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也是人机的使命吧。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被迫做事情,永远没有自由。
究竟她是人机还是人机是她……
庄子曰:“天地与我为生,而万物与我合一。”
他能感受到与自然共生的逍遥。
可是她只能感觉到五行六道对她的禁锢……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始终都要像机器一样运转,运转,再运转……
再回想2085年的日常,每天都做同样的事,寝室食堂教室三点一线,重复来重复去,比人机还人机。
可她除了做这些还能做什么呢?
……烦耶,单调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丰富多彩?
安宁按动食指与中指的指甲,指甲带着两条银丝“嗖”地射出,扎进远处的树干中。
这是“指甲”,也就是容林缠住安宁手腕的东西,忽略它勒人的压强和被电的经历,这个东西还是能当好用的交通工具使的。
再按动两指指节,安宁被拉着飞向远处。
凉风吹在身上,很惬意。
到达树干后,旋回指节,“指甲”收回来了。
“指甲”原来扎过的地方,从一个坑慢慢恢复原状,最后成为树干本来的形状。
安宁觉得好玩,伸手戳那棵树,轻轻扎进去,再看它慢慢恢复,像她在2085年玩的塑料泡。
玩厌了,安宁又继续漫无目的地逛林子,林子里除了下方的绿水,整体与普通树林没什么区别,只是逛久了,安宁就觉得无聊了。
林子里太静了,连一个动物都没有。
抱着这种想法,安宁四处寻找,真的什么动物也没有。
好干净的林子啊,放在2085年,她会在林子了遇见蜘蛛蚂蚁蟑螂蜗牛……虽然它们都是生态系统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但是让安宁觉得有点可怕,3085年的这片林子是她的理想型树林,但是真遇见了又觉得单调……
最后,安宁躺在某棵树上,在一片榕树叶子上伸手感受云流过的感觉。
今夜无月,天空中仅繁星闪烁。
安宁打算直接睡在树上,只要找好固定位置,应该不会从树上落下去。
突然,眼睛里蓝光闪烁。容林出现在视野中。
这是这具机器配备的通讯功能。
“天黑了,不回来充电吗?”
“我迷路了。”
一路乱窜,也没想到要做标记,安宁顺理成章的迷路了。
容林发过来一份地图。
安宁看他的地图,是很简单的俯视图,但是它没有定位安宁的位置,所以……安宁看不懂。
点开地图,里面传来一句提示语:
“是否激活定位功能?”
安宁选择“是”,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题:
“‘热岛效应’是怎么形成的?请简要作答。”
这……她高中好像没选修地理……
拒答。
安宁躺在树上,闭上眼睛。
“我看不懂地图。”
“……我去接你。”
蓝色电子框中,容林身后的背景从实验室变成树林,他的摄像头不知装在哪里,一晃一晃的。
“没电会关机的,关机会‘猝死’,你不害怕?”
“我怕。”想到那种剧痛,安宁心里发怵,“但是我不会……那道题,‘热岛效应’。”
“题?与‘热岛效应’有什么关系?”
“我点开那个地图就有一道题问‘热岛效应’,我想解锁地图的定位功能……”
“没有定位功能吗?没事,我快到了,但我是真的没有看见那道题目。”
“这样啊,好奇怪……”
……看来这种题目是专门给她安宁这种穿越者自己看的,是一种突破技术壁垒的奇特机制。
“我们换个话题吧,机器人睡觉也要耗电吗?感觉浪费电。”
“当然可以,只是你没电关机后能不能睡,就不得而知了。”
“为什么关机了不能睡?”
“就是你的脑波已经不能附着在这具躯体上了,那你的意识也不受你的意识控制了,那个时候就算你希望自己是睡着状态,也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哦。”
“另外,即使是人的躯体,睡觉也会耗能,这种‘浪费’并不是浪费呢。”
“……关于机器人,关机是不是意味着死亡?”
“应该是‘间歇性死亡’,如果是没有人给它充电,那就是永久性的死亡。”
“你问这些做什么?”
“……想死。”
其实安宁只是好奇机器人的死亡方式,特意问问。
她其实挺希望哪天容林停机方便她提早离开“海晏村”的。
但是如果这对机器人而言是死亡……啧,把机器人当人看,挺麻烦的。
容林那边显示的背景晃动频率变快了。
“其实,你找到你的关机键,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啊?我的关机键在哪里?”
