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棠花树

鸢儿从床塌上起来,喊着:“知儿,给本公主更衣。”

身为贴身侍女的知儿,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鸢儿的叫唤,立马推门进来:“是。”

换好衣裳后,鸢儿手虚搭在知儿手上,问道:“外面的喧闹声是怎么回事?”

“回公主,是驸马府上的人来给您请安。”

鸢儿看着手指上豆蔻,随意地说着:“让她们去正厅侯着,本公主随后就来。”

“是。”

正厅。

鸢儿坐在主位上,看了眼下头坐着的七八姑八大姨,没有说话。

她摆动着杯盖,浅抿了口:“有劳各位了,从今日起便不用日日来请安,这不是宫里,本公主也不喜欢这一套。”

她在宫里仗着宠爱都不早起给皇后请安,要是她们日日都来,岂不是每日都要早起,这种生活她可不想。

“是。”

鸢儿放下茶杯,笑着对长孙锦宴的爹娘说:“我如今嫁入府内,便是府里人,父亲母亲也不必给鸢儿请安。”

鸢儿身份尊重,下嫁到长孙府按理是要给她请安的,可他们终究是长辈心中还是有点不爽快。

听到她怎么说,心里甚是喜悦:“谢过公主殿下。”

鸢儿觉得有些乏,摆摆手:“既然无事便散了吧。”

众人起身行礼:“臣妇告退。”

往后的日子,因为有永和公主这层身份,府内的人对她言听计从,日子过得十分舒心,而她和长孙锦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转眼见便到了来年春天,长孙府内的海棠花盛开了。

高高的海棠花树屹立在园中,百花齐放,一枝独秀。

海棠花艳红欲滴,一朵朵花蕊杂乱有序地从枝丫上冒头,花瓣粉嫩娇滴,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卷起花瓣,所到之处皆是花香。

鸢儿手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站在海棠花下捡起一直花束,想起与长孙锦宴的初见。

那时的他还不是大将军,他与长孙夫人一同入宫,参加皇后的百花宴。还在上私塾的他有些顽劣,趁长孙夫人不注意时,偷溜出了宴席,独自来到了御花园,遇到了幼时的鸢儿。

永和公主鸢儿从一出生就得了封号,天生娇养,不喜宴会上的束束条条,一个人躲在园中赏花。

宫里的海棠花开的比长孙府好,一朵朵海棠花更加妖艳,鸢儿捡起被风吹落的花瓣,正准备叫人来,替她折一支,就看见了身边的长孙锦宴。

那是的她还小,看着不是宫里的人,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说道:“你是谁?”

长孙锦宴虽然年纪还小,但五官已经突出,一双眼睛狭长,高挺的鼻子下的嘴角带笑,白袍黑发,身形修长,腰间系着翡翠腰牌。

她打量着他,思考一番,觉得他不是坏人,走近,发现他腰牌上刻着长孙二字:“长孙府的?”

长孙一脉,在京城也是一个大家族,嫡系旁系也有百来口人,要认出是谁,还真是一个难题。

长孙锦宴拱手,“在下长孙锦宴,家父是长孙益。”

原来是长孙益宴的嫡子。

她早有听皇兄提过,长孙益的嫡子,才华横溢,温柔尔雅。

今日一见到与皇兄口中毫无差别呢。

她想起今天母后宴请王孙贵族的家眷来宫中参加百花宴,这人应该是跟长孙夫人一起来的。

“百花宴在前厅,私自来御花园,被发现是要受罚的。”鸢儿叉着腰,指着海棠树,“这样,你去给本公主折一支海棠花下来,本公主就放过你。”

“公主?”长孙锦宴小声嘟囔着。

他看着她,锦绣华服,身披珠宝,眉宇间的雍容华贵,娇纵烂漫都是靠人精心养护出来的。

想着前厅坐满了同年龄的皇子公主,记起没来出席的只有皇上与皇后的嫡女:永和公主。

长孙锦宴跪下,叩拜,“长孙锦宴眼挫,竟不知是永和公主,还望公主殿下见谅。”

鸢儿不在意被他猜出来了身份,无所谓地摆摆手,“无妨无妨,快去帮本公主把海棠花摘下来。”

长孙家是将门之家,长孙锦宴身为嫡子,从小就学习武术,爬上一棵海棠树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折下鸢儿要求的那一枝海棠花后,单手撑着脚下树枝,轻身一跃,落在她的身边。

长孙锦宴用手撇了撇身上的树屑,笑着递给她:“公主殿下,你的花!”

刹那间鸢儿觉得被头顶的太阳晃了眼,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只看见他摘下海棠花时眼眸泛光,温柔似水,让人无法自拔。

也是从那以后,鸢儿与他熟络起来,更是选了他当我的陪读。

“公主,公主。”鸢儿还沉浸在儿时记忆里,便被知儿打断。

“怎么了?”鸢儿手搭上知儿的手,往回走,“长孙哥哥回来了吗?”

