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云氏

夏涴尘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贵妃娘娘没什么好说,但还是按规矩回了李知淮客套的几句话。

“多谢娘娘吉言,只是我现下还需出宫去处理一些旁的事,告辞。”

夏涴尘也不跟李知淮多礼,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银珠陪同李知淮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与寻常女子有着不同的背影,笑了说:“若是这位殿下是个男身的话,永宜帝也不会有让裕王上位的机会。”

“银珠,慎言。”

李知淮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钗,也看了眼夏涴尘:“是位奇女子,若我与她生于市井相邻,大抵会是十分投缘的知交,可惜啊,本宫与她同捆于这深宫中。”

墨书就在这时从殿中走出来,轻唤李知淮,“哎呀娘娘,快别看了,王爷答应见您,快随咱家进来吧。”

与此同时,工部尚书季卫的府上一派人心惶惶,因为季卫确实从锦衣卫那处得来了消息,裕王因为那些孩童的尸体准备找他问话,还要派人上门搜查,季卫急得在书房里砸东西,同时嘴上也骂个没完,他的丑态被两拔人盯着,一是书房外的季夫人,二是他们屋顶的锦衣卫探子。

孟晴好是汤束手下的一名锦衣卫百户,他正好是和另一位百户苏放一起听季府八卦的探子,正在书房房顶和苏放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我说,咱们锦衣卫里倒底是谁将消息漏出去的,看看咱们的季大人,别一下子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

“不至于,”苏放认真听了一下,评价道:“季老大人声音洪亮,身体硬朗着呢。再说,那个嘴上没把门已经被汤大人抓到了,这不,放了个假消息,为那个夫人偷东西打掩护。”

孟晴好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包枣子,自己拿了几颗扔嘴里,又将油纸包递给苏放,问他吃不吃。

苏放摇头,指着檐下的季夫人说:“季夫人进去了,季卫刚才去书房后头的一个小屋子,有一会儿了。”

“那个估计就是公主殿下所说的地下入口,”孟晴好将油纸包收好,口里嚼了几下后才说:“只是季府是怎么扯进云氏冤案的,苏放你知道吗?”

苏放定定地看了孟晴好一眼,然后低声说:“我接下来说的,出我口,入你耳,没有第三人知晓,你能做到,我就告诉你。”

孟晴好点头,苏放这才说:“云氏功高盖主,尤其是太后,当年还是皇后,手握边境重军,而且外戚皆为军中将领,先帝会怎么想?你也可以猜到,太后当年在极泰殿跪求先帝收回灭门的旨意,但跪了三天三夜也未等到先帝回心转意。如果说太后在云氏一案之前与先帝还有几分举案齐眉的情意,那么之后太后对先帝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云氏一门忠心不二,铁骨铮铮,突遭此祸,这是先帝鸟尽弓藏之嫌啊。”

“可裕王为什么要帮太后的忙,要知道他这么做就是在说先帝的决策是错误的,说先帝识人不清,过河拆桥。”

孟晴好也和苏放小声聊了起来:“太后深居后宫,又大多在修身礼佛,不到朝堂俗事。若不是今上的后院差些起了火,太后还不一定会从佛堂出来。”

“小道消息,听说太后将边境的虎符给了裕王,不然裕王就凭那三瓜俩枣,怎么和今上抗衡。”苏放也凑近孟晴好悄悄八卦自己的上司的上司,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放在那边偷东西的季夫人。

“再说,裕王手上没有兵权,只有个云京将军也没用——等等,东西成功出笼走,去后门的那个杂货店,拂柳姑姑也在那儿。”

孟晴好与苏放对视一眼,孟晴好轻功好,先去杂货店拿东西,苏放仍旧留在季府,去了那个书房后面的小屋子,想趁着季卫完事后进去探查一回。

他刚站到小屋子的房顶,自己上司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惊起苏放的汗毛。

“怎么样?有什么新情况?”

苏放缓了一口气,指着自己脚下的屋子说;”就这个屋子,刚刚那畜生在书房摔完东西就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而且一点动静也没有,我都要怀疑这屋里有密道,姓季的听到风声跑了。”

汤束点点头,脚下轻轻碾动着瓦片。

“杂货店那边来消息了,东西到手,王爷说可以动手了。”

苏放还没说什么,汤束又接着说:”你刚和孟晴好聊得很欢嘛,头头是道,忘了干咱们这么一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尤其一点,闭上自己嘴,主子的舌根不能乱嚼。”

苏放当即跪下,也知道自己这是踩了汤束的炮仗,因为季卫在锦衣卫的卫所里还真有一两个眼线,在一次接头的时候被汤束抓了个正着。

裕王知道这事儿没说什么,那也只是没说什么,然后大理寺的人就到了卫所准备把人提走,汤束这才又进宫走了一趟和裕王求了半个多时辰的情才得来了一个清理门户的恩赦。

锦衣卫是天子爪牙,是不容他人染指的存在,汤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坚决不让大理寺提人,如果大理寺把人带走,那满朝文武就要重新估量一下这天子近臣的份量。

