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月安梳洗过后便在亭中练琴。
她许久未碰七弦之琴,有些曲子早已生疏,但她不想遗弃,于是这几日都在熟悉曲谱。
裴则斯被张虚领进门之时,便看见女子衣着素雅,眉眼清淡。半挽的青丝随她的动作垂在身侧。
衣袂轻扬,与风而舞。
琴音泠泠,沁人心脾。
不同于琵琶的异域风情,古琴更适合她,琴声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裴则斯动作微顿,停在原地。
张虚回头,裴则斯面有歉意。
“不知在下能否先与周姑娘去打声招呼?”
嗓音温润谦和,他一身莹白锦衣,玉冠束发,气度随和干净。
不同他家大人,眼前之人是如温玉一般的公子。
张虚有一瞬间呆滞,而后连忙接话道:“当然,公子往这儿边。”
周月安按弦收音,目光平静。
周身安宁平和。
张虚往前半步,“周姑娘,裴公子来了。”
闻言,周月安微怔。
她抬眸朝他身后望去,裴则斯笑意浅淡礼貌。
周月安起身,二人见礼。
“周姑娘。”
“裴公子。”
裴则斯笑意温和,“从前不知姑娘琴艺也这般好。”
周月安浅浅弯唇,“许久没碰了,近日才捡起来。”
周月安收了琴,将茶热起,为他斟了杯热茶。
“大人现在应该在书房。”
裴则斯淡笑,温声道:“在下知道,只是想先与姑娘说件事。”
周月安疑惑,裴则斯接过热茶,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早先宫宴之夜,在下途径正殿,恰好听到姑娘自述身份,在下想再来确认一番,属实有些冒昧,还望姑娘勿怪。”
周月安指尖微顿,她抬眼往他,他眉目疏朗,光风霁月之姿。
行端坐正之人,她下意识地相信。
“姑娘是清河人士?”
周月安点头,裴则斯继而徐徐道:“那请问姑娘祖籍可是汝南?”
周月安微愣,“是。不过我已鲜少回去。家父以往在祭祖之日才会动身前往。”
裴则斯轻轻颔首,眸光温和。
那便是了……
裴家与她……还真有纠葛。
裴则斯坦言。
“周姑娘,令堂曾救过家母。”
“令堂年少之时曾于闻喜赴宴,而途经官道时恰逢家母身体不适,施以援手相助,家母感怀,只是当时未问名姓,只知是周家之妇,家中有一幼女。”
裴则斯神情温和,他语气感激之余还带着愧疚。
“只是在下那时并不知道,而近日与家母通信才知,家母与令堂有过一段因缘。”
“周家之事,在下和家母都深感遗憾,在周家最需要之时未能相助一二。”
周月安垂下眼睫,“公子言重了,往事已矣,如今周家冤案得以重申,圣上允我重理旧案,月安亦不甚感激,自不要求更多。”
裴则斯微顿,他怎么忽略了,眼前女子并不是个在意往事之人,否则,她是如何熬过这么多年而又被人重新记起的呢?
周月安眉眼疏离浅淡,她唇角笑意礼貌:“公子也不必挂怀,家母当年施善,定是举手为之,也未曾想过图报之事。”
裴则斯闻言了然。他凝视着眼前之人安静平和的眉眼,不过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她品相皆端,初遇之时便知道她是个举世难求的女子,只是不料竟经历那般坎坷曲折。
而今这朵高山雪莲,只是重新被世人看见。
裴则斯不禁抿唇,心中竟升起怜惜之情。
女子存世,本就不易。于她而言,更显困难。
谢闻璟出门之时便远远瞧见这样一和谐画面。
男子眉眼温和谦润,女子素雅端庄。二人容貌气度甚配,如画一般。
只是不知为何,谢闻璟只觉得扎眼难受。
心口像是被针迅速扎了下,让他抓不到,可偏偏那伤口在密密麻麻地发疼。
谢闻璟眸色微沉,径直抬步往前走去。
“裴公子。”
裴则斯闻言起身,周月安也起身立在一侧。
裴则斯作揖:“谢大人。”
“劳烦裴公子挂怀谢某伤势,那夜相救之事还未正式言谢。”
谢闻璟嗓音低沉,语气不疾不徐。
“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谢闻璟瞥了眼一旁不语的周月安。
“不知裴公子怎与周姑娘相识?”
二人闻言都一怔,半晌后,裴则斯淡笑答道:“碰巧罢了。那日裴某入京不久,正巧在一茶楼歇脚,那日大雪,裴某见姑娘满身落雪,便以伞相送。”
谢闻璟眸色难辨,他扫了眼周月安平静的眼,想来这便是二人初遇。
可他们确是因他而遇……
清晨大雪,入京……
谢闻璟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于他而言,他知道自己内心的阴暗面。
他想将她囚于自己身侧,只他一人可窥。
可是周月安呢?
谢闻璟望向周月安,女子安静淡漠。她不该是这样的……
不论是从前的世家贵女,名满一时的周大小姐,还是沉寂多年,再次登台高坐的周姑娘。
又或者以后,她想做什么……
她从来不是会困于一方天地的女子。
她不会只属于他一人。
她合该光芒披身,星月相拥。
谢闻璟收回了眼,压下心头难言之语。
眸光晦涩间,周月安忽地抬眼看向谢闻璟。
谢闻璟与她对视,周月安心口猛地一跳,那眼神灼热,她下意识地想要避闪,可谢闻璟黑眸沉沉,无端压得她收不回眼。
二人一时无言。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之时,谢闻璟移开视线,他对着二人道:“坐着说话吧。”
裴则斯颔首,他望了眼对面二人,看向谢闻璟之时,有些欲言又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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