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更雨

随着人们下了飞机,排队过海关。思菱看着机场出口的陈设,是一些木制浮雕,她之前有过了解,那些是当地毛利人的图腾,代表着新的生命、新的开始,正如此刻的她,迫切地想要从头来过。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她终于觉得稍稍心安。

入境处是个洋人胖太太,她那蜷曲的栗色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而抖动,涂着鲜亮唇膏的嘴巴一张一合间带着一股子随和安逸的味道。她把护照一页重重盖上戳子,随即递给思菱,伴随一个大大的微笑:“欢迎来到新西兰!”

思菱接过,道过谢,轻轻走出入境处的电子门。是了,走过了这道门,就要把那些烦恼都忘却。她打开护照,看着那个墨色的入境章,上面有一片小小的植物,新西兰的国花——银蕨。虽然只那么小小一片,还微微卷曲,却透着一股子倔强,指引迷途的人们。思菱叹了一口气,快步从传送带上取回行李。

她艰难地推着像一座小山丘样的行李,双肩包的肩带从一肩滑落,她索性把包拿下来,堆在那一堆小山包的上方,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挂在包边的一只布偶小羊上,是他送给她的,从她喜欢的英国买给她的礼物。那个奥斯汀笔下的山水田园,有着谜一样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国家,他知她喜欢,去旅行的时候特地为她买了这只纪念小羊。她收到时,欢喜的不得了,时时带着,哪怕是现在,也没法丢弃。她没有选择英国读书,也是因为有些回忆、有牵连的事物,也会灼烧人,于是,索性选了这个和十八世纪的英国很像的田园国家“放羊”。

走出通道的时候,思菱看到很多人在接机,分离很久的亲友、情侣拥抱在一起,又有些伤感,谁会在这陌生的国度给她些许温暖呢?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攫住她太久,因为很快便看到了一个举着安排自己住宿公司牌子的老爷爷,慈眉善目,打扮也十分得体,像极了一个老绅士。老爷爷得知她便是要接的其中一个学生时,和气地让她等在附近,以便和其他要接的学生汇合。没一会儿,其他几位也到齐了,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大家纷纷上了车。

车缓缓驶出机场时,思菱望了望窗外的景致:大片大片的绿色,让眼睛忽地很放松,车子虽在高速上,却不断地遇到一些大小圆盘。她记得,有人告诉过她,英国的道路也是这样不甚宽敞,却有着许多圆盘分流车辆,而且,也是这样满眼的绿色。

约摸一个钟头之后,司机老爷爷把思菱放在了她的Homestay门口就离开了。思菱在国内的时候考过了雅思,所以直接申请了这边的大学,不用上预科或语言学校。原是可以直接住进学生宿舍的,但她还是执意选择了Homestay这种形式,她很怕寂寞,需要家的安慰。刚进家门,这家的女主人就给了思菱一个分外热情的拥抱,思菱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这个拥抱挤碎了。女主人是毛利人,男主人是爱尔兰人,姓O’Hara,和《飘》里的主人公是一个姓。他们都是热情洋溢的人,没缘由的快乐,令人心生愉悦。他们为思菱准备的是一间很简单却很温暖干净的房间,书桌上摆放了一个小竹篮,里面有各类用途的毛巾,是为迎接思菱的到来准备的小礼物。

晚饭是煮牛肉、一些蔬菜和米饭,思菱吃的不多,男主人却有着惊人的极佳的胃口,一个人就吃了五块牛肉和所有剩下来的蔬菜与米饭,思菱不禁暗暗羡慕起他的食量,自己总是吃的很少就饱了,给人也是弱不经风的印象。

夜里,思菱突然惊醒,她起身倒了一杯水。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却发现窗外已飘起了雨,思菱愣住了,忆起了那座魂牵梦绕怎么都忘不掉的小城,记忆蛛丝般围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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