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老谈?你怎么不说话?卡了吗?”

对面洛星河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谈心甩甩头,吞咽了一下,耳鸣的症状像是有所改善,佯装无事地拿起手机看了看:“好像是,我家网这两天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破译了密码。”

“那你找人看看,确认一下。”

“嗯。”

许是基友看出来他状态不对,收起了方才八卦的语调,表情也变得认真:“丁宣那小子不靠谱,你不愿和他扯上关系我能理解,但既然两年前你对沈由衷就有好感,现在又能重逢,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就别再把人往外推了。当然当然,我不是要勉强你什么,还是由你做决定,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早说了那不叫好感,不过是戒断反应,重新遇见他之前我也挺快乐的。”谈心语调轻松,但却像起了毁灭欲似地把太阳蛋搅了个蛋黄横流,看着一塌糊涂的盘子,心跳有些难以自控,“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吃草吧,我要享用的大餐了。”

不由对方提出抗议,他就把电话挂了,扔下手里的叉子,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

好像是……靠得太近了。

那个对赌就很愚蠢,完全没有约束力,就算自己不去履行,难道沈由衷会把自己告上法院、法院会判自己败诉、去给他当床伴?

我们还是法治社会好吧!

可如果刻意拉开距离,他现在又没办像以前那样冷酷地对待沈由衷,毕竟现在两人不是那种关系,不必遵循他的规则,而沈由衷……人其实挺好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对人不礼貌。

谈心一直知道沈由衷很好,他永远彬彬有礼、善解人意、待人温柔,刨去“海王”这个标签,从目前的交往状况来说,他应该是个完美无瑕的人。

这些年来谈心一直把自己的心藏得很好,它被深埋于冻土之下,被冰封着,不曾动过半分,只要不对谁动心,不对什么事报以希望,就不会被伤害被打击,人就比较容易快乐。

但两年前,遇到沈由衷之后,它却偏偏蠢蠢欲动起来,让他感觉到了害怕。

诚然那时候他并没有喜欢对方,只是警戒线被触动,本能地采取应对措施罢了。

无奈两个人的关系不能由一个人说了算,沈由衷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甚至水乳.交融、渐入佳境,不能理解谈心为什么那么固执,于是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这才有了两年前元旦前夜那次让谈心觉得颜面无存的摊牌。

真实的理由就是他怕了,他害怕这种关系走下去会变得不可控,怕自己再度成为被抛弃、被放弃的那个,怕重蹈覆辙。

这种根植于骨血里的恐惧让他只想拼命逃离,逃离不得,他才无能为力地在沈由衷面前落下泪来。

好在眼泪让沈由衷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没有非要求一个答案,而是善解人意地选择了后退。

谁知现在谈心自己又要重蹈覆辙呢?

现在看来,幼稚又愚蠢的不是这个协议,是他自己。

这简直就是走进了沈由衷量身为他打造的陷阱里,温水煮青蛙地慢慢相处。

更可怕的是,谈心依旧在这种相处中感觉到了开心。

下一步会是什么?贪恋?喜欢?沉溺?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他现在不能跟沈由衷提出“解约”,当然也不会在不久的将来真的遵守约定,怀着一点点不守信的内疚,他只能暗自下了决心,先冷处理吧,放置play。

不做床伴,沈由衷不能像以前那样来勾引自己;如果勾引成功,那么他就输了。

三个月后,可能对方先腻味了,毕竟海王不会对哪条鱼有长性,那个破对赌协议也就会因为“不可抗力”而自动失效。

谈心琢磨,之前是自己太实在,现在应该调整策略,四两拨千斤地让对方进退两难,自己以逸待劳就行了。

他这点心思,沈由衷在几天之后就觉察到了。

先是自己发一些日常问候的微信没有得到回复,再是电话打过去没人接——跟两年前这人要逃跑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让他确定有问题的,是原本一周要见两次面,可是这周过了周三对方还没动静,自己发微信过去,这次总算有了反应,被告知“要准备参加音综,很忙,暂时没有时间”。

本尊就是大忙人的沈由衷心里明白,这世间上大部分的“忙”,都是托词,都是回避的借口。

旧题新解,他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

叶衡敲了敲门进来,给他送文件,看见自家老板站在26层窗口向外极目远眺,眉宇间似乎有淡淡愁绪,不知道是不是跟最近没跟谈先生见面有关。

做沈由衷助理也有四年多了,两人间关系不错,给了他畅所欲言的勇气,于是他大着胆子问道:“沈总,这几天您工作辛苦,需要安排什么活动放松一下吗?”

时值傍晚,天边火烧云大炽,仿佛普罗米修斯成功采到的天火,将大半个天空映成深深浅浅的橙红色,浓俨而厚重,有如神迹。

沈由衷没有回答叶衡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一块游离出来的云彩,问他:“你看那像不像一只猫?”

“猫?”叶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怎么打量都看不出形状,就算作为一名狗腿的打工人,他也很难违背良心指四不像为猫。

显然老板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猫是一种很警惕的生物,如果逼得太紧,他就会应激,一旦应激逃跑,想哄回来就难了——你养过猫吗?”