“你先猜一下。”
安宁仔细回忆她关机穿越的时候,好像总是伴随着痛苦,要么心痛要么肚子痛。相较2085年的自己她还差一个头痛……想远了。如果在心痛和肚子痛上做选择的话,似乎心痛的频率更高。
“在我心脏上?”
“你只有心脏的模拟感觉,没有心脏呢。”
“你猜的很接近了,其实是在你左胸处,与人体心脏重合的地方的表面。”
说完,容林切断了通讯。
安宁所在的树上出现了猛烈的摇晃。一个人影出现在安宁面前。
“走吧,回去充电。”
容林向她伸出手,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说他的眼睛呆滞吧,看久了那双眼睛又显得吓人,说他眼睛深邃吧,整个面部表情都显得僵硬。
安宁把手搭在他手上,没想到他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
“你咋子?!”
“拽着……你的……手……压强大……会断……”
容林似乎回到“网卡”状态了。
他扛着安宁,用“指甲”穿行于树林中,安宁被容林的肩膀抵住,胃受挤压,涌现反胃的感觉。
她想呕,可是机器人没有消化道,她不能呕……
与此同时,她的头好像充血了似的,有些发胀。
让她想想……她回去是……为了充电……
“容林,我……还有多少电?”
安宁眼冒金星,就像在坐一趟颠簸的巴士。
“……5%……”
容林专心地用“指甲”移动。
“还能撑多久?……在回去前我还有电吗?”
“……没有……”
安宁不禁翻了个白眼,现在容林不顾她死活的运输方式让她难受的要命。
“容林!可以慢点吗?我头晕。”
“不……行,慢下来……你会关机……”
可是现在也是难受的像关机一样啊!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还是她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死”好了。
安宁摸到左胸处的关机键,毫不犹豫地摁下去。顿时痛感像利剑一样穿透胸膛,安宁双目失明。“死”之前,她好像还能感受月光带来的凉意。
有句话叫“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是说诗人亲近自然的,放在这里,恐怕是说没有人知道她安宁的狼狈,明月还冷嘲热讽的来照亮她的无措吧。
医院里,保温箱中的婴儿睡的正酣。
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婴儿般的睡眠了?一年?三年?
安宁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A02号……A02号……”
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安宁感到一双手把自己抱起来。
“就是你了!”似乎是个男人抱着她在迅速走。
“姨娘!就是他,妹妹在她手里!”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歹徒!把我女儿放下!”很熟悉的声音响起,好像是妈妈的声音……
安宁感到自己被扔下,额头还磕破了一个洞,有什么液体顺着脸留下来。
她觉得襁褓束缚了她的手脚,不住地挣脱,想伸手去擦那个让脸变湿的东西。
但她始终挣脱不开,身上还越来越热。
安宁睁开眼睛,看见满目黄沙,空气被太阳烤得变形。忽的一股寒意直窜上来,一把匕首停在安宁眉心,匕首上寒光闪动。
安宁发觉自己手脚被束缚,木棉以看死物的眼神盯着她。
……应该不是人称代词的问题吧?
安一林把头往下压,牵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木棉?怎么了?我是……安一林啊。”
木棉神色松动,半晌,那匕首变形成为一只手,把暴晒在烈日下的安宁往阴凉处搬动。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吃的什么?”
“额……”好像是个球体……噢!“被削干净了的仙人掌。”
木棉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你被人夺舍了。”
“啊?”
自那晚安一林腹痛晕倒在外面后,事情是这样的。
木棉在充满电后,发现安一林不在,就出木屋去找。在找到“安一林”后木棉发现“安一林”缄默不言,一段时间后竟然开始攻击木棉的关机键。
打到一半,木棉发现这样打架会损伤“安一林”的身体,而且当时“安一林”已经负伤挂彩很严重了,木棉找到“安一林”的破绽,将其击倒后把“安一林”绑了起来。
这之后,木棉把“安一林”当植物人来养,她一边注意修复“安一林”的身体,一边注意“安一林”的精神状态。
直到某天,“安一林”突然晕过去了,木棉把“安一林”挪到太阳下查看情况,然后,真的安一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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