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小溪疾步而去,许是用力了,娃儿一路上哭个不停。“别哭了,你爹和大娘有危险,娘得去找人帮忙,你要乖。”
“你还没见过你爹呢,可不能添乱。”
一个时辰后她来到道观前。正在门口扫地的老尼听了她的来意,急忙去请师太出来。
“师太,”见到那人,小溪立即下跪,“保长只听您的话儿,请您帮帮民妇吧。师太,一定要有人去接我夫君和大姐。”
“进去休息会儿吧,你累坏了!”师太看着她汗渍渍的脸说。
“不,奴婢还做着月子,不可污了圣地。师太,时间紧急,请您快回村好吗?”小溪哀求。
“好,我去,快快起来。”师太说。这时,那扫地的老尼说:“师太,这一去一来又得花上几个时辰,只怕来不及了,只能在这附近请一些人去。”
“慈英,那你去找保长,表达我的意思,要马上出发。”师太立即说。
“师太,可那狼群就算本地人也害怕,会有人去吗?”那人迟疑。
小溪见状,马上脱下手腕上的玉镯子,还将孩子脖上的金锁取了下来放去她手上。她点了点头。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些水来。”师太对她说。这时,挑着一大担柴的慈姑回来了。
“天凉了,你回去等着就好,不要呆在风里。”她对小溪说。
“多谢。”
夜幕如眨眼一般来得迅速,而此时,那二人已陷在狼群的追赶之中。他们的马一闻得狼吠,便如惊弓之鸟,抛下二人跑得不知去向。
“夫君,你怎么样?”书礼体子弱薄,跑几里便累瘫了。
“知味,听那应声,会有上百只狼聚集过来。”书礼说,“你先走,至少能保证一个人的安全,若如此我们都会没命的。”
“你怎么能这样想,让我抛你而去。”知味说,“别怕,我扶你,能走多远走多远,我不会扔下你的。”
“这样不行!”
“夫君,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知味扶起他,沿着山路走去。天快黑了,狼吠的声音越来越大,它们渐渐近前。估摸着被包围的时间,书礼一路寻着狭窄的地势,如山洞什么的——要应付狼群,万不可在空旷的地方,因为它们会一拥而上,将人撕得粉碎。
看到远处一闪一闪的亮光时,他们知道它们近了。
“知味,”书礼又说,“本可以用燃烧火堆的方法驱赶狼群,但这里是森林,不可用火。狼是群居动物,会召唤同伴,越来越多,攻击力越来越强。所以,若没有胜算,你一定要走。”
“……夫君,我不会走的。”
“知味,”那人明白情势的严峻。他们什么都没有,不能用火;没有刀剑,离村庄又远,他们十分危险。不多时,狼群便围了上来。它们嘴里流着饥饿的哈喇子,目闪凶光。知味寻了一跟树尖与它们搏斗起来,而那人则尽可能找安全的地方,让她不再分心。
树尖带着没削去的枝桠子打在狼身上,有很大的攻击力,因为背部和四肢,就是它们的死穴。狼群在呜咽中退去了几批后,吠叫的声音更大了。远处,有隐隐的吠叫声接应起来。
“不好。”赶着归来的敦叔可劲挥着鞭子。那已到山下的村民闻得吠声,脚步也快了起来。
狼围的越来越多,知味的体力却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就算打垮了当前的客人,也逃不过其他狼的魔爪。一支狼群小队朝书礼围去。
书礼握着一根树枝,准备迎接它们的进攻。知味闻见动静,才回头看了几秒的功夫,便有一只狼将她扑来。
“我没事儿的。”书礼叫道。她闻后便专心起来,拿小刀往狼眼睛里戳去,让那家伙即刻退后。血从眼眶里冒了出来,空气里散着浓浓的血腥气儿,这让众狼群变得更加亢奋,它们一起朝她攻去。
书礼挥着树枝也打跑了几只,可身上也挨了几口子,慢慢地,他发现并不是自己打跑的,而是有一个人正在对付着他身边的狼群。
看那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叫去:“鹏叔!”
