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有兴趣不?”
“容我想想。”
“好。我会在这里到处转转搞些好货,你想好了就来告诉我。”
“好的。”
敬浩回到店子,发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在账房处坐着。他一身西式的着装装扮:脚踏黑色中帮皮鞋;黑色风衣,里面是相衬的缝有发亮纽扣的马褂,颈上系着白色的——丝巾领结吧;鼻梁上一副透明眼镜让他显得儒雅和斯文。他们相互看着。敬浩觉得此人就像小版的爷爷。而那人,也看着他微笑不语。
难道是——远房的二叔?敬浩心想。“……请进屋吧!”他说。
去到家里男子便说:“我是二叔!是来接你走的。”
“我想也是。”敬浩喜道。“二叔,你真的很像爷爷!”
那人点头肃穆。“可惜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您什么意思?”
“你爷爷……过世了!”
“……什么?!”……这后那个小男孩不时会去到他的书房门口窥伺,眉头阴沉着。那兄妹俩去和汤姆谈妥:资金不混,粮食生意由汤姆做,敬浩就做药材其他。汤姆欣然同意。他们遂即关了店门为敬浩准备。一日家里,小男孩看着敬浩将一些衣物捆成一个小小的布包。
“二叔,你要去多久?”他围着他问。“一年两年。”敬浩坐下看他。“……一定要去么?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回临安书院的吗?我妈说还要去徽州看外公外婆……”男孩便道。“当然会带你去的,那是咱们的家。”敬浩说。“继英,二叔只是和汤姆伯伯出去做生意,会不时回来的。即便二叔忙不回来,以后大舅伯也会带你去的,好吗?”
“……好吧,那你一定要写信给我。”
“当然会了……还有,你妈就要成亲了,你可不能闹脾气。”
“好。二叔,再过四年我就十二岁、就是大孩子了,我就去找你。”男孩道。
“哪里四年,是五年好吗?”
男孩眼里现出不舍的光芒,敬浩便将他抱在膝上。“二叔,我爸有你那么好么?”
“比二叔好……你爸从小功课好,骑射也不赖,比很多同窗强几倍呢!”“真的?”“当然了。”“……那算术有妈妈好么?”“……差不多。”……孩子问着问着便睡着了。敬浩轻轻抱着他心里说:“义天,我要走了。”
他们的货随着正扬的官船先走,临行前正扬看着汤姆。“汤姆——”“放心吧,扬先生,敬浩是我的铁哥们,我不会害他的。只望以后若在下有落魄之时,先生能给一个安身之处。”
“……算是跟我讲条件么?”“没有。这是实话。”
“好吧,你们日后若有什么困难就去官驿。本来我这次来,就是接他回家的。”
“在下记着了。”
“嗯。西优!”
“白——”
他们临行那天小男孩没有去,只有那兄妹俩。“敬浩,有二叔在我很放心。”淇恩柔和地对他说。“嗯。淇恩,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博学的嫂子。”敬浩说。淇恩微笑点头。“麟恩……我走了。”他又对男子说。
“敬浩,天下广博、学无止境,我想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的。”
码头在远行人的眼里渐渐模糊……敬浩看到同行中有许多少年孩子。“汤姆,这些孩子年纪还小呢……”他说。“……是去找家人或者投奔亲戚。你也知道,哪儿都不太平。”汤姆答道。
“……对。”
海夜风大清冷,汤姆便取出一件短大衣给他盖上,让那人立即感到了温暖。“这么暖和!”他叫道。
“你二叔给你的。是棉大衣。”汤姆说。“外面的冬天我想你还没有见识过。”
“棉大衣?棉花做的?”敬浩摸着它。“咋,还有比金国更厉害的冬天?”
“差不多。”汤姆笑道。又说:“盖,看来你对你二叔很不了解呀。”
“不太了解,只听我爹说过我二叔是造船的匠工,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我曾经乘过一趟他们的官船。你知道吗,你二叔除了是个匠人外还是仙国皇族。另外仙国现在有非常昂贵的茶叶和棉花,那个中的资金里就有他的两支股份。便是小小的两支也几辈子吃不完的!”
“……这个还真不清楚。汤姆,那就是说这棉大衣是我二叔他们种的棉花做出来的?”
