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伟大的决定,不论从什么时候看。从此以后,变成了一个真正孑然一身的人,再也不会有任何羁绊。
这就是李赫敏最想要的生活。
即便是孤独终老也无所谓。
回到空荡荡的别墅,竟然难得让人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上楼取衣服,洗澡,吹干头发,李赫敏站在镜子前看了自己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瘦得可怕,这些年好像一直都没好好照顾过自己,除了应酬就是应付式进餐,身上的肉不仅没长,反而掉了。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也许活到三十岁就会死掉。
那样的话……
李赫敏也能欣然接受。
随便夹了个头发,看起来竟然还有点温婉的感觉,李赫敏不习惯那样的形象,随手又取下发夹,头发静静披在肩上,镜中的人重新恢复了清冷。
她刚下楼,却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定了定神,发现一个穿着黑衬衫系着围裙的男人在餐桌前回身,仰起脸冲她微笑。
“你怎么在这?”
陈会深扣紧起到肘弯的袖子,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们的家。”
“……是,这是你的家。”李赫敏有些哑然,居高临下看着他:“但不是我们的。”
“为什么?”陈会深疑惑地偏偏头:“你不喜欢吗?”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李赫敏蹙了蹙眉,没控制住啧了声:“算了,和你说不通,住在这里的确不合适,明天我就会搬家,希望你能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距离,不是强迫就能拉近的。”
“你要走?”
“……不然呢?留在这个你想进就进的房子?”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你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如果不继续干预治疗的话,后果很严重,甚至可能会威胁到别人。”
“你说我生病了?”
“否则很难解释你现在的行为。”
“赫敏,你还是没变。”
“什么?”
“你只会在乎自己。”陈会深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他的目光落在李赫敏脸上,似乎要将她一丝一毫的改变都收入眼底。
李赫敏有片刻的错愕。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还是那么自私,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别人的心情你完全不在意。”
“你有心吗?”
陈会深像神经质自问自答:“没有吧,没关系,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啊。”
李赫敏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她往后退了一步,见陈会深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毫不犹豫转身,但因为太局促,刚走了没几步,整个人踉跄跌倒在台阶上。
等她企图爬起来的时候,眼前地板忽然笼罩住巨大的阴影,彷佛任何光线都透不进来。
后脖颈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让她动弹不得,更不能往前爬一步。
“李赫敏,真的都忘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啊,我教你,我让你回想起来,我们恩爱的过去……”
“你疯了吗?”
李赫敏捂住自己的喉咙,艰难地说:“你这么做,和犯罪有什么区别?”
陈会深却说:“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能保持冷静和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你觉得自己能只手遮天么?”李赫敏的手臂被台阶边沿压出一条印痕,十根手指蜷缩在台面,指腹泛出淡淡的粉红,身后的人强行禁锢着她,乌黑的发丝散落披肩,冰冰凉凉的,滑进对方的虎口,留恋不舍地痴缠着。
“需要我证明才能死心吗?”陈会深俯身在她耳边轻咬:“试试吧?给你亲爱的议员打个电话。”
闻言,李赫敏心中一惊,不知陈会深到底有多大的把握才会说出这种话,可如果真的像他所说,那她岂不是半点获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会深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拨通了议员的电话放在她面前,她睁大眼睛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那串电话号码。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她记了那么多年的,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这分明就是议员的。
电话没响多久就接通了。
“会深啊,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的确是议员的声音。
“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搞不明白。”陈会深不轻不重地笑了声:“您手下的李辅佐官有些一根筋,以为寅在虎是非利用不可的东西,但为什么您没告诉她,我比寅在虎更有利用价值呢?”
电话那头仅沉默了一瞬,便猜到了什么:“她现在在你那吗?”
李赫敏抓住机会立马道:“议员!”
陈会深并没有阻止她,只是蹲在她的上方,轻而易举压住她的细腰,这种绝对压倒性的体位,更像是在逗弄毫无反抗之力的幼猫,属于他一个人的单方面娱乐游戏。
“赫敏吗?”
