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钟头之后，谈心已经收拾好自己，沈由衷也给他发了消息，表示自己到了小区外。
临出门前，他接到了段洋的电话：“老板，《先声夺人·乐队篇》给你发来了邀请，想请你去做导师，大概半个月后开录，有兴趣吗？项目书发你邮箱了。”
谈心管他叫段哥，但他坚持管谈心叫老板，俩人各论各的。
“不了，替我婉拒吧。”要是上这节目，到时候不选丁宣，估计孩子能跟他闹翻天，不过他叮嘱了一句，“下周一再说，别回得这么干脆。”
段洋：“明白。”
走出小区大门，便见沈由衷一身西装地等在车旁，车也不是前几天的那辆林肯，而是相逢那天的黑色奔驰商务轿车，司机坐在车里，助理叶衡在旁边站着，每个细节都在彰显这次的会面是公事。
看到这一幕，先前谈心心里升起的一点怀疑尽数散去，突然觉得自己要是能帮他拿下大单，也是与有荣焉。
叶衡是很有眼力见的青年，率先不卑不亢地打招呼：“谈先生。”
“你好。”谈心向他点头致意，接着看向沈由衷，调侃道，“沈总，事成之后是不是可以从你的奖金里分我一点？不用太多，提成百分之十就行。”
他对沈由衷的工资奖金没什么概念，但知道肯定不会少。
“以身相许都可以，奖金自然不在话下。”沈由衷笑着替他拉开车门。
这话要是搞纯爱的关系里，可以看做是表白或者很重的承诺了，但是他们俩早就“以身相许”，显然只是接梗罢了。
谈心坐进车里，莞尔道：“别误会，但金钱对我更有吸引力。”
沈由衷坐在他旁边，关好车门，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了划：“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谈心少年时学乾旦，很重视手部的护理，哪怕现在早已告别那段岁月，也没再精心养护，一双手仍然修长柔软，骨节也不突出，攥在手里非常舒服，看他弹琴更是一种享受。
而被这手握住……沈由衷连忙压住脑中不合时宜的画面，想了一下昨天看到下属错误百出的报告，强迫自己清心寡欲。
“我这身打扮还行吗？不知道你这么商务。”当着司机和助理的面，谈心不好说些什么虎狼之词，纯粹尬聊，被握住的手也没收回去，正好对方手心热，自己手凉，就当取暖了。
他穿了件灰色的帽衫搭配黑色毛呢外套，下边是黑色的休闲裤和靴子，灰紫色的头绑了个公主头，绑起来的部分团成发髻，发际线部分留了些碎发，显得慵懒随意。
“只是一次轻松的下午茶，他也未必穿得多正式。”沈由衷借着这个话题认真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穿都好看。”
副驾驶坐着的叶衡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自家老板，显然是没见过他说这种不要钱的古早情话，还说得如此深情款款。
做助理的，老板私生活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总体而言，比起那些爱玩的公子哥儿还有公司里其他的花花大少，老板算是不错的了，这些年来聊的人可能不少，但真的到身体交流那一步的，其实并不多。
两年前，老板跟这位谈先生来往的时候，大多事都亲力亲为，没太让他帮忙做过什么，估计谈先生甚至不会记得他，但叶衡对他还是挺有印象的，偶尔坐车去接老板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已是惊为天人。
毕竟明星真的和素人有壁，谈先生实在太美了，漂亮又英气，不光脸好，个子也高，头身比堪称完美，就算是在人群中也会被一眼认出。
叶衡知道老板对他态度不一般，从两人见面次数上就能推断一二，更别提两年前的元旦前夜，谈先生去参加朋友在海岛的影展，正值年底最忙的时候，自家老板也要抽空千里迢迢地飞过去见他。
只是叶衡不清楚，为什么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面，而自家老板打那会儿起情绪就消沉了一些——尽管他善于掩饰，但是一个好助理能觉察到。
接下来的这两年，老板很少再跟别的人见面，有几次房间都订好了，可是时间没过多久就通知自己去接他，从那整齐的衣着和明显欲求不满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应该无事发生。
讲真，叶衡有时候都怕老板憋坏了，毕竟他们这个行业玩的就是心跳，常常惊心动魄，很多人放纵自己主要是为了解压，老板突然过得像苦行僧，对身心都不太好。
但前些天谈先生再次回到他们的视野后，老板又肉眼可见地振奋了不少，这应该是个好的信号。
不管怎么样，希望两个人能友好相处。小助理在心里送上祝福。
打工人嘛，老板情绪稳定就是自己的福音。
路上沈由衷给谈心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要见的这位少爷的背景，谢田青，本市地产大亨之子，21岁，高中去加拿大念书，大学毕业刚回国不久，听说对音乐很痴迷。
“时间紧急，没有打听到更多‘情报’，不过一会儿聊起来，他应该会主动跟你说，这孩子性格不错。”沈由衷道。
谈心想了想，好奇地问：“可是地产大亨会希望他儿子进娱乐圈吗？你可别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当然不会，这位是大亨的老来子，大亨对他宠得很，说随他折腾，等收心了再回来也不晚。”沈由衷玩着他的手指，笑着说，“昨天和大亨打高尔夫，本来他一直跟我打太极，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切入，就听到这个，我立刻看到了曙光。”
“你俩什么时候聊到我的？”
“是之前有一次，大亨带着他跟我一起吃饭，席间聊起的。”沈由衷偏头看着他，“今天我想着要跟你见面，推测你应该有空，忽然灵光一闪，反正晚上我们要在一起，不如抽两个小时先见他一见，见完之后可以顺便在外边吃饭，再回你家。”
谈心一怔：“在外边吃？”
