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昶没追。
她不知道林黎为什么要跑，但好像又知道。
她呆愣在原地，才缓缓追上去。
动作明显放慢了。
为什么？
因为没有够多的勇气。
但她突然想到林黎的病，像是被吓到，猛地冲了过去。
“林黎！你的病！”
她大力地打开门，发现家里安静了许多。
女孩已经在床上安稳地睡着了。
韩昶谈了谈她的鼻尖。
还有正常的呼吸，没发病。
“你不洗澡啊，就这样睡着？”
躺在床上的人没回话。
她没换睡衣，就穿着一件校服的内衬。
为什么动作这么快。
韩昶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双手抚头，感觉有些发愁。
这种冥冥之中的不安到底是哪来的。
……
第二天早晨。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很早起来。
五点钟。
奇怪，从来不会这么早起的，怎么会？
她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从坚硬的地板坐起，猛地站起来。
躺久了突然站是很不习惯的，她觉得脑袋很晕。
韩昶转身一看，床上人已经不见。
她不晕了。
她清醒了。
手机刹那一亮，弹出未读消息。
喜欢的人：「早饭桌上有。」
喜欢的人：「我自己跟老师请过假了。」
喜欢的人：「我想一个人静静。」
韩昶觉得怪异，连忙拨通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
滴了几声，没人接。
又滴几声，屏幕上已经显示对方可能在忙。
她挂掉，重打，这次秒接。
对面传来冷风呼啸声，以及嬉闹的人声。
应该是在某个街市。
“你在哪？你现在还好吗？”
“没事。”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发颤又平静。
“那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你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
“你太扰乱我的思想了。”
“……哈？”
韩昶听后有些发愣，都不知道这话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你去上学。等放学回来，我再跟你谈。”
“可以，你给我打个视频，我要看到你平安。”
林黎听她话。乖乖地挂掉语音，打去了视频。
“看好了就挂吧。”
“我放学时一定要看到你在家。”
“嗯。”
少女抬眼。
韩昶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在家里无聊地转了几圈，回忆起刚才视频通话里林黎的背景，还是不知道她在哪。
反正林黎让她先上学。
那就去吧。
她来到学校很早，早到门卫大爷都惊了一下。
“喂，那女孩，站住。”
“嗯？怎么了？”
“那个女孩今天没来？”
“没有。”
韩昶扫了一眼门卫转身就走。
大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感觉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伤感？
……
林黎在离家比较近的一个街市。
开得早，很多商铺的老板都吹牛了近半个小时。
她靠在一个小巷的墙上，口中呼出淡淡的热气。
她看着一个美术摊位陷入沉思。
那桌上卖着些美术工具。
她在想韩昶需不需要，上前询问。
“这些……有素描的工具吗。”
她那天和韩昶上美术课的时候注意到她的铅笔又短又坏。
“哎有的有的！现在正好搞优惠！你看看要哪种。”
“我不太懂。”林黎抚了下后脑勺，“我送我朋友的。”
“那她素描好吗？”
“我觉得，画的很好。”
摊主一看就是喜欢八卦的人，看透了这些小年轻的心思。
“瞧瞧你的小眼神，不只是朋友的关系吧？”
“啊……”
“喜欢就要大方说出来，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她说着掏出一卷铅笔，林黎看了一眼，有不同的型号，虽然不怎么懂。
“这卷铅笔有不同的种类，外包装也挺适合送人的。”
女人展开卷轴，向林黎展示。
包装五颜六色的设计林黎看的发疼。
“多少钱。”
“一百。原价一百五。”
“八十。”
“哈？小兔崽子，我可不……”
“不买了。”
“哎哎哎！回来！我卖不就是了！”
林黎小时候跟着母亲去过菜场不少次，确实对讲价轻车熟路了些。
她手中紧紧握着那卷铅笔，觉得好冷。
林黎又想到刚才那摊主说的话。
她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八点。
韩昶现在在上语文课吧？
还会睡觉吗。
会把万能公式回答给老师吗。
阅读题会不会做。
她想在聊天框输入什么，但又不敢。
上一次两人的聊天，还止步于韩昶的那句：
「明天冷，多穿点。」
这是快过去一个月的一句话了。
她放下手机，抱着买给韩昶的礼物，踏着厚重又刺骨的雪地，回了家。
……
林黎来到家门口，发现那扇铁门半掩着，还留了条宽大的缝隙。
她看到门口的盆栽里的土略微杂乱，伸手一掏，发现藏在里面的钥匙已经不见。
这一切显得怪异。
母亲在外地出差，而且就算突然回来也不会这么粗心把门开着。
韩昶去上学了，她更不会这样。
小偷吗？她家的院子里这么多盆栽，怎么可能找这么清楚。
那只有一个人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靠近门，她的身体就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最后一刻，林黎猛地按下冰冷的门把手，声势浩大地闯进自家。
客厅和厨房显得安静，家里的气氛诡异无比。
外面没被人动过。什么东西都没变。
那就不是小偷了。
那就一定是他了。
她感觉目前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呼吸也开始急促不安。
他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在自己如临深渊时，再来冷眼旁观，或者推自己一把？
女孩颤抖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桌上的台灯亮着，没关。
以及，床上的男人。
正在打量着那张韩昶送的那张明信片和少女墙上的合照。
他果真来了。
林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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