“正是。”……
仙国。薄岛,经过几年的准备工作和摸索,棉山在今年的入秋里迎来了第二次收成。从后山上向下看去,一大片的棉花地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花朵。在天气晴稳后,数百个农人便头戴草帽身身垮竹篮、手指上缠满布条的来采棉了。路边有一辆辆的人力板车待命。
这是农业历史上一个新鲜进步的东西,因为它将从此结束寒冷冬日里老百姓用芦花木棉、稻草、兽皮等御寒的苦难生活。——而那时,全世界每年不知要冻死多少人。量少让富贵人家优先用起来,价格也堪比黄金,殊不知它当时的昂贵不无道理:其植株成活对气候、土壤的要求十分严苛,开采加工又是精巧讲究又伤人的活计。
首先棉花不是花,而是果实,只是它的外形像花而已。棉株的花朵是白色粉红的,谢了后的果实里是棉花:果壳干裂后它冒出来,一簇簇的。它们一株上能长好几簇,需要分批采收,然后晾干才能使用。
而采棉真的是仔细耐心的活儿:采收时不能让它掉地上弄脏,更不能沾上其他脏污。所以工人们才要包住手,以防它的果壳划伤手指出现血污;更没有淡水清洗的条件。因此这样的开采很慢,而时间又不能耽搁——怕变天。采好的棉花回到工厂后接着要去棉籽儿——就是棉花芯里有籽儿,得将它们分离开来。这个更慢也要抓紧,怕悟着发霉,同时也要保证干净。
那最后经过晾晒透干的棉花便能进行加工了,借鉴于当时其他布料的纺织技术,它们有的被做成棉线,有的做成被褥、棉胎和棉布。
此后数十载的岁月里棉花得到普及种植且都是这样采集的,非常的伤神费力。直到过了百年江南出现了一个载入历史的女匠工——黄道婆。她借鉴、研究并制造出了快速分离棉籽的机器和纺车,大大提高了分离和纺织效率,并比未来的工业机器早了数百年。
薄岛棉山在种植的第一年里走得趔趄和繁琐,出现了庞大的收成浪费,但它优越的用途推动了人们对它的认知。所以今年还未收成便已售罄。至此,茶叶、蚕丝、棉花成了薄岛的支柱产业。它们都有一个共性:量少,昂贵,供不应求。此后春茶夏桑秋棉冬出岛上一年都不会闲着,资金像雪球一样越垒越大。京城户部,几个老头一日轮看了一张纸后神色凝重。
岛上生意如火如荼,商业务工人声鼎沸。家豪忙得不见人影,可豆腐店的老蔡却眉宇难开。他常去城里、码头暗暗地观察各个商行的运作情况,并不时叫人去玉冰家。——玉冰管理着山上的树木、农人工作相对清闲会不时回来。
每月单日里来豆腐店里跟他报道的就是他的老账房阿才了,可是有一天,他把阿才炒了鱿鱼。
“阿才,拿着这些钱回去养老吧。”他给他一个红绸包。
“老爷,奴才还能做的……”阿才倒也不气,只说。
“不用管了,回去吧,好生渡日。”老蔡说。
“……是!老爷。那奴才就回乡下了,远着哩。”
“好。”
家豪传来口信来让他可以买地建新宅子了,多少钱都行,可他不要,直说豆腐店是最好的所在。每天看着旁边园子里人来人往他都会说:“挺好。”
老两口年纪大了不能多累,孙儿们便安排了忠诚的家奴过来精细伺候,可岁月不饶人,老蔡终还是衰倒了。
“姐夫,你不知道岛上的生意有多好呢!未来五年的产品全都订购完了,现在又在平地,要继续加大种植呢。”一日明儒来看他,兴致勃勃地说着。“我看家豪的意思是要大力种棉花呢。”
“咳咳咳咳……”老蔡遂即咳嗽起来。
“您别激动嘛。”明儒见状说。“以后全部种满,那收入可不得了。”
“家豪……怎么打算?还有皇上那边……”老蔡吃力地问他。
“皇上已经让六殿下领头,组一些人去其他岛屿搞开发了,说是要种黎檬子、甘蔗和其他一些水果;家豪那里好像没什么打算。”
“哦。那他赚这么多钱如何计划呢?”
“虽然只剩三成但也不少,那就该花就花呗。——孩子们也大了。咋啦,姐夫?你做买卖的还怕他挣钱多不成?而且这才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挣更多呢。”明儒笑道。
“咳咳……”老蔡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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