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房门,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门外世界的喧嚣、斥责与冰冷彻底隔绝。
沈清棠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身体因为刚才激烈的争吵和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里却没有泪,只有一片烧灼后的灰烬般的死寂与冰冷。
门外,母亲林玉臻余怒未消的尖锐嗓音隐约穿透门板,夹杂着父亲沈明哲低沉而无奈的劝解,还有哥哥沈砚秋冷静却带着压迫感的安抚声。
但这些声音,此刻听在沈清棠耳中,都像是从另一个遥远而模糊的世界传来,无法再在她心湖里激起半分涟漪。
她只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比窗外正月十五的夜风还要凛冽。她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原来,这就是她的家人。
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分享自己认为的幸福时,换来的不是理解或祝福,而是“荒唐”、“不知廉耻”、摔碎的碗碟和关乎“沈家脸面”的厉声斥责。
盛景,那个将她从无边黑暗里一点点拉出来,给予她新生力量和笃定爱意的男人,在他们口中,成了一个“别有用心”、“算什么”的存在。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闷痛,不是因为失去他们的认可。她早已不抱期待,而是因为那种根深蒂固的、被全盘否定和羞辱的感觉。
仿佛她沈清棠这个人,她的情感,她的选择,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归于沉寂。大概是哥哥将父母劝回了房间。偌大的宅邸,重新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笼罩。
沈清棠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扶着门板,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没有开灯,她借着窗外远处城市霓虹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走到窗边。
窗外,元宵节的夜空被璀璨的烟花不时点亮,勾勒出城市轮廓的剪影,热闹是别人的,与她无关。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身影孤单而倔强。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她略显苍白的脸。
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置顶的联系人盛景。
没有立刻拨打,她只是看着那个名字,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
然后,她开始打字,手指稳定,没有丝毫犹豫:「跟我爸妈摊牌了。不出所料,鸡飞狗跳。我妈摔了东西。」
信息发送出去,几乎是在瞬间,屏幕就亮了起来,盛景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沈清棠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立刻说话。
“棠棠?”电话那头,盛景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明显的担忧和急切,“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
听到他声音的这一刻,沈清棠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些,鼻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酸意,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平静,“没受伤,就是吵了一架,把自己关房间里了。”
“……”盛景在那边沉默了几秒,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沉重的心疼,“对不起,棠棠,是我……”
“不关你的事。”沈清棠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来说。他们不接受,是他们的问题。”
她走到衣帽间,打开灯,开始利落地收拾几件随身衣物和必需品,动作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盛景,”她一边将一件毛衣叠好放进背包,一边对着电话说,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电话那端,盛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任何劝阻,只是沉稳地回应:“好。我来接你。”
“不用来接,我不想再节外生枝。”沈清棠拉上背包拉链,“我去你公寓。”
“好,我在家等你。”盛景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路上小心,随时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沈清棠背上背包,再次环顾了一下这个奢华却冰冷、承载了她太多痛苦与挣扎的房间。
这里曾经是她的囚笼,后来因为盛景的闯入而有了一丝暖意,但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她没有任何留恋,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拧开了反锁的房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一片寂静。父母和哥哥的房间门都紧闭着。
她放轻脚步,如同暗夜里的猫,迅速而无声地走下楼梯,穿过空旷的客厅,径直走向玄关。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推开沉重的入户门,冬夜凛冽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她却觉得比屋子里那令人窒息的“温暖”更让她清醒。
她拿出车钥匙,解锁,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出沈家宅邸的庭院,将那片象征着束缚、控制与无法沟通的华丽牢笼,彻底抛在了身后。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城市的灯火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种决绝后的平静,和一丝奔向自由的决然。
她知道,今晚的逃离,意味着与原生家庭之间那道本就深刻的裂痕,被彻底撕开,或许再无愈合的可能。
但她不后悔。
盛景的公寓,那个并不算很大、却充满了他的气息和全然接纳的地方,才是她此刻唯一想去,也唯一能去的,名为“家”的所在。
车轮碾过冰冷的街道,朝着那个有光、有温暖、有等待她的爱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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