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肠痹之症,因为中毒。”
“胡扯!你骗别人还行,可骗不了我!我乃江南最好的大夫,如何没有把握!”王大夫狠盯着他。“……海阿达,水银不易清除……所以除非你有起死回生的药物!”
阿达心里打鼓。“……身为医者你简直不可理喻!王大夫,我们谈不下去了,我海药更不会跟你这样德行的人合作。请回!”
接下来客栈里便有了眼线,他只好在一个深夜趁那人出恭时乘马车溜了。天色渐明他们去到郊外一处民房,有一个健壮的汉子和一匹马已等着。
简短停留后那人递给他一封信件。“海大夫,请带上这个,无论您去到哪儿都能换马。”
“你们是……?”阿达疑惑。
“是太爷让我们来的,后边的事儿就交给我。”汉子说,并抱手。“多谢您救了太爷!”
“老弟……”阿达有些听不明白,但瞬间又顿悟:难道王大夫要害的人是老太爷?
“为……什么?太爷他……”
“毁灭人才。”汉子说。
“……什么?”……生活此后在阿达的眼中、心中不再是单纯的生活了,它被赋予了更宽泛的内容;他看到了人性深刻的恶,还有更复杂的世界。可他没有逃避。
再回到山里他下跪膜拜:“我海阿达在此盟誓,我海家世代绝不会将它们为私所用。”此后他仍走在行医求识的路上,并不断精进着他的配方,直到花甲之年跑不动了才回南县。而那王大夫也是个固执之人,对那事儿一直无法释怀。
江湖传言海家已研制出了起死回生的神药,于是暗黑闻风而动,铺开了一张不见刀光剑影的掠夺之网……
台戏不知何时演完的,在进宝回神后已四落寂默。梅叔端来一碗蛋汤。“老爷,吃点夜宵吧。”“好。”进宝应他,“还真有些饿了。”梅叔看他吃完。“那个要紧不?”
“没事儿,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
“知道。但您也不要太过焦急,得慢慢来呢。”
进宝看他。“……老梅,我们需要人才呀,很多很多。”
“是的。”
北山,午后泽婉坐在枫林边的空地上看着林子里的烈风……他担着一对竹箕在里面走,并不时停下将地上的干枝捡起。数十年里枫树已长得很高,并被打理得清爽悦目,且这场景也一年又一年的重复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担着树枝出来。泽婉给他递上水囊并擦去脸上的汗渍。“这样的活儿以后不能做了,让小海帮打理就是。”
“不累。”他说。
“你来看看走走就是了,知道不?”
“好吧。”
一日烈风看到她捧着娃子的小衣物看着……“是我没用……”他便上前。“没有他的消息。”
“别这样说。”泽婉温柔地说。“他会好好的呢。”
“泽婉……”
“幺儿也很好,我知道。”
“你有消息了?”
“是的。”泽婉笑答,并看向柜头上的琴盒,“你看,这一收拾把琴筝也拿出来了,要不我给你弹一曲?”
“好啊。”烈风便去院中摆上琴桌,并坐在她对面一仰靠的躺椅上……泽婉也去琴旁,向他笑笑便向琴弦拨去……玉指轻拨,乐音声动,优美的旋律中那些飞跃的音符就像一把把小小的钥匙撞击着烈风混沌的思绪……他不觉闭上了眼,脑海里仿佛看到一个红色纤瘦的身形正在那雪地里走着,留下一串的脚印儿……
“……墨墨,”他不由叫着,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在那脚印后有一个黑衣男子正目视着她,也在地上踩出一列的印子来。
又一年潮湿的雨季结束,某一午后一片落叶从繁密的树冠上轻轻落下,便知入秋了。泽婉和小溪将老宅里的被褥拆卸洗换晾晒着,在院里晒得一排排的……“泽婉,”小溪对她道,“正扬来信让我去跟他在些日子,你帮我斟酌斟酌。我呢,也挺念他的,可又舍不得老爷。”
“想去就去吧,别留遗憾。”泽婉道。
“那你说我还是去一回?”