今一早,长孙锦宴就被宫里的太监传话,进了宫。

“驸马爷,现在正在门口,准备出征呢。”

“什么?”鸢儿眼眸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知儿解释道:“南方匈奴来犯,前线战况紧急,皇上下旨,让驸马爷率兵平定。”

听着知儿的话,鸢儿可以想象状况有严重,要不然父皇也不会在知道她怀有身孕时派他出征。

知儿感觉到她的脚步加快,劝到:“公主,你有孕在身,别急。”

“无妨。”

这时的鸢儿根本顾不上自己,只想快点见到他。

长孙府门口,长孙锦宴换上一身盔甲,腰间配着长剑,站在大门口,朝飞奔而来地鸢儿走来。

“鸢儿妹妹。”长孙锦宴扶着她沉重的身子,“别急,我在呢。”

鸢儿捏着他的露在铠甲外的衣袖,脸上满是担忧:“长孙哥哥,这一路上你要当心啊,我和孩子在家等你回来。”

“好。”长孙锦宴把她拥入怀中,“我一定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的。”

“嗯。”

长孙锦宴松开鸢儿,正准备离开,却被叫住:“长孙哥哥,这个你带上,我刚摘的。”

一枝还含着露水的海棠花枝。

多年前你爬树摘下给我,多年后我捡起相赠与你。

出征的日子是飞快的,等待的人是难熬的。

鸢儿在府内望着海棠花败落,等着秋风的来袭,也等着他归来的消息。

府内一片片枯黄的树叶像枯叶蝶一样满天风舞,而她木愣地看着远方,落日余晖撒落在枯叶上,一片片亮着光,像往事一样流转在眼眸中。

鸢儿坐在椅子上,看向侍女:“可有长孙哥哥的消息。”

“回禀公主,暂时还没有。”

“公主,不要慌,驸马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知道,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一个月前,前方战事吃紧,长孙锦宴派兵亲自平定,虽战况险峻,但大获全胜。

获得消息时,鸢儿梳妆打扮,入宫亲自迎接他的归来。

可事与愿违,将士们班师回朝了,长孙锦宴却在战况中没了下落。

鸢儿挺着肚子,头一次跪下,哭泣着请求父皇,派兵寻找,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人。

是支撑她到现在的动力。

“知儿,你去帮我把东西拿出来,我们去一趟万和庙。”

一听到我要出门,知儿连忙跪在地上,劝解:“公主,太医说了,你胎像不稳,要静卧养胎,实在不适合出门啊。”

这段时间鸢儿一直担心长孙锦宴的事情,茶饭不思,皇宫府邸两头跑,伤了胎气。

“本公主的身体,本公主清楚。”鸢儿撑着椅子把手,站起来,“去把东西给拿出来,本公主不想做说一遍。”

看着她态度强烈,知儿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咬牙答应道:“是。”

知儿从柜子里拿出用锦缎包裹起来的平安结,搀扶着鸢儿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万和庙在郊区外,离长孙府有点远,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泛黑。

车夫拿出楼梯在马车下摆好,知儿拿好包裹,先从车上下来,走到路上,伸出手搀扶:“公主,您小心一点。”

“没事。”鸢儿看着天色暗沉,顾不得那么多,只想早点到万和庙。

她侧头对车夫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本公主。”

车夫拱手答到:“好的,公主殿下。”

知儿搀扶着她爬上了阶梯。

万和庙在山上,想要进入庙门,必须徒步而行。

“公主,您慢点。”知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出了一点出错。

鸢儿深知身体状况,可心里慌张,已无力去在乎。

知儿紧握着她的手,转头告诉她:“我已派人告知住持师傅,他会在等我们的。”

“好。”听着知儿的话,心慢慢地平静,脚步也慢了下来。

阶梯不高,也就99阶,但对怀胎7月的鸢儿来说,有些吃力。

她满头细汗,知儿用手绢替她擦拭着。

“尔等,见过公主殿下。”

住持听说鸢儿要来,早早就在门口迎接。

“各位师傅,无须多礼。”她也顾不得礼仪,连忙让他们起来,“住持师傅,还是先带我去大殿吧。”

“公主殿下,你先请。”

等她踏入庙门,其余人才缓缓跟上。

大殿内,香火连绵,闻着让人有点呛鼻。

知儿拿出手绢递给鸢儿。

鸢儿摆手拒绝,想在神明前面诚恳点,再诚恳点。

知儿点燃三炷香,递给她,一起跪在跪垫上。

她心里默念:我佛慈悲,愿保信女吾夫,平安归来!

跪拜,插香,一气呵成。

知儿扶起她,她把包裹打开,把里面的平安结递给住持:“还望住持师傅可以把这个放进大殿替吾夫祈福。”

这个平安结是她熬了好几个夜晚绣成的,一针一线都没有经过她人之手。

住持双手接过:“公主殿下的真诚,佛祖会看到的。”

鸢儿弯腰诚恳地道谢。

*

万和庙一行,让本就身体亏虚的鸢儿更加虚弱。往后的日子她每天躺在床上,喝着安胎药。

但我佛慈悲,一个星期后,长孙锦宴回来了。

“公主,公主。”知儿匆忙地进入房内。

“知儿,越发的没有规矩了。”鸢儿微微侧着身, “何事?”

知儿平息心情,说:“驸马爷回来了!”

“长孙哥哥回来了?”鸢儿不敢相信,再一次重述,“真的回来了?”

“是的,公主,驸马爷现就在正厅。”

“太好了,知儿,快扶我起来。”鸢儿急促,撑着床板就要去正厅见他。

知儿去到床边搀扶鸢儿,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样子,小声地开口道:“驸马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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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落
连载中月见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