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太岁索命九

夕阳把山路染成暖融融的橘色时,袁多多忽然停下脚步,把怀里的布包往贺怀瑾面前凑了凑:“你闻,这千草引是不是有股清甜味?”

贺怀瑾低头嗅了嗅,指尖替他拂去肩上的草籽:“嗯,比普通药草好闻些。”他抬手拨开头顶横生的枝桠,“当心碰头。”

草鞋踩过铺满枯叶的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惊起几只晚归的山雀。

“你说这草真有那么神?”袁多多用指尖戳了戳布包里的叶片,“还真长得和医术上一样好看呢。”

“等他们二人试过便知。”贺怀瑾捡起一根光滑的树枝,递给他当拐杖,“前面那段路陡,抓稳些。”

两人踩着碎石往下走,影子在斜坡上被拉得歪歪扭扭。

袁多多走得急,忽然脚下一滑,贺怀瑾伸手拽住他时,布包从怀里滑出来,千草引的叶片露了半截在外面,淡绿色的微光在暮色里格外显眼。

“吓死我了!”袁多多赶紧把布包搂紧,拍着胸口直喘气,“差点把它摔了!”

贺怀瑾替他理了理松开的布绳:“慢些走,不差这一时半刻。”他忽然往远处指了指,“看那边,炊烟。”

袁多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山坳里,几缕青烟正从屋顶袅袅升起,混着天上的鸟叫,像幅被夕阳浸暖的画。

“终于回来了!”他眼睛一亮,拉着贺怀瑾的袖子就往下跑,“快点快点!说不定林舟凉他们都等不及了!”

贺怀瑾被他拽着,脚步也轻快起来。山路渐渐平缓,路边的野花开得正盛,香气跟着两人的身影追了一路。袁多多跑几步就回头喊一句:“你快点呀!”贺怀瑾便加快些步子,还真是活泼极了。

直到门口的桃树树出现在视野里,袁多多才放慢脚步,理了理衣襟,又把布包重新系好,郑重其事地捧在手里:“得让他们第一眼就看见这千草引,保管吓他们一跳!”

贺怀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点头应道:“嗯,一定。”

离桃树还有几步远,袁多多就扬高了声音:“林舟凉!齐寒!看我们带什么回来了!”

石桌旁,林舟凉正端着药碗抿着,齐寒手里也捧着一碗,贺含英站在旁边整理药包,听见动静都抬了眼。

袁多多几步冲到桌前,把布包往桌上一放,得意地掀开,淡绿色的千草引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千草引!”他拍着布包,眼睛先瞟向林舟凉的药碗,“你可没偷懒吧?这药是不是按时喝的?还有,贺神医的话听进去没?”

贺含英忍不住笑了:“袁少侠,你这还真和林少侠说的一样,出去一趟回来倒学会查岗了。”

贺含英一边调侃着一边接过布包,仔细看了看,温声道:“采得很完整,辛苦了。”

林舟凉刚把最后一口药咽下去,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顿在袁多多手腕上,那里有个暗红的小伤口,周围泛着淡淡的青黑。

“这是什么?”他伸手抓住袁多多的手腕。

袁多多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伤口,满不在乎地拍着胸口:“嗨,小问题!路上碰着只毒蝎子,被它蛰了一下,当时小爷就把它制服了,这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而且贺大哥已经给我吃过药了。”

“毒蝎子?”齐寒的脸色沉了沉。

贺含英也走过来,指尖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眉头微蹙:“这蝎子毒性烈得很,还好毒素已经被压制下去了,一会儿我给你敷上些草药,几日便会好。”

“哎呀,你们听到了吧,贺神医都说了不碍事的。先不管这个!”袁多多抽回手,把千草引往贺含英面前推了推,“神医,你快用这个给林舟凉和齐寒制药呀,他们喝了这苦药汤好些天了,该换你的神药了!”

林舟凉没松手,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先处理你的伤口。”

“真不用!”袁多多挣开他的手,又把千草引往贺含英怀里塞,“快制药快制药,我等着看他们喝了药立马好起来呢!”

贺含英看着他急乎乎的样子,又看了看林舟凉和齐寒无奈的神色,接过千草引笑了:“好,先制药。不过你的伤口,等我配完药就给你敷上,可别想跑。”

“保证不跑!”袁多多立刻拍胸脯保证,将流云剑放在一旁坐下,石桌旁的笑语声混着药香漫开,桃树枝被晚风拂得轻晃,落下几片粉白的花瓣,落在盛药的空碗边。

贺含英准备好所有制药所用之物后回到了石桌旁。

她将千草引铺开在石桌上,指尖划过叶片脉络,神色渐渐凝重:“这草解毒效力虽强,但林舟凉与齐寒体内的毒素沉疴已久,需用‘以毒攻毒’之法。”

袁多多正凑过来想看制药步骤,闻言愣了愣:“以毒攻毒?那不是很危险?”

