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岳父大人!还有你!”
“还有一事儿。”莲薇又说。“夫君,大儿大了,便也有来说亲的人家,这事儿你要抽个时间看看。户部况家的女儿倒是不错的,就是咱屋檐太小怕伺候不住。”
“别帮孩子拿主意,让他们自己选,就像我们当年一样。”玉笙说。
莲薇笑了。“好吧。”那小人进来。“爸,以后我的媳妇也要自己挑耶。”
“你的我已经给你挑好了。”玉笙应去。他娘听了发笑。
“不会吧?谁呀?在哪儿呢?”那小人问。
“在岛上,上官家的女儿,今年……四岁吧。”
“才四岁!那她可爱不?我可听说上官叔叔比您还聪明呢!”那小人说。
“当然,不过你要是不会赚钱人家可不同意。”玉笙笑道。
那人瞪他:“才不会。哦,我的盒子要是赚钱了可要给我画图费呀!我要攒着。娘,你帮我攒着!”
“……好。”那夫妇俩笑了。
北山。老宅,过了中秋家里便收拾着准备回南县了,周嫂带着两个娃儿去采购。家里,木新跟那人身后转了会儿似是有话要说,但又没讲。那人也没发觉。
“老爷,我去喊烈风回来吃饭,小海今儿不在。”一个傍晚他去书房说。
“我去就好。”海世宽说。
走在熟悉的路上他不时举目看去…… 那一片火红还像以前一样明亮而鲜艳,在秋日的肃瑟中充满活力。依稀里面还有金色的光,是阳光照射着一些晚红的黄叶。远处,有悠扬的笛声传来……
“……烈风,烈风!”他寻了去。那人停手看他。他看到了他身旁的菊花儿。——这时节的花儿。
“……来了!”烈风说。
“回家吃饭了。”他道。“明儿也要回去过年了。”
“那……”烈风看着周遭。
“没事儿的,小海他们会看着的。”
“……好。”他便如孩子一样跟他去了。那人回头又看了一眼枫林。庄里回后他发现烈风有些木讷,便心悲他是不是病重了。再帮他理发沐浴,又发现他手臂上有很多的淤青。
“摔的。”烈风说。还有,他的茶饭也没以前的胃口了。
“先生,他的病怕是重了。”晚上木新去说。
“木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问。
“没,”木新说,“是这次回后我发现他进的少了,话也不爱应。沐浴更衣也要盯着。开始我发现他手上有几块淤青,便想到山里碰到也正常,可后来越来越多就觉得不对。我去请过张大夫,可他死活不看,跑了。”
“然后呢?”
“后来我就问他。‘烈风,你这是咋了,啊?前两天你这疤还没这么多的?你不好好说我可要写信给先生了。’
“他不说话儿,默了一会儿看着我。‘……老头儿,我……我突然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一点也想不起。那不行,我不能忘了他们呀。’
“‘所以你就把自己掐成这样儿了对吧?’我说。‘可你这样会出事儿的!你吃不下饭,还不是因为疼。’
“‘不,不疼!我不能忘记他们——不能!’
“那时候我也没辙,就胡乱说去。‘你不要这样,真正在心里的人不会忘记,你轻松些儿。’
“‘可是……’
“‘不信你可以试呀,放松下来真的不会。’我说。‘就像你的竹笛,放别了的时候老是找不到对吧,可等你不找了反而就想起来了,对不?还有啊,你这样先生看到可要难受的。’此后我就刻意每日在他面前提你几回,他便也不掐了,也就成现在这样了。先生……”
“……我知道了。木新,谢谢你!”
“那您要带他回去?”
