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勒贝拉没有回答,晶洞般的紫眸似乎看向他,却没有聚焦,也没有温度。这若即若离、不置可否的态度,几乎将康纳琉斯紧绷的神经拉扯到了极限。
“毕维斯是摩拉维亚的城墙,你这么想杀他,是为什么呢?”在油煎火烤中等待了片刻,她终于幽幽地开了口。声线平淡而冰冷,听不出半分情绪,但他已经濒临崩溃了。
“天地良心,我是为了你才……那个怪物一直纠缠不放,现在他亲手杀了莱因哈特,万一以此为由争夺皇权,又当如何?”他将声调压到不能再低的程度,连同他高傲的自尊心一起。“现在有我了,你不用再指望毕维斯,就由我来……”
“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爱勒贝拉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那喋喋不休的自白。“这是我的帝国,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康纳琉斯怔住了。颌角暴起的青筋一直绵延到涨红的脖颈,他将花束再次向她雕塑般面无表情的小脸捧去,颤着声似乎在恳求。“你守护摩拉维亚,我守护你,好吗?”
也许是他的模样太过凄惨,让爱勒贝拉产生了瞬间的动摇。她缓缓伸出小手,刚接过那束保鲜了一路依旧光艳照人的花朵,来自右手中指冰凉的触感令她浑身一僵。
“别摘!什么意义都没有,就是普通的礼物。”康纳琉斯带着讨好的笑容如此不自然,明显不符合他惯常的肌肉记忆。
她抬起右手,才看清那枚镶嵌着巨大紫宝石的皇冠型戒指。在夕阳惨淡的余晖里,依然闪耀着夺目的光焰。
这明明就是求婚戒指啊,这个傻瓜,是以为别人都像他一样笨吗?
她冷笑一声,还未来得及动作,半跪在对面的男人已经如饿虎扑食般冲上前来,将她紧紧搂住。“不生气了对吗?你刚才笑了!”
“你这……”白痴还没说出口,红滟的一张小嘴却被他带着滚烫热气的唇舌牢牢堵住,除了微弱的呜咽,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似乎要将这段时日相思的煎熬都补回来一般,这个吻如此深切而持久,夺去了她全部的呼吸。粗粝而柔软的舌面在她温热甜美的口腔中轻扫,又卷起那略显僵硬的小舌头,强行将它搅得战栗不止。
这个男人的吻技就如同他本人,极具侵略性又极其性感。
“禁卫军俘虏已经悉数收押,现场也清理完毕,可以收队了。公主殿下她……还要再找找吗?”骠骑队长策马来到广场中央,向阿克西姆汇报今天的战绩。后者仰头看了看直刺入漆黑夜幕的钟塔,冷声道:“不必了,你们先休息吧。”
话音未落,从神庙中奔出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直扑阿克西姆而来。
“神官长大人!求您救救我们主君吧,医官已经无能为力了!除了您,恐怕没人能挽回他的性命,拜托……”
他借着惨淡月光定睛看去,是毕维斯的副官。那家伙伤得那么重吗?
爱勒贝拉成功受孕,理论上这个男人已经没用了。他淡淡转身,正欲离开,达米安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马前。
“大公是为了公主殿下才来的首都,如若他就此倒下,摩拉维亚日后该如何应对邻国虎视眈眈的觊觎?求您务必高抬贵手,救救他!”
阿克西姆蹙紧眉头,再次仰起脸,朝塔楼尖顶望了一眼。皎洁月光在他完美无瑕的面庞上凝结出一层寒光凛冽的霜冻。
“走吧,带我去。”迟疑片刻,他终于还是翻身下马,跟着喜出望外的达米安走进西斯坦神庙。
果然伤得很重,心口处的伤口已经肿胀成紫黑色。由于中箭后不曾及时医治,又进行过剧烈运动,再加上腹部伤口深及内脏,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我试试吧。”他褪去外衣,将两只手掌分别覆在两处皮肉翻卷的创面上方。若是在别处,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这里是西斯坦神庙。疗愈灵力被放大数倍,产生的能量与光焰也不同寻常。
在一众骑士们紧张的凝视下,刚才还留着黑血的破溃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消肿收敛。
从天台洒下的月光,穿过迂回盘旋的梯级,影影绰绰地照亮了塔楼内部幽深的黑暗。
在这个高度,几乎听不见下面的任何动静。
“让我看看你。”康纳琉斯如痴如醉地贴近她半闭的长睫,小巧挺翘的鼻尖,花苞似的双唇,借着月光久久端详着,完全挪不开眼。
虽然他们如此贴近,却又如此遥远。这种微妙的酸楚在胸腔骚挠拉扯,让他又爱又恨。
此番一别,又要何时才能再见?她成为女王之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吧。
“以后还能定期见面吗?”男人颤抖的声线带着极力压抑的悲伤,他眼圈红了。
“回答我!你还会遵守承诺,生下我的孩子吗?回答我贝拉!”康纳琉斯几乎是在喊了,但却色厉内荏。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他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带着哭腔说了一遍又一遍,“别丢下我,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他满脸是泪地放着狠话,可她却在耳鸣声中迷失了心智。直到最后,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让他安心的抚慰,可他就是这么卑贱得毫无底线。
在黑暗中安安静静地抱着她坐了好久。这座塔楼此刻仿佛混沌未开的世界,时间也是静止的。直到她嘤咛着苏醒过来,康纳琉斯这才替她整理好衣服,依依不舍地吻了一次又一次。
“贝拉呢?你看见她了吗?”阿克西姆在钟楼外徘徊的当儿,奥维尔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这漫长而混乱的一天,他也是刚刚才安顿好城中秩序,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迫不及待地冲进皇宫,四处寻找爱人的踪影。
话音未落,楼梯上传来的沉重脚步吸引了他的注意。锈蚀斑驳的扶梯几乎承受不住如此重量,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尖锐声响。
康纳琉斯怀抱着奄奄一息的爱勒贝拉,从破损的门洞中走出来时,四周的空气都仿佛瞬间凝固,沉甸甸地压了又压,令门外二人的呼吸声都逐渐粗重起来。
阿克西姆似乎早有准备,他快步上前,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刹那,一拳打在了康纳琉斯脸上。后者只是略微晃了晃,便又站稳了脚步,冷冷地迎上了那双翠绿的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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