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是趁着莱加出去捕猎出门的,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站在门口盯着他的绿色眼睛,走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处置鳞片,现在面对鳞片主人反而生出一丝心虚。
他需要对莱加进行解释吗?
不需要吧,那家伙也多半听不懂不是吗。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不要让别人看到你,镇上来了陌生人这几天注意一点。”
埃德蒙抬眼从莱加的脸上扫过,擦着他的肩膀就准备进屋,走出几步身后才响起鱼尾在地面行动的声响,他悄悄吐出一口气,将遮住眼睛的发丝别到耳后。
鳞片交出去,让他安心了很多,希望那东西能对传染有帮助,没有哪个地方能长时间停止发展,就连布雷拉也是一样。
他回到房间心情颇好地收拾了一番,这期间莱加一直跟在身后,埃德蒙习惯也没有过问,自顾自忙活了一阵才扑到床上滚了一圈,伸着懒腰准备睡一会儿。
刚闭上眼睛,埃德蒙感受到床板忽地往下沉了一下,有人在床边坐下,房间里除了刚开始的吱呀声又恢复了安静,可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莱加的视线如有实感地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皮肤上缓慢划过,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这种时候埃德蒙根本没心情询问,他装作没有发现,朝着莱加相反的方向翻了个身。
“鳞片。”
呢喃的声音太小,埃德蒙并没有听见。
莱加的目光停留到埃德蒙身上的裤子,伸手想将裤子脱下来,尖利的指甲在布料上划过发出嘶啦的响声。
埃德蒙的裤子撕裂了。
装睡的人没办法再不闻不问,猛地坐起身,他不理解莱加这一系列的行为,像是在检查身体又像是在……埃德蒙没再继续想另一种可能。
裤子边缘裂出一条豁口,裸露出一部分大腿,埃德蒙不开心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条裤子已经废了,家里可没那么多衣物供莱加破坏。
“鳞片。埃德蒙。”莱加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埃德蒙上方,长发自然地垂下落到埃德蒙脸侧将外面的阳光遮蔽,像自然的屏障,此刻只有他们两人的目光在对视。
他的嘴角的弧度微微下垂,尾巴敲打地面的频率也十分缓慢,眼睛直直望着埃德蒙。
“我把鳞片交给别人了,没有丢。”埃德蒙这才明白这家伙是在找鳞片。
但莱加似乎并不那样认为,头发垂到埃德蒙的脸上,冰丝丝的,从皮肤上滑过还有点痒,让人不自觉想要避开它们。
莱加保持着动作望着埃德蒙的眼睛。
“在哪。”唇瓣张合,埃德蒙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对方口腔里的舌头。
埃德蒙换了个姿势,摆正身体,伸手捏住莱加的脸颊。
“不是送给我的吗?”
莱加的脸被埃德蒙不断向外扯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这种样子让埃德蒙有种终于解气了的快慰。
以前总是莱加占他的便宜,他就该这样报复回去。
埃德蒙想着手上的力道又重了许多,对着他的脸颊肉又捏又扯,一直到他觉得舒心了才笑眯眯松开手。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莱加过于苍白的皮肤被磋磨得多了一点点血色,除此之外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连挣扎都没有。
埃德蒙吐出一口气,瞧着他的样子还是解释了一句。
“布雷拉现在正在散布疾病,你的鳞片也许能治好它,你懂吗,你身上的自愈能力很特别。”
埃德蒙耐着性子向莱加解释,说完发现莱加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似乎不喜欢埃德蒙的说法。
莱加移开身子坐到一旁,埃德蒙跟着坐起来望着他的身影一下子有些尴尬,这次确实是他自作主张将莱加的鳞片给了别人。
“你不喜欢吗。”莱加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莱加侧过脸望着埃德蒙,他以为埃德蒙是因为喜欢才向他讨要鳞片,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莱加极力不让自己受伤,时时刻刻关注着鱼尾上的每一寸地方,唯恐身上出现丑陋的地方。
因为埃德蒙想要,他才从尾巴上拔下鳞片,拔鳞的伤口并不会和普通伤口一样很快愈合。
它会一直痛着,直到新的鳞片长出来。
莱加垂下眼看着那处缺了鳞片覆盖的肉色,粉色的肉在银色鱼尾上格外显眼,但埃德蒙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以为怪物能治愈所有伤口。
“……我需要它。”埃德蒙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思考了一会儿只说出了一句需要。
他敏锐地察觉到鳞片的意义似乎不一样,眼珠不断转动着,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严肃起来。埃德蒙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说,只能盯着对方,想要从中看出一点答案,可惜对方的头发遮挡了埃德蒙的视线,只有一片黑色。
前一刻头发将两人与外界隔离,空气中是彼此的呼吸,但此刻那长发却又将埃德蒙隔绝在外面,他看不见莱加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莱加。”
“你生气了吗?”