那人忙不赢理他,看到知味那里状况不好,便上前帮忙。又一波狼群被打退了。
“知味,知味,你怎么样?”见知味身上血淋淋的,他即刻上前。那人待他走近,正欲给他一拳,却被他闪过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把我打晕,让鹏叔带我走对吗?”他大叫起来。
“夫君,妾身只是怕你有事儿。”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没事儿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不会离开你的。”书礼叫道。
“少爷,大夫人,狼群马上又到了,我们得快离开。”鹏叔看了看远处。
“鹏叔,你马上带夫君走,我来断后。我有轻功,会很快的。”知味对鹏叔说。
“知味!”
“少爷,大夫人说的有理,我们快走吧。”
“你们放心,我会跟上来的。”
鹏叔也不管他答不答应,架上他就走。知味将腰间的带子紧了紧,又取出随身带的药丸服了几颗,然后静静地守着路口。
半晌后,书礼听着狼群的吠叫,又见她并没跟上来,便向后奔去。鹏叔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往回走。那里,那人在狼群面前握着树尖,身上已如血人一般。
“啊!”书礼大叫着,拿起树枝就往狼群奔去。
“书礼!”那人见他回还,又落下泪来。他已如疯了一般,和狼群大打起来。几百米外,火把已经现出。他们三人渐渐却撑不动了。黑暗中书礼感觉到了狼嘴呼出的热气,那物正要朝他脖子咬来。
一只狼爪踩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怀中的一只小瓶弹了出来。他慌乱中握住它欲当作武器,无意中打开了盖子。
一种奇怪的气味瞬间在空中飘散。狼群似是闻到了这股气味,突然疾速退后离开。
几天后书礼醒来时,院子里已放上了棺材。
“肠子都出来了,又生生被她按了回去。”大夫摇了摇头,“料理后事儿吧!”
“知味!”书礼将那缠着布条的身子抱在怀里,眼泪如雨般落下。敦叔将她拿开,转头示意众人将尸身入棺。
担心他伤心过头,众人都不让随行。傍晚,敦叔回到家里。
“书礼,便是男儿也没有她这般勇敢,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按你的要求,没有留下坟茔。”敦叔对他说。
“敦叔……”
“好好养伤,你好好活着才是她最高兴的。”
“好好活着?”
当夜,冬天的第一场雪到了。
金国,皇宫。自将岳飞灭掉后,国中便与南方定了合议;皇帝成了傀儡,终日被软禁在宫中,里外政事儿皆由太师武术全部包干。武术未来的打算是养精蓄锐二十年,到时再征,将南方一举拿下。由此,两国出现了难得的安定局面,贸易往来飞速发展。在经济上,他们也暗里向南方学习,鼓励流民回乡发展。
可这时,蒙古已经隐隐崛起,捏紧了马匹袋子。西北与他仇怨较深,也一马难求。别无他法,他们只好用南方进贡的经费去高价购买马匹。位于几国中间的夏国是大家的盐袋子,他们又妄图控制盐业,却不想夏国气候干旱产粮较少,与南方唇齿相依。人家当即做了表态,不卑不亢,永远中立。
这情势,不就是当年牛皋跟他说过的。竟是真的!
这日,早朝会后,主管外交的使节官便上前报奏。
“王卿?”武术惊讶去。
“太师,”那人礼道,“微臣有一事儿报奏。”
“说吧。”
“太师,刘书礼的归期还有半年,也就是过了这个冬天他便自由了。现在,海外的仙国愿出百万两银子接他早归,还请太师定夺。”
“刘书礼?你是说种粮的那个小子?”武术问去。
“正是此人。”那人答道。
“一百万两?”他迟疑了一下,“那你们觉得如何?”