难以启齿,但事实如此:“议员……我现在在陈会深家里。”
但议员的声音略显薄情:“这样的话,就要好好服侍啊,既然会深对你如此感兴趣,寅在虎那边你就放弃吧,他们的势力近年在下坡路……”
李赫敏呼吸乱了一瞬,她想过议员会抛弃她,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觉悟,毕竟一个工具哪里需要就使用在哪里,可其他人都行,但唯独面对陈会深的时候,她不希望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行!
“议员!为什么?能取代陈氏的那么多,我从没拒绝过您的任何要求,独独这一次不行吗?”
“……”对面漫长的沉默,让人产生了一种电话早已挂断的错觉。
议员的心思太难猜了,即便跟着那个人走了那么多年,一步步走到心腹的位置,也仍然看不穿。议员心狠手辣,冷漠,无情,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正是因为这样才可以向上爬得那么顺利。
她曾也认为,自己在议员那里也许会有那么一丝不一样,至少,不会被当作彻彻底底的,没有血肉的棋子,随时可弃。
然而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同。
半晌之后,议员没甚么感情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赫敏,你曾经跟我说,你想要绝对的权力,不再被人践踏,不被人看不起。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给了你平台,给了你机会,但你不能指望我替你去完成一切。迫切渴望得到什么却没有得到,是因为还不够努力,还没有真正达到最高的位置。”
“这次如果完成的很好,我会保证你今后……”
电话被挂断了,竟然是被陈会深单方面挂断了。这是连李赫敏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被陈会深轻轻松松做到了。
“他说话一直都这么难听吗?”陈会深蹙眉将手机丢到一边。
李赫敏已经苦笑不出来了:“不可否认,实话啊。”
看见李赫敏现在还能这么淡定,陈会深忍不住将她翻了个面,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不觉得伤心吗?失望呢?你一直为他做事,他却对你这么绝情。”
李赫敏和他对视了片刻:“这群人,就没一个是有良心的,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呢?”陈会深盯着她的眼睛:“你的心是从什么时候丢掉的?”
李赫敏没有回答,她侧过脸,躲开陈会深的注视。
“当初对这些深恶痛绝的人,为什么现在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之前的经历全都忘了吗?还是说,你在执着什么?是什么理由让你挤破头也要进来?嗯?”
“和你无关。”李赫敏企图用短短的四个字终结陈会深的所有疑问,她冷声道:“像你这样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人……你们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无名小卒的悲惨,体会不到被当作蝼蚁随意折磨的痛楚。别人辛辛苦苦一辈子都爬不到你们现在的位置,你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
“我?”陈会深的眼瞳深不见底。
那之中,彷佛有隐隐的怒意。
“是的,你。”李赫敏重新正脸看向他:“你和那些人,都是一样的。”
像是被气笑了,陈会深唇角翘起,突然单手扼住李赫敏的脖子,冷声威胁道:“是啊,我们都是一路货色,我突然觉得有权有势挺好的,否则怎么等得到你自己送上门?你不是对议员忠心耿耿,什么肮脏事都能为他做得下去吗?你是不是喜欢他啊?算了,不论什么原因,你应该会乖乖听他的话,好好取悦我的对不对?”
说完,他的手伸进李赫敏的衣服,带着冰冷得不像活人的体温覆上她的腰间。李赫敏无意识地嗯哼了声,皱着眉往后缩。
不舒服,相当不舒服。
不仅仅是亲密距离被打破,被人肆无忌惮地对待自己,更多是……
“怎么了?不是励志做你们议员的心腹吗?连这点触碰就受不了了?”
羞辱的话轮番上阵,李赫敏脸色变了一变:“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的身体?”
“是啊。”陈会深毫不避讳地应了:“这些年我一直在靠着想你才能活下来,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也许很早之前我就已经死了。”
“……什么?”
“李赫敏,你永远也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多么重要。”他的眼底像是布满动情的毒药,朦胧的恍惚间,将她整个人全部吸纳其中。
李赫敏头一次看见了具象化的忘我,自言自语地诉说着自己多么深情,逐渐升腾起诡异的疯狂,沾上高光的眼球占据兴奋的眼眶,抵住她的眼睫只余下区区几毫米,近到连呼吸声都震耳欲聋。
他说:
“我爱你。”
“李赫敏,我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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