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无功而返,陆南初起身后走出两步,又回头望向木桃。
木桃神情茫然,却又似乎很纠结地皱着眉,意识到陆南初在回头看她时才沉默地低头。
陆南初转身走到刚才的位置坐下:“木女士,你是否想到了什么?”
“陆警官,其实我隐瞒了一件事情,是关于赵恬的。”木桃下了很大决心才终于开口说,“赵恬······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学生,赵以覃。”又抢在陆南初要说话前慌忙解释道,“其实我不能完全确定赵恬就是赵以覃,而且我怕牵连到姚姚,才没有说出来。”
未曾想还有这样的事情,陆南初正色:“赵以覃是谁?”
赵以覃,七年前就读于云溪二中高三四班,木姚的同班同学,也是余小桦的暗恋对象。
当年云溪二中是云应最好的高中,而四班是云溪二中的文智班。
物理竞赛班的余小于,文智班的赵以覃,被同学戏称为文理双星。
但是赵以覃甚至没有等到考试就退学了,这事也就是发生在余小桦出事后没多久。
当年的学校论坛传言,据说是因为余小桦自杀前写了一封情书带在身边,而这封情书正是写给赵以覃的。余家父母在学校大闹了一场,指控学校领导和老师失职,指责校园欺凌的同学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而作为余小桦疑似暗恋对象的赵以覃也讨不到好。
高中生早恋本就是违反校风校纪的,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爆出来的早恋火苗,云溪二中百年名校名声不保。
后来学校老师说起来,都觉得真是造孽的事情。
“赵以覃为什么退学?老师都没有阻拦吗?”陆南初很不能理解。
“那个时候我已经从云溪二中离职了,具体的情况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木桃紧皱的眉头缓慢松开;这一次她确实没有隐瞒,赵以覃退学也是在她离职之后发生的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赵恬很有可能就是赵以覃,只是后来木姚的种种行为让她产生的怀疑。
和警方的疑惑相同,木姚说她是在公交车上和赵恬相识,一见钟情。木桃太了解自家妹妹的性格的,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也就是表明木姚撒谎了。
她曾经是赵以覃的老师,她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警察的。
但作为木姚的姐姐,木桃害怕这很有可能会波及到妹妹,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如果赵恬真的是赵以覃,木姚必然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但在赵恬死后,木姚还是选择隐瞒;她对赵恬的感情是真的,那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这样做的结果要么对她自己有利,或者她是为了维护赵恬。
既然木桃点明了这个方向,倒让警方的工作更好展开。
“多谢木女士告知。”陆南初向木桃表示了谢意,才起身离开。
木桃神色木然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她不知道她的选择是否正确,更不知道明日乃至未来会发生什么。
回到局里,陆南初就去资料室将赵以覃的档案资料调出来。
赵以覃,云应南城人;十年前以全市第一的分数被云溪二中录取,而他最后留下的痕迹就是七年前从云溪二中退学,退学的原因是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无法继续参与学习,需要退学进行治疗。
但是从此以后赵以覃这个人就像彻底人间蒸发了,从医疗到出行社交都没有任何痕迹,他家里人也没有来报失踪。不过赵以覃的DNA信息在库,只需将赵以覃和赵恬的DNA信息进行鉴定对比,就能确定这两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结果很快出来,赵以覃和赵恬的基因排列比对相同。
赵以覃果然就是赵恬。
到如今赵恬的身份之谜才终于解开了。
之前因为赵恬是黑户的原因,警方调查的范围都是在逃犯、失踪人口和偷渡客,但赵以覃并没有被报过失踪,才导致这段时间警方的调查方向出现了偏差。
但赵恬工友的说法也是错的,或许是从一开始赵恬就没有说实话;他并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他的父亲还在世。
确定赵恬就是赵以覃后,警方就通知他的亲人来认尸。
赵以覃的父亲赵胥常年卧病在床,他的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继母陈薇是蛋糕店的服务员,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赵以灵,比他年幼三岁。
赵家的家庭成员复杂程度,堪称狗血之最。
赵胥婚内出轨和陈薇生下了私生女赵以灵,才和赵以覃的母亲离婚,赵以覃由母亲抚养;可惜赵以覃的母亲在两年后就去世了,赵以覃又被送回他父亲身边生活。
接到警方通知后,也是赵以覃的父亲赵胥过来办理手续。
办完手续后,燕耿就带着赵胥到休息室。
看起来赵胥已经是两鬓斑白,但看不出来他对于儿子的死有什么感伤的,神情冷漠到连陌生人都不如。
陆南初和郭谌都在监控室听燕耿和赵胥的对话,南昭也在分析赵胥的行为心理。
“这个赵胥的确很奇怪。就怕小燕镇不住赵胥。”郭谌担忧道。
“我觉得可以给赵胥和赵以覃做个亲子鉴定,说不定还会有惊喜。”舒满月在旁边小声嘀咕着。
郭谌笑着回头竖大拇指:“想法很不错,下次不要再乱提建议了。”
在这种情况下,燕耿走程序之余也还有一套手法,先向家属表示安慰他的丧子之痛,再问起关于赵以覃以前的情况。
听到燕耿说赵以覃□□,赵胥才终于抬起头:“这事和我没有关系的。以前他和巷口的冯老六走的近,听说那冯老六就认识□□的人。”
陆南初在监控室里听到,就让警员再去查一下这个冯老六是什么人。
燕耿接到指示,就继续问:“赵以覃离家七年,有和你们联系过吗?”