“没有,不过如果是家猫就还好吧,不记仇的。”

想起谈心梦中的呓语,沈由衷摇了摇头,“不是家猫,或许可以算流浪猫。”他饶有兴趣地偏头看着助理,“怎么才能把流浪猫带回家,让他不再逃跑?”

叶衡挠了挠头:“买个笼子把它关起来?好吃好喝喂上几天,应该就不想跑了。”

“囚禁啊?可能会应激得更厉害。”沈由衷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绚烂的,想了想那画面,勾唇笑了起来,又否一本正经地说,“确实不行,我们是法治社会。”

年轻的助理茫然地看了看老板的侧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的不是真猫,而是人。

沈由衷轻轻叹了口气:“只能慢慢靠近,徐徐图之了。”

明明那么喜欢狗,为什么性格偏偏像猫呢?

如果像流浪狗就好了,一个大麻袋套回家,抱在怀里喂点好吃的,立刻就会跟自己相亲相爱。

然而叶衡这会儿又开了口:“老板,收养宠物要慎重,尤其是流浪宠物,如果没想好的话,还是暂时不要出手,免得养了之后不喜欢,退养的话会让它们受二次伤害。带回家,就要好好养它们一辈子。”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烂大街的话,“如果爱,请深爱。”

他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发誓,没有内涵老板的意思,真的只是友情提示。

沈由衷思考片刻,若有所思地想:爱?一辈子?真是个有趣的议题。

谈心会想要这些吗?

一个多星期对沈由衷放置play,对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纠缠,这种状况谈心非常满意,逐渐走出紧绷的状态,松弛了许多,忙着写歌、签约、调整档期准备综艺录制。

他最近手头的工作不多,该写的都写好了,成品甲方也都满意,录制的事情交给大钟来做就行,没必要自己亲自出马,新接了一个电影主题曲的工作,被制片方邀请来看样片,好刺激创作灵感。

这个项目对谈心而言,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别扭,因为电影内容是讲亲情的,歌词势必也要围绕着这个主题,他原本不想接,但因为是熟人介绍,不仅给的价格公道,电影的制作班底又很好,将来上映应该反响不错,如果能出一个叫得上名字的电影主题曲,这对他的职业生涯多有裨益。

钱难挣,屎难吃,话糙理不糙,这只是一点挑战罢了,没必要退缩,他一咬牙接了下来。

如果自己真的写不好词,再去找人约歌词就是,没必要钻牛角尖。

然而看完电影粗剪,谈心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

不是电影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他本就是敏感易共情的性格,情绪代入得厉害,嗓子眼儿像是堵了一团棉花,眼眶也酸酸胀胀的,心脏被情节捏得酸疼。

才按下去没多久的丧亲之痛再度被唤起,那一刻他特别想念刚去世的奶奶,也就想到了葬礼上父母家人对自己的态度。

一颗心被愤怒和忧伤反复拉扯,身体里蓄满了无用又无处发泄的能量,不知该如何纾解。

恰好出了电影后期公司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是谢田青发来的语音,青年语气非常轻快:“谈老师,上次跟你提过的我们LiveHouse的演出,今天首演,您有空过来玩吗?抱歉临时通知,实在是忙昏头了才想起来,要是没空明后天也行。”

这简直是刚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谈心立刻回复:“正好刚忙完,定位发我,晚上过去。”

这家LiveHouse名叫“蚂蚁”,在本市是比较著名的硬核摇滚聚集地,他让孟秋火速帮自己定一个预祝演出成功的花篮,自己则先买了点汉堡薯条权当晚饭,直接开车过去。

现在天黑得早,谈心抵达的时候已经彻底黑透,场馆外头搞起了灯光秀,红蓝交织的光线迷离而梦幻,打造出一片音乐世界的氛围。

他跟谢田青说了声自己到了外边,小伙儿让他稍等,不一会儿亲自出来接人,带着他把车停到了后院内部停车场,直接把他带去了化妆间。

乐队成员都在做最后的准备,除了谢田青之外,一个个都是“长发飘飘”,典型的硬核摇滚男青年造型,看年纪大都在二十岁上下,是非常年轻的新生代力量。

看到这些新鲜血液,谈心阴郁的心情突然一扫而光,期待起一会儿的表演。

他只恨自己当初没能组建乐队,而是去做了练习生,徒留了一个摇滚乐队的梦,不仅错过了最有拼劲儿的年代,也耽误了技巧的练习,恐怕此生都很难再有一支属于自己的乐队了。

“谈老师,最后几首歌跟我们一起唱吧?你肯定一看就会。”谢田青把歌单拿给他,“都是我们乐队的经典曲目,你不是看过我们视频来着?有印象吗?”

谈心接过打印好的歌单挨个儿看下去,果然异特龙乐队最受欢迎的歌都放在了压轴上。

“我来?怕打乱你们排练时候的节奏。”虽然非常向往,但他还是嘴上谦虚了一把。

谢田青擦着自己的吉他,满不在乎地说:“这次没加什么新花样,就按着以前的模式来,你看一眼肯定能上手。”

“成!那就一起玩一把!”谈心兴奋道,“躁起来!”

沈由衷:要把一只没有安全感的流浪猫猫带回家分几步。

谈心:海王禁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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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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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收心,狗都不信
连载中猫不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