就因为这事儿,汤束被裕王说教了一顿,连带着卫所都被阴云笼罩,气压低得吓人。

苏放这会被抓个典型,也不懂该怎么辩解,只好干巴巴地说一句:“属下知错,再也不敢了,望大人宽恕。”

然后将头埋起来扮可怜,希望汤束看自己是他的心腹的份上,别罚得太重。

“行了,你和孟睛好说的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不过孟晴好最好是口风紧的,否则,你们俩就是诏狱里躺着的那两个。”

汤束挥了手,表示这事儿过了,“扣你半年俸禄,不要讨价还价。还有,回头不要将云氏的事扯到先帝身上,王爷的意思是,止步于张济。”

“明白。”

汤束挥手然后带着人跳下房檐进了屋,这确实是个小地界儿,一排排的木架子上都是些藏书或者是一些瓷器玩物,这似乎是一个小的藏宝阁。

两人绕着这些架子摸索,墙壁光滑,地面平坦,看不出哪里是地道的入口。苏放正疑惑着,汤束却在一幅画儿前停下,那画上是一只小羊,小羊的舌头颜色与其他地方要淡,一看就是长期被人用指头摩擦导致的。

苏放也看见了,他问汤束:“大人,您带了搜查令了吗?”

汤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说话,伸手按下小羊舌头的位置,屋内的架子就开始转动露出了一块空地,地面打开露出黑洞洞的通道,那是地道入口。

苏放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和汤束下去时不断观察四周,都是机关术,苏放张了张嘴又闭上,但他们没走几步就听见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小孩哭声以及季卫那沙哑的低吼,苏放与汤束对视一眼——

抓了个正着。

汤束让苏放出去叫人,自己则是将脚步放轻放缓,向声音的出处靠近,却不小心让他看见肮脏的一幕。季卫的上衣未褪倒是将裤头褪了下来,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汤束眼里,有点恶心。

“季大人,”汤束一出声,季卫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僵在原地不敢动,“季大人,裕王殿下请你去诏狱走一趟,如何?”

没过一会儿,季府的大门就被苏放带着一群锦衣卫撞破,围观的百姓们就看见季府的人被从府中押上囚车,其中正好有衣冠不整的季卫。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畜生,就在季卫走到囚车上的这段距离,被百姓用烂菜椰和臭鸡蛋砸得全身都是。

等苏放押送完季卫,返回去季府的地下暗层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再次穿过那条阴气弥漫的过道,就看见汤束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刚才那个孩子身上,将小孩抱在自己怀里,转身时就看见苏放站在后边,两手垂在身侧将头别到一边,不知所措。

“怎么,觉得恶心,还是不忍。”汤束一改平时好说话的态度,语气冷硬得让苏放不适“这孩子怕是回不了家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因为这孩子的家里人可能受不了他遭遇的事,而且我之前看过官府那边的报案人留下的失踪小孩的画像,没有这个孩子的,要不是这孩子是季府买进去的,要不,就是孩子父母不在了。”

苏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过手将孩子抱走,离开了那个地下暗层。

季府一夜之间被抄家,人们一开始还认为季府的没落只是因为幼子的事情,那些从前附庸于季府的文人们又开始写文章为季府求情,但夏涴尘反手就将季府贫污的证据甩在这些人脸上,又以同党的罪名把这些求清的人都下狱,其中也不乏朝中官员。

他们在下狱前还认为能凭借自己在朝中官职能让夏霁有所忌惮,可惜的是,裕王殿下就是为了借这次机会将这些人一撸到底。

所以,当官员们从诏狱中被放出来时,都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白衣,但又无法找人帮忙,因为季府贪污案现在就是一摊污水,没有人愿意沾上一身腥。

被贬为平民的官员也只好灰溜溜地拎着行李跑回老家,但季卫就没这么好运了。

“父王,为何不将季卫移交给大理寺,让季卫和孙尚相互对峙。”

夏涴尘这日应召入宫陪夏霁下棋,顺便汇报季府被查抄的结果,“季府抄出来的赃物有一部分是当年狄族进献的贡品,但和当年的数目对不上。”

夏霁放下一颗黑子,笑道:“季卫当年有贼心也有贼胆做出掺和云氏一案的行为,那他也不可能会提心吊胆地将贡品存在自己的库房,而是悄无声息的将宝物换成真金白银,所以,对不上是正常的,好了,去清点一下,换银子给顾将军填充军费买粮吧。”

“那些老大人不会有意见吗?”

"会,但本王不想管,”夏霁见夏流尘落了一枚白子后才跟着放了黑子,“让他们入朝为官,是为了帮助,而不是让他们指手画脚,至于为什么将季卫放在诏狱,是为了给锦衣卫一个机会,也是为了太后方,借这次机会,也是为了将那些所谓的三朝元老,肱股之臣放归田园。”

夏涴尘有些惊异:“太后,去诏狱亲审季卫?”

夏霁点头,又样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扫到了桌边的棋奁中,让夏流尘先回去,因为刚刚那盘棋局,夏涴尘早就输了,夏霁觉得有些无趣,他想顾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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