“他从小就不听我和他妈的话。他都不回家的,我也怕他带坏了他妹。”赵胥起手比划着说。
但这个情况和警方得到的情况并不符。云溪二中的老师说,虽然赵以覃家庭情况不好,但最是认真学习听话懂事的。
燕耿扶了扶戴在耳上的传声器,轻微的皱起眉问:“那七年前让赵胥退学,也是你的想法。”
赵胥低头扯了扯衣袖:“是他妈去办的。他性格不好,要是在学校里伤了同学,家里赔不起。而且家里也没钱让他继续读书了,大学老贵了,还不如早些出来赚钱。”
燕耿听得简直要心里冒火了,现在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家长父母。
以赵以覃的成绩是能稳上云大的,就算再不济也能去洛大。这些高级学府的学费住宿费最多也就两三千,家庭贫穷的学生在校期间还可以申请贫困补贴,学习成绩好有奖学金,完全可以不花家里一分钱就读完大学了。
赵胥到底是不知道赵以覃的成绩有多好,还是别有用心?这实在很令人怀疑。
监控室那边告诉陆南初,赵胥所提到的冯老六在五年前已经去世了,不过现在带了冯老六的老婆冯六婶还有儿子冯真过来。
冯六婶也已经七十多岁了,由冯真扶着进来。冯真是一名律师,西装领带白白净净的。
陆南初给他们母子倒了两杯茶水,然后和他们面对面坐下。
听说赵胥污蔑已故父亲是□□的,冯真立刻辩驳:“我们家以前是做正经生意的,可不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冯六婶又接话:“也许老赵是误会了。老六生前啊是有一个朋友,是给那些剧组做道具的;有些剧组就需要一些证件的,不过都是有营业许可证的。”
但现在冯老六已经去世了,他们母子也说不清楚怎么样。
“那你们认识赵胥的儿子赵以覃吗?”陆南初拿出两张照片摆在他们面前,一张是七年前的赵以覃,一张是七年后的赵恬。
冯真点头,冯六婶也点头道:“小覃啊!”然后扭头跟冯真说,“记得小覃比你小两岁的,小时候你们还经常一起去上学的。”
“对,以前我和以覃经常一起玩的。”冯真附和着他母亲的话。
“赵以覃死了,在半个月前。”陆南初告诉他们,“并且赵以覃用了□□,改名叫赵恬,在城南服装厂工作了六七年。赵胥指证说可能是你的父亲为他制造的□□,所以才找你们过来问清楚。”
现在冯六婶已经不住在原来的街区,就跟冯真住在一起。
听说赵以覃已死的消息,冯六婶就用衣袖掩面小声啜泣着,冯真连忙安慰着母亲,一边回头跟陆南初说:“陆警官,实在是抱歉。我妈她年纪大了,最是听不得这些的。”
陆南初很理解,重新给冯六婶的茶杯斟满茶水:“您要不要到休息室去休息一下?”
“哎,我没什么事。就是小覃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有些难受。”冯六婶说话的条理倒很清晰,感慨叹息,“小覃是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他妈走得早,肯定不会让他受这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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