“是的,以后我都要带着他,家里就交给你了。”
“诶。”
末了木新去将烈风的衣物收起,他则去库房收了一个大包袱来——是泽婉生前为烈风做好的里衣。这次随行的家当有点多,便又去多订了车子。傍晚张济民过来,为他们都检查了身体。
“盛楠的功课还好吧?”他问。
“还行的,明年我要让她出海学习,去谍国!”济民说。“这娃胆儿大,能学到新东西。”
“就是年纪还小了点儿。”
“不碍事,心智已和大人差不多了呢。”
“好。”……济民说烈风也不用再吃药了,只能这样走下去。
临行前他和木新打理了庭院,周嫂她们则把衣物被褥洗洗。一日黄昏有个小学子来传话,说成文从京城回来了,要那人缓几天再走见个面儿。成文当年的小官儿没做几年就退休了,但他的小儿子因为他被掠去金国的父亲的关系得到了照顾在两湖任了差事,于是他们老两口过去呆了几年。
他已经老到拄上拐杖了,身板也已颤巍。书院还留着他的房间,于是他邀他去那儿闲谈。海世宽对他并没有成见,因为每个人的路都不平顺;且成文当年太过沉迷仕途的过程也伤了他自身。酒馆送来饭菜,俩人便也吃吃喝喝。
往事早就过去,不必再提,现在他们的会面只是看看老友,说说这个年纪的感悟。成文说他就是回来养老的,还要继续住在书院且要编纂些教材给孩子们用;而且还要自己出钱将它们复写送给乡间。他的言辞里已全然没了为仕的热忱,反而多了一些隐藏的失落。他还提到了他的父亲……
“成文,我不常在京城,去了也只药监署走走,并不了解政事儿。”海世宽说。“真那么不尽人意?”
成文看他。“……别人面前我还会说些冠冕的话儿,你面前没必要。不是太好。我不是聪明的人,但希望不要再发生我父亲那辈的事儿……”说完却垂下眼目。
“……我们在军事上处于劣势,”海世宽说,“马匹很贵,武器也不够好。但也在发展的呀,冯家和一众翘楚的努力我看到了。”
“但需要时间和源源不断的银子。”成文说。那人明白他说的其实是突破。“而我更担心的是在这个中里战事就来了。”
“如果战事儿无法阻挡,那么就只能一边发展一边准备,到时不管怎样,都去迎战。”海世宽说。
“……你……”成文听出他是了解的。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看得更远。
“就是这样的。”
“……世宽,进宝的事儿我听说了一点儿。进宝很棒,而我却不知道也能做点什么。”成文又说。
“你不是正要做吗?那也是很好的事儿。”
“……好吧,希望我的残年里还有一丝余热。”
“那金国现在的状况如何?”
“皇帝很好,休养生息之策效果显著,百姓还算安稳。但怎么说呢……”
后回到南县城头他给泽婉买的家时烈风就不走了,应是在这儿他感受到了对泽婉深刻的记忆。家门口的几个店子绣娘们也不在了,而是变成了铁匠铺。那挡头一间里,一个上身**、脸色漆黑只见眼白的年轻人正在向烧红的铁刃打去……
年轻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一辆马车进了巷子后离开,那一门之隔的家里便有了动静。第二日集市上小贩们鱼贯送来一些货物。又一清晨他还没起床,就听到了床头那儿与庭院相接的小门开插销的声音。
房东!竟是一干瘦的老头儿!“大……大爷,”他急忙起床。那人只看了看他又进去了。一会儿他烧好了水老头就出来取。邻里说这次没见女主人回来,怕是不好。
“英腾哥!”来帮他打下手的小伙计又准时来上班,还给他带了早点。
“说这风爷爷得了傻病呢!”他道。
“不得乱讲,人老了都这样!”英腾说,又叹口气。“……难怪饭也不会做了。”
“许是这样。”
“干活吧!”炉火燃起,两人又将那些铁刃烧去……此后关了店英腾便进去给他煮饭烧水并打打岔子。
北山,进宝带两个娃回后要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儿,不便他们参与,便让子辉去了衙门帮做些杂事,子恒则去了张济民那儿。
济民医馆,子恒来了就替张济民外出走医送药,晚回来的时候又去书院将盛楠接回。他总是背着药箱牵着盛楠的手一起回去。“师哥,今儿我又和夫子去衙门了呢!”一日盛楠对他说。
“……你是真不怕呀,也不觉得恶心?”他应去。
“不会。”盛楠说。
子恒看她。“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
“师哥,明年我爹要让我出海去学习了呢,”盛楠又说,“说他一个同窗的儿子要去,我爹便让他也带上我。”
“那你怕不怕?”
“不怕。我爹说我去学着,以后他们会回岭南,到时就来看我。——那儿是我们的老家呢。”
“哦。”
盛楠看他。“那你……去不去呢?”
“……你说呢?”
“我觉得你还是跟我爹去吧,家里已经习惯有你这么一个人儿了。”盛楠说。
子恒笑了。“……好吧,你让我去我就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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