呵呵,况总您好…”
“你一个人打这么多份工?”况野有些不理解,“多穷,你要这么拼?”
况野无意中的一句话让祝鹤拉下脸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男朋友…”一直安静的方隐年忽然开口,问道,“他不管你?”
一旁的况盛:“?男朋友?我艹!你也是基佬?!”
“……”方隐年瞥了他一眼,“闭嘴。”
祝鹤拧着眉头想许久,“我没有男朋友啊…”
方隐年恍惚一瞬。
远处黑暗的高楼仿佛大型的屏障,有颗黑色壁球在他手中,被他用力击了出去。
眼前的黑雾溃散,褪去。
远处的晦暗不明的城市,猝然间亮起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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