埃德蒙咽着口水,等待他的却只有沉默,这件事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原本就是那样的打算,只是他没想到莱加的反应会这么大。
“嗨,别不理我,你就在这里不是吗,如果有什么直接说出来,我会听的。”
莱加终于扭头那双好看的眼睛定定看着他,随后埃德蒙的手被对方牵动,直到手被放到莱加的尾巴上。
“好痛。”
手掌虚虚盖在伤口上方,莱加面无表情地望着埃德蒙说着自己好痛,顷刻埃德蒙脑海里的齿轮乱了,视线被固定在伤口上,那是因为他在莱加身上造成的伤口。
埃德蒙颤着手指在伤口边缘抚摸着,淡粉色的肉在银色鳞片包围中裸露着,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破了,滴落的血渐渐流落到伤口上,像是莱加正在流血一般。
埃德蒙慌张地想将血迹擦掉,但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慌张地看着被污染的伤口想起身去用水帮莱加洗干净,才起身又被莱加拉了回去。
“去哪。”鱼尾在地面焦躁地摆动着。
埃德蒙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一时无言,莱加望着埃德蒙的伤口将他的手拉到身前,冰凉的手指在伤口上抚过,原本还在向外流的血便止住了。
“恢复得好慢,你不是人鱼吗,怎么连自己的伤都治愈不了。”
“那时候拔得那么干脆……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不说,要是跟我说,莱加,我不知道会这样。”
埃德蒙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断断续续说着,一会儿指责莱加,一会儿又开始道歉,五官皱在一起,看起来非常苦恼。
鱼尾摆动的频率慢了下来。
莱加望着埃德蒙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将鳞片给别人,他的伤口因为埃德蒙的血液一阵阵泛着痛意,比之前更加迅猛,更加无法忽视。
“不要。给别人。”莱加终于说出内心的烦躁,他不想自己为埃德蒙拔下的鳞片落到别人手里,他不关心别人怎样,只在意这些。
埃德蒙闻言一时间有些犯难,鳞片已经交给艾登,它将被交给其他埃德蒙自己都不知道的人手里,会被研究到底能不能治愈布雷拉的传染。
“原谅我,我没办法再去找回了。”埃德蒙收回放在鱼尾上的手,垂着脑袋飞快看了莱加一眼,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
随后又觉得这话没什么可信度,他又一把握住了莱加的胳膊,无辜地眨眨眼,“莱加,原谅我这一次。”
莱加伸手碰了一下埃德蒙的脸颊,又顺势落到他的肩头将人揽了过去,埃德蒙靠在莱加的怀抱中,熟悉的体温和气味让莱加原本烦躁的心情好了许多。
“没有下次。”
莱加将埃德蒙紧紧抱住,脑袋贴近埃德蒙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道,埃德蒙的耳朵尖因此微微颤动,很快埃德蒙反应过来不断点头。
莱加的脸埋进埃德蒙的颈窝蹭来蹭去,像一只撒娇的大狗一样。
艾登看着那片鱼鳞已经很久了,从埃德蒙离开开始,期间他的眼睛酸涩起来也没有放弃,他实在没法从这鳞片上看出让人大吃一惊的神秘之处。
触手的质感比普通的鱼鳞要厚一点点,但也仅限于此,他并不是什么海洋专家,也不是神秘学研究者,看不出里面的奇特。
艾登放下鱼鳞一只手不断揉着泛酸的眼睛,这可比他当时在书里找资料还要辛苦,至少他能看得懂书上的内容。
外面太阳还没落下,艾登找了一块布将鳞片包裹起来揣到怀里,第一时间他能想到的人就是乔治,毕竟那个学者知道的肯定比他这个没读过几年书的人多。
另一边,乔治正在和科菲沉默对望着,他不满地望着擅自闯进家里的人。科菲自从到乔治家里以后就开始自然地在椅子坐下,倒了一杯水丝毫没有解释到来的原因。
“你家里没水喝?”乔治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正在不断跳动,他极力忍着烦躁,但那人没有任何动作望着乔治又在发神。
“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我渴了。”
科菲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但这解释无疑让乔治的怒气越烧越旺,这人平时就说不出几句有脑子的话,现在脑子直接被水淹没了。
乔治扯开身旁的椅子坐下,“你最好说句能听的。”
“中央的人已经到了。”科菲无奈放下水杯说起了正经事。
科菲的教堂可以看见镇口,他看见佩皮斯带着两个人在路口等了很久,最后接到了几位穿着教袍的人。
乔治有些讶异,他没想到佩皮斯说的支援这么快就到了,如此看来中央已经意识到布雷拉的情况特殊,但这是个好消息。
“来的那个老头我以前见过,是个上世纪的老古董。”
未尽之语藏在科菲的笑容里,乔治瞥了他一眼,看来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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