“太师,”王大人说,“若按当年的约定,十年之后我们便要给他自由了,一个子儿也没有的。”
一个平凡人竟值一百万两,还是海国出面?那人心里瞬间多了疑问。
“太师,刘书礼乃国家人才,你不能卖了他。别说一百万两,就是一千万两也不能卖!”一人出列,说话毫不客气。
“朱大人,不得无理。”内监骂去。
“朱环,你此话何意呀?”武术问去。
“太师,”那人礼,“连年征战,我们的农业已一片空白。那刘书礼是种粮人才,到我国中已开了好头,带来了南方好的思想和变革。当下,他所到之处已经有了起色,这样的人才我们应该好好珍惜,这不是用银子可以衡量的。”
“朱环,我知道你祖上是南迁北民,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你南民的身份吗?”武术听了那些漂亮话儿,有些愠怒。
“太师,微臣是个实事求是的文官,所言一切皆是为了社稷之好。我们在马匹上已经无力改变,可粮食我们不会比南方差的。”朱环说。
“大胆朱环,竟敢胡言乱语!”马匹本就是那人当下的痛处,这番被他直说出来,显得他很没面子。
“这是事实,大家都明白。”朱环也叫去,“有了农业的发展,我们才会像南方一样有坚实的底子。可我们是如何对待人才的?南方温暖,他们来了之后差点被冻死,还处处受限不得安宁,而今他又遭遇意外失去了妻子。太师,别人不远万里出百万银两接他早归,不就是看不下我们这种作为吗?”
此话儿让武术简直丢尽了面子,若在往日,他早将他砍了,可现在他相当于皇帝,必须注意影响。
“来人,朱环言语无忌,赏一百大板!”他黑脸去。
“太师,太师,侵占绝不是治国之道,我们需要发展。太师,若不发展,我朝危亦!”那朱环被人架着去,还一路嚷个没完。
“散朝。”内监叫道。
午后,内监便来报说那人被打后,竟悲伤痛苦,磕地而亡了。他挥挥手让他退下。
“四叔,若那刘书礼没有用处,杀了他们也没关系,可朱环说的对,我们必须像南方一样发展农业,这是民心和粮草的保证。”那人对他说。
“元攻,你是说回了这门生意?那我们以后也没有交集了。”武术说。
“不会,只要刘书礼活着,他们便没有心结。我了解过了,此人的优点是发展民生,不是军事人才,没有危险,留下他对我们有益无害。”
“可以前答应过南方,十年一到便要让他走的。”
“这个不用管,四叔不放,别人也不敢来要。”
翌日,武术便在朝会上宣道:“刘书礼既入我金国,便是我大金人士,没有什么十年之期,而是……永远!”
几个仆人各端着一盘金子上前。
“太师,”使节说,“仙国使节已经离开,还奉上万金厚礼感谢太师关照。”
“嗯。每年过了十月便让他自由走动吧,这点恩泽,本王还是可以赐他的。”
“臣遵旨。多谢太师!”
白雪皑皑中,书礼双膝下跪,抱手齐顶:“朱大人,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他经过思虑,决定让鹏叔带着她们母子离开。“夫君,我不会走的。”小溪对他说,然后又看向鹏叔。,“鹏叔,现下还未到深冬,等明儿晴了,你带他走吧。”
“少爷……”鹏叔看着那人。
“鹏叔,去哪儿都好,只是永远不要跟他提起我们。”书礼说。
“少爷!”鹏叔心疼不已。“那奴才就带着他去给老爷磕个头,然后到我的家乡去吧。”
“好。以后我们会四处奔走,不定会在哪里,你不要牵挂我们。鹏叔……对不起!”
“老奴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儿。”
次日,他们泪目送着鹏叔远去。
过了两月,镖局便给他们送来了远货。两人抱着好奇的心情一一打开。
“夫君,你看,这披风又软又轻,暖和极了!还有这被袜也是!”小溪一一看着,神色欣喜。
“这是蚕丝做的,十分珍贵。”书礼说。“家豪,你成功了!”他心里说。
小溪将它们收拾好放到柜子里,发现了知味塞在角落里的包裹。
“小溪,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已经和阿丑师弟在别处相见了。我们会很好的。你收好它们,以后让玄公子带去北山。记住,陪伴也是一种力量,夫君就交给你了!”
“姐姐,阿丑哥!”巨大的悲伤让她捂住了口鼻,眼泪如下雨一般落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