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牙齿，是人类一生中必须要经历的事，一般来说，一个人一辈子会有两副牙。如果要补牙，嗯，补牙……”
乔兹念出书上这句话，然后一声不吭把那本书合上，收起来。
“不会补牙的，你的牙齿会长得和我一样坚固。”他用盘子边缘敲了敲自己的牙齿，发出“邦邦”的声音。
光月未来舀了一大勺磨煮得碎烂的兔肉羹，萨奇说，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可以稍微吃一点试试看，防止缺少肉类摄入导致营养不均衡。
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光月未来含在嘴巴里，吮吸着蒸兔肉的味道，用牙齿用力地磨。
“好了，好了，不要把你的乳牙磨掉了。”
大概是吃饭的表情太狰狞了，光月御田吓了一跳，赶紧端走那只托盘，帮忙揉了揉腮帮子，塞给她一碗糊糊。
“未来，啊——”
“啊——”
一群清闲下来的人开始围着她的牙齿打转，在亲眼看过牙床上挤出来的那两粒小白尖之后，在激动之余，他们可以讨论的话题就更多了起来。
今晚光月未来是跟着萨奇一起睡的。
想到马尔科的嘱托，这位极富责任感的少年厨师，在当晚强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紧躺在他旁边的一小坨。
他不睡觉的决心太明显了，导致光月未来也坐起来，面对面盯着他看。
“怎么样，肚子疼吗？未来。”
光月未来揉了揉肚子，摇头。
“那，鼻子有不舒服吗？”
“——阿嚏！”光月未来打了个喷嚏。
萨奇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马尔科！马尔科——！”
他撑着床板从那里跳下去，一时不慎还差点被玩具绊了一跤，总之终于冲进了马尔科的房间，把刚要上床的某个人拽了下来。
马尔科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嗯？怎么了yoi……”
“未来好像感冒了。”
于是马尔科的眼睛也瞪大了。
两个人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从额头摸到喉咙，把光月未来看得昏昏欲睡，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很健康yoi。”
“只是今天运动量超标，太累了而已。”
话音刚落，就看见光月未来自己挤进被窝里，侧面朝上，抱住枕头用半边脸在上面蹭了蹭。
“晚安，马尔科。晚安，萨奇。”
“……啊、晚安，未来。”
萨奇应了一声，凑过去跟马尔科小声咬耳朵。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就在几分钟前，她真的有……”
“嗯……”马尔科和萨奇一人坐在床的一边，摸着下巴沉思。
突然，一根黄色的小东西，细细长长，柔柔软软，扭着轻飘飘的身体从两人中间恣肆飘过，育儿室角落里，关在铁笼子里的海蓝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
马尔科捏住那根罪魁祸首。
“有点眼熟yoi，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
“今天是谁负责打扫房间的？”
这个萨奇清楚：“猫蝮蛇和犬岚。”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该换毛了。”
今天猫蝮蛇的确感觉到不舒服。
身上痒乎乎的，不透气，又闷又重。
本来，他还以为是白天在草丛里滚过的缘故，说不准就粘上了难处理的苍耳种子之类的小东西呢。毕竟他的皮毛又蓬又松，比犬岚长卷太多了。
但是让犬岚扒开毛毛看过之后：“什么也没有啊。”
“不会吧喵。对了，一定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太闷热了，洗个澡就会好很多吧！”
于是又折腾着洗了澡，吹了毛，变成香香软软的一大条，这下舒服多了。猫蝮蛇躺在猫抓板上打滚磨爪子。
犬岚若有所思：“会不会是你的换毛期提前了？”
“怎么可能呢喵，那个还有两个多月呢。”猫蝮蛇不以为然。
结果就是，第四天的时候，身上的闷痒感又加重了。
马尔科抱来一大堆磨牙棒，什么样式的都有，以及各种各样的牙膏，放在找萨奇要肉吃的光月未来面前。
“要肉？而且还是大块的？沫沫肉羹不好吗？”
光月未来摇头，张开嘴巴给萨奇看。她已经长出了下面两颗中切牙尖尖，看上去就像上次吃的兔子两颗牙齿倒过来那样。
看得海贼们忍不住问她：“未来，你是把兔子牙齿黏在自己嘴巴里了吗？”
而且，“痒。”
“长牙都会痒的。”萨奇忍俊不禁，“所以你想要肉磨牙？”
光月未来认真想了想：“萝卜，手摇铃，都可以。”
萝卜切条一根可以啃好久，木制的手摇铃边缘也比较耐咬，之前缘一爸爸就是这么给她磨牙的。
需要警惕的是，要及时吐出不小心啃下来的东西。
但是肉就不一样了，肉很好吃，还有香香的汤汁可以吸，所以她想要肉。
萨奇很为难：“可是你上次刚吃了一碗，还有昨天。”
“哥哥这里有比肉更好的东西yoi~”解救了他的是马尔科，“过来挑一个吧，未来。”
光月未来从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咬咬胶，咬咬木里挑出一个像肉块的递给马尔科。