“的确是险招,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会尽力成功。”贺含英取过银针,声音沉稳,“千草引的药性会激发毒素反噬,这五天里,必须时刻以针灸镇住他们的心脉,同时辅以极致阳刚的内力调和。

她说着抬眼看向袁多多和贺怀瑾:“你们二人的功力恰好属阳,这事得靠你们。”

“我们来就我们来!”袁多多想也没想就应下,转头看贺怀瑾,对方也点了点头。

“但有一事要言明。”贺含英抬眼看向两人,“反噬之力会顺着内力传导到你们身上,轻者呕血昏迷,重者……”

“小爷我管那么多了!”袁多多攥紧拳头,“只要能救他们,这点痛算什么?”

“好,那我们明日开始。”

医治设在里屋,门窗紧闭,只留一盏油灯映着三张床榻。

林舟凉与齐寒平躺其上,百会、膻中诸穴已扎满银针,贺含英正将千草引熬制的药汁缓缓喂入他们口中。

袁多多与贺怀瑾分立两侧,掌心抵在两人后腰,运起内力时,额角很快渗出汗珠。

起初只觉一股暖意流转,可半个时辰后,床上的林舟凉突然闷哼一声,眉头拧成死结,喉间涌上腥甜,一口黑血猛地喷在白帕上。

“林舟凉!”袁多多心头一紧,掌心的内力差点乱了分寸。他看见林舟凉脖颈处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有小蛇在皮肤下游走,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诡异的青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滞涩。

贺怀瑾按住他的肩:“稳住。”

接下来的几日,里屋始终被沉闷的痛哼声填满。林舟凉常常在运功到一半时剧烈咳嗽,咳得浑身发抖,指缝间不断渗出黑血;齐寒虽不常咳,却总在深夜猛地睁眼,眼白布满血丝,攥着床单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袁多多看着两人痛苦的模样,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每一次他们咳血,他的呼吸就跟着一窒,掌心的内力也会不自觉地加重些。

“真是造孽,也不知到底是何人给他们下来如此恶的毒,要是让我找出,定要让他碎尸万段,让他也尝尝如此钻心蚀骨之痛!”

在医治时,袁多多总盯着贺含英施针的动作,看银针刺入穴位时两人是否能舒展些眉头,夜里守着时,更是不敢合眼,耳朵时刻竖着,生怕错过他们哪怕一声极轻的呻吟。

前四日,袁多多与贺怀瑾只是被反噬的力道震得频频咳嗽,胸腔像塞了团热棉絮,咳得厉害时腰都直不起来,但终究没吐出血来。

袁多多咳着咳着,总会抬头看床上的人,见他们脸色一日比一日差,急得嘴唇都咬出了印子:“贺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撑不住?”

贺怀瑾拍了拍他的背顺气,声音也带着咳嗽后的沙哑:“含英说过,熬过第五日就好了,相信她,也相信他们二人,肯定能挺过去的,莫要多想。”

第五日清晨,当两人再次运起内力时,床上的林舟凉与齐寒突然同时剧烈挣扎起来。

林舟凉猛地弓起背,胸口的青筋暴起如网,一口黑血直喷而出,溅在床前的地面上。

齐寒则咳得撕心裂肺,浑身痉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看就要从榻上滚下来。

“小心!”袁多多急忙伸手去扶,就在这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顺着手臂猛冲上来,他喉头一腥,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自己的衣襟上。

“袁多多!”贺怀瑾也被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殷红的血迹,他扶住摇摇欲坠的袁多多,自己也晃了晃。

袁多多抹了把嘴角的血,眼里却只有床上的人,他看着林舟凉几乎要挣断银针的架势,看着齐寒痛苦蜷缩的身影,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贺神医!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

贺含英正迅速捻动银针,额角也渗着汗:“是最后的反噬!加力!挺过去就好了!”

袁多多咬着牙,拼尽全力将内力往前送,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烈,又一口血涌上来,他却死死咽了回去,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人,直到看见林舟凉与齐寒的身体渐渐松弛,呼吸慢慢平稳,才终于脱力栽倒。

昏过去前,他听见贺含英说“成了”,悬了五日的心终于落下来,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眼前便彻底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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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城折舟
连载中清朝南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