“不然呢？难道让你做饭？”沈由衷温柔道，显得理由很是充分。
谈心不想说自己想好了要定海鲜外卖，显得自己好像对晚上的会面做了多少准备似的：“行吧，早点吃完回家。”
不要耽误我的计划。
他们很快抵达了一家法餐厅，沈由衷让叶衡下班，带着谈心上楼，去了预定的靠窗座位。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得有点朋克的年轻男孩向他们走了过来，热情道：“沈总，谈老师！我是谢田青，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谈心出道早，今年也才25，被对方称为“老师”，还是有点不适应，但业内都这样，他也就勉强认领了这个称呼。
谢田青是个社交恐怖分子，聊起音乐可谓滔滔不绝，很快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个底儿掉，言谈间颇有些二哈的喜感，眼睛里有一种不知人间疾苦、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显然被家里保护得很好，跟丁宣简直一样一样的。
谈心偶尔走神，都在想这俩人要见了面会不会有共同语言，不过，尽管他们都是富二代，显然差别也很大，可能也很难融入同一个圈子。
“我跟哥们儿组了个乐队，主要风格是摇滚，偶尔会尝试一下重金属和死亡金属，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谢田青兴致勃勃地说。
这倒是说进谈心心坎儿里了，他饶有兴趣地回答：“这么巧，我很喜欢，有空可以交流一下。”
“太棒了！对了，过两天我们在livehouse有个演出，你有时间来吗？”青年诚恳地发出邀请。
这个谈心倒是很感兴趣，一口应下：“好啊！到时候提前通知我。”
“另外还有个事儿，不知道谈老师方不方便。”没等他表态，谢田青已经继续往下说了，“我们乐队要参加一个音综，我打探到内幕消息，官方的备选导师里有你，你接到邀请了吗？要是到时候你能做我们的导师就好了！”
听了这话，谈心立刻看向旁边的沈由衷——这么巧的吗？
沈由衷一直安静地听他们聊天，从未插话，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些错愕的神情。
谢田青又补充道：“我知道沈总能请到你来，所以才立刻推了排练过来见你，就是想提前跟你套套近乎。”
“是吗？这个节目我有所耳闻，恭喜你能入围。”沈由衷先礼貌地进行一番商业夸赞。
“我可没找关系啊！”谢田青一脸得意，“真的是凭本事进的！”
谈心随即也客套地说：“能入围的确实力不俗，恭喜。”
谢田青试探地问：“怎么样？你参不参加？去吧，双选我肯定选你！”说着还比了一个摇滚金属礼，“咱们一起rock&roll，玩把大的，这次我对冠军志在必得！”
事情太过巧合必有妖，谈心满脑子都是这个，有点怀疑沈由衷提前知道这件事，故意把自己诓过来。
倒也不算利用自己，上节目有曝光度，对自己这个制作人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想着想着谈心又觉得自己想多了，真实世界又不是权谋剧，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沈由衷突然道：“田青，谈老师有自己的工作安排，不一定有时间参加综艺录制，还希望你能理解。”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一问。”豪门出身的孩子显然很擅长人情世故，顺坡下驴道，“反正我们将来有的是合作的机会。”
离开餐厅，送走谢田青，上车之后，沈由衷第一句话就是：“我的确不知道谢田青的乐队也参加了那个音综，这确实是个巧合。”
“可能有钱人家的孩子都爱玩音乐吧。”谈心不置可否，“只是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就算我把他哄高兴了，能帮到你多少呢？他爸那几百亿身家不是白来的，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跟你签约吗？”
沈由衷笑笑：“我们私人银行部也并不是毫无竞争力，他不过是在权衡罢了，如果能让他觉得我们顺眼，岂不是赢面更大？”
“可这种投其所好的事，是一把双刃剑，只是这种程度的交流，我很乐意效劳，如果他提出过分的要求，我应该会拒绝。惹恼了他，我不清楚会有什么后果。”谈心看着他，凉凉地说，“你我之间没什么交情，我不会为你付出什么，把宝押在我身上，沈总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由衷轻轻笑了笑，捋了捋他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温声道：“别担心，我跟他说只是和你有缘认识，往来不多，今天你能出来其实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这是实话，不是吗？你不用考虑我，愿意和他来往就来往，不愿意就不用搭理他。”
这话听起来很合理，但谈心还是觉得哪里还是怪怪的，总觉得他完全没必要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
图啥呢，真的是。
自从重逢之后，沈由衷这个人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沈由衷：傻老婆，当然是图多和你待会儿了！
谈心：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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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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