“当然要去,和孩子们在一起多好。”
“……好吧。”
来年的春天小溪便来了信,说在得住。小溪走了老宅空落,海世宽又常住城外庄子,于是两人收拾了几个包袱也出城了。到了玉家庄泽婉才发现周嫂实在太忙,因为那俩人总在药坊里呆着。“小夫人,奴婢早想让老爷请你们来家里住些时日,可又不敢开口。”周嫂笑对她道。
“周嫂,你可以带信儿给我的。”泽婉说。
“这下好了呢;我有时要跑外面去,阿忠又忙不赢出来煮茶做饭的,以后怕要累着您了。”
“别这么客气了。”
“诶。”
一日周嫂买办回来就急匆匆去了药坊,一会儿那两人就跟她一起出来了。
“泽婉,你看看这个。”海世宽对她说。泽婉取过信纸。“影老先生要见您?”末了她看着他。
“你代我去。”
“可行么?”
“一样的。烈风就留在家里我照顾。”
泽婉瞬时落下泪来。“去吧,孩子也想你呢。”烈风也说。“好。”她就带了一车药品、布料和周嫂出发了。
京城,临安。清晨一所古朴高墙的四合院内,一老头正在庭院的石桌上阅读着……桌上放了厚厚一沓书籍,他则像个正在做功课的学子儿;这人乍看去就是个土著款的老头,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老左。他看得投入和专注,但见得那书籍一页页翻着……一个中年仆奴计着时间给他送来茶点。
“老爷,老爷,”近午仆奴向他疾来。他侧脸看去:那家伙表情舒展,没什么事儿!
“咋,捡到宝了?”他说。
“老爷,您猜猜谁来了?”仆奴说。
“嗯?”老头扬眉。“大人,大人,”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老左头便笑了。
“你咋来了?”他看着那人。——是老右头!那人去他对面坐下并用衣袖擦着汗渍。“属下可一大早就起来了,着急见您呢。”
“急什么。”
仆奴送过茶来老右饮尽一杯。“去外面可把我憋坏了。”他接着说。“我这去了语言不通,又难学,哪儿都说不上话儿,像个哑巴似的;老太婆也快熬出病来。这不皇上今年把犬子召回,于是就回来了,也是皇上特许我来看您的。”
“皇上如何?”老左便问。“甚好。”老右说。“皇上让你赶紧回去。你家里有曾孙子了。”
“什么?”老左欣喜。
“画儿很着急,来时叮嘱了我好几回,现在应该已经满岁送进去了。”
老左听了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那你呢?要为你母亲立冢?”
“我要去金国,祭拜我的养父。”老右说。“大人当年留母之恩,属下一直铭记在心。可是大人,当年国中人才济济,名阁倍出,您为何要扶持属下呀。”
老左一笑。“你为人刚正,也懂理道,这就是那个位置需要的品格。试想一个人孝义都没有,又怎会为民着想?且你经常反驳我的错处,这也是别人所不敢的;你也没有家底,两袖清风,不会贪腐。”
“多谢大人胸怀广阔!”老右抱手。“大人,那您在这儿也几年了,可有什么触想?”
老左笑笑饮一口茶。“中土乃一个巨人,家大业大,故有大汉和前唐的繁荣;百姓又很善良勤劳,热爱和平,是个好地呀……你看我这来着来着,不觉就住几年了。”
“相比在家的操劳,大人的确气色好了很多。”老右看了看那一叠书籍。“而在下更知道您并非好逸之人,故是我国中之福啊!”
“哈哈哈哈。”老左很是高兴,两人便吃了饭。
过后仆奴收拾东西的时候表情乐呵呵的。“傻笑啥呢?”老左便问去。
“老爷,我们又要出门了,奴才高兴啊。”那人说。
“是的。”
“那右相大人呢,咱要不要等他?”仆奴又问。
“不用。皇上许了他来就是了却他心愿的,他不会回去了。”
“……”仆奴不由懵然。
“便如我等此次出门也不一定回了。”
“老爷……”仆奴便看着他。
“‘任重而道远’呀!”
“是!”
临睡前老左头着一身洁白的里衣小饮了一盅酒,脑海里说着:“我的重孙子出生了!——真正的鬼王之王!”
两年后的中秋前海世宽接到信件,上面只有一句话:伯父,家母抱病回不了了,她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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