“……嗯，怎么说，已经能感觉到她对肉的执念了。”
“距离跟未来一起痛痛快快地喝酒吃肉已经不远了啊哈哈哈！”
光月未来又在那堆东西里面翻了翻，翻出来一只盒子。
光秃秃，干干净净，黏上的商品贴纸已经被碰掉了。
她拿在手上玩了一会，马尔科忙着给咬咬木消毒，谁也没仔细看，直到光月未来无师自通把盒子拧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股清新的，熟悉的气味散发出来，鼻腔一冷，脑袋狠狠激灵了一下。
是薄荷牙粉！
她用手沾了点，犹豫着要不要往牙上抹。
“你拿着痱子粉干嘛呢，未来？”
这时光月御田及时出现了，光月未来对着她的爸爸：“爸爸，啊——”
光月御田：“？”
光月御田：“啊——”
光月未来把粉末抹到了他的牙上，看样子还想找一支牙刷帮忙刷一刷。
但还没等她找到，被抹了满口的光月御田纠结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或许她认为这是什么薄荷味的糖霜也说不定……
首先给爸爸吃吗？真是一个好孩子啊！
旁边的纽盖特：“咕啦啦啦，刚刚我们说到了……话说御田，你在哭什么？”
光月御田举起那只没有贴纸的盒子给他看：“呜呜呜咳咳咳！”
“我不能浪费孩子的一片孝心。”
“咕噜。”
他吞下去了。
光月未来扭过头，呆愣愣看着她爹。
光月御田：“谢谢未来，味道很不错。”
啊，爸爸爱吃薄荷味的牙粉。
四周一片死寂，光月未来把视线移向旁边同样石化的纽盖特。
“不，我就不用了。”纽盖特赶紧表明立场，“我不爱吃薄荷味的痱子——嗯，糖霜。”
最后那盒糖霜，啊不，痱子粉，被猫蝮蛇拿走了。
“我最近感觉很不舒服喵，”猫蝮蛇解释，“或许人类的痱子粉会对我有用，虽然我的汗腺不在皮毛上。”
他把自己四只爪垫都涂得白花花的，有气无力摊在甲板上背阴的位置，看着光月未来咬着咬咬木走来走去。
上午学习知识、挥刀，下午继续挥刀，去哈兰那里学习算数，晚饭前还要进厨房围观萨奇他们解剖兽类，然后把观察到的每一只的“弱点”、“薄弱处”这些汇报给狩猎老师纽盖特听。
晚上睡觉前，要和马尔科一起吹风写日记。
“一点都不管用……”猫蝮蛇委屈巴巴，“还是很难受。”
太可怜了。
光月未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作为安慰，结果稍微一使劲儿就揪下来一大坨毛发。
“喵？”猫蝮蛇耳朵竖起，来了精神，“未来大人！我突然感觉舒服多了未来大人！好像有风穿透了我的皮毛，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顶着秃了好大一块毛的脑门子，双眼放光蹦跶起来看她。
一不小心做了坏事，光月未来手里揪着一坨毛手足无措。
“噗嗤~”旁边的马尔科很没有良心地大笑出声。
猫蝮蛇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未来大人？”
光月未来把那坨毛藏到背后，努力板着脸：“过来一下，猫蝮蛇。”
趁着猫蝮蛇听话地凑过脑袋，光月未来瞧准了他掉了一块的脑门，把毛毛铺上去，还使劲拍了拍想要粘的更牢固一些。
可它还是被风吹走了。
怎么办，本来他就很伤心很难受了，如果知道自己变成了秃脑门猫猫……
光月未来突然抱住了他，让猫蝮蛇有些受宠若惊。
“未来大人？”
没有“掉毛”概念的孩子拍着坚定认为自己两个月后才会掉毛的猫咪的后背：“猫蝮蛇，会好起来的。”
“呜呜呜~未来大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我……”
“我去给你拿最好的胶水。”
“好啊好啊，胶水——喵？胶水？”
“你这是在换毛，猫蝮蛇。”
看够了热闹的马尔科把两只强硬分开，帮不停打喷嚏的光月未来清理身上沾到的猫毛，顺便为她讲解，什么是“换毛”。
“像小猫小狗这种长着毛毛的动物，为了适应气候变化，会把身上的旧毛脱掉，重新长出新的更漂亮的毛发。”
“如果旧的毛发来不及脱掉，新的毛发已经长出来了，就会一层一层堆叠在身上，产生又闷又痒的感觉。”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yoi。”
“不对不对！”猫蝮蛇掰着爪子数了数，怎么数都还是那个时间点，“我还有两个月才到换毛期喵。”
“因为太冷了。”
“喵？”
马尔科盘膝坐在船头甲板上张开双臂，有风穿过他腰侧臂下冲刷过来，吹乱外套和头发，海浪扑打在莫比迪克号上，在这样的热带区域，竟然夹杂上了一丝寒意。
光月未来打了个颤，往马尔科怀里缩了缩。
“我们马上就要到达环状冻心最里端了yoi，也就是这片海域最冷的地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未来！”
怎么说呢，手一抖，然后就发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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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长牙和换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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