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夜深雨大的,父皇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母后也不会愿意看见您为她劳心。”
长治帝只是点头,伸出的手准确地搭在李立衍伸出的胳膊上,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灵堂中的牌位,“朕,想给你母后拟一个懿号,淳圣孝贤皇后。”
“父皇决定便好,”李立衍的手被松开,长治帝就向殿外走去,李立衍就跪在灵位前,磕了头上了香,跟陈皇后说了几句话,“母后,我将陈非留了下来,但陈家已无人,父皇也可以顺势将陈家的爵位收了回去,谢家也倒了,琼儿死在了流放的半路上,段家的段锦远和段如仁也弃齐王投奔于我,陆家的当家人陆容从工部尚书的位子上退了下来,陆适和陆免却也辞官,但不知去何方云游了。”
“如今万事俱全,唯独朝中心动荡,宦官有做水之势,”李立衍又向牌位磕了头,这才起身,“但愿北方那边战事顺利,也不要太顺利,否则祁靖喘过气后,必定挥师南下。”
长治帝在殿外,听不清太子在里头和皇后说的话,只知道是跟最近的事情有关。皇帝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曾经做王爷时,先娶的是谢家的女儿为侧妃,生了大儿子李立琼。后面在登基后见到乌兰雅,彼时李立衍刚生,但皇帝无心顾及自己的发妻和嫡子,一门心思全在如何追求那位异姓神女,可对方却选择了顾斐。
“陛下,今夜风大,”潘枫拿了一件薄披风,打开要为长治帝披上,“陛下心系天下,要与太子殿下夜谈,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呀。长治帝不疑有他,站着等潘枫披衣,却等来了腹部的刺痛感。
正逢李立衍从殿中出来,一抬头就看见潘枫手臂一抽,一把已经染红的匕首从长治帝的腹部抽出,长治帝哄然倒地,李立衍大惊失色。
“快来人,拿下潘枫,快叫太医!”
可侍卫正要去抓人,就见潘枫提起匕首给了自己一刀,大太监死前的脸上是一种解脱的笑容。
皇宫今夜乱作一团,市井间的人们却还在寻欢作乐,在楼下看过一圈的花宛回到自己的房间,陈非还没歇息,这位少爷却洗过了,正拿着本书看,明显是在等他。
“你弟弟呢?”花宛褪下衣物,绕过屏风准备洗漱,热水是陈非吩咐好的。
“他困了,去后院了,”陈非将书页翻过,没起身,“潘枫死了,帝后同葬。我姑母,大约会恨死我的。”
水花作响,花宛在水中回过头,隔着屏风问:“为什么?”
“爱而不得,心中有怨。”
陈非合上书放下,起身绕过屏风,坐在浴桶旁的木椅上为花宛洗头,“都是些前尘旧事,对了,花令仪我让人趁乱接出来了,找了个替死鬼放火,现在人就在后院,明早去见见?”
“成,听你的。”
花宛说完这话就没再动,他们俩的关系在这几年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情爱的到位和身份的转变,让他俩成了心照不宣的有情人。
陈非有时会亲自伺候花宛,这是俩人之间的情趣。现在的陈非只是个落魄贵族的子弟,但花宛却是柳巷的花魁和主事人,还是有很多人想将这位美人请回家,可陈非不担心,就像花宛当年不担心那些上陈家说亲的媒婆们。
“潘枫死了?”花宛的左手捞起水,看那些水又流进裕桶里,“这招走的有些险,万一那个权宦为了活命,供出你跟他交易的证据,没有皇后保你,你该怎么办?”
“放心好啦。”
陈非将一旁架子上的干巾拿下,将花宛头发上的水吸走,将头发包起来,“潘枫他清楚,李立衍作为一个储君,为了名声,是不会让一个权宦立在人前。”
头发洗好,花宛也差不多在水中泡好了,他转过身面向陈非伸手要抱,白玉瓷肤的胸膛上两抹红点明晃晃,花宛的脸上是单纯的表情,但陈非眯着眼,因为他看到的是勾引。
抬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陈非轻声问:“要我抱?”
“对。”
陈非就轻笑起来,将花宛从浴桶中抱了起来,将木架子上的浴巾扯下随便裹了几下,就抱着几步走向床榻,将人扔进了软被间,又倾身压上,“怎么,想要了?花巷主的身后跟着无数想要跟你春风一度的恩客,而我现在只是有钱而已,没有家世,没有官身,没有爵位,花宛为何会要我?”
花宛嬉笑起来,手臂环上了陈非的脖颈,眼中神采奕奕,“因为你有钱。”
“那我没钱呢?”
“那就是陈公子的好皮相了。”
陈非继续问,“那我毁容了呢?”
花宛也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就甩了你好了,反正天底下的好看男人那么多,我再去唔……”
陈非捂住了花宛的嘴巴,他的胡说八道让陈非直接把花宛按在床上办了。
乱成一团的宫中,急忙跑进东宫的小太监跪到太子面前,惶恐道:“殿下,潘枫公公在狱中,咬,咬舌尽了,还有,还有陛下那边,太医说,陛下要见殿下一面,就现在。”
“行。”
李立衍拢了下自己的衣领,他觉得今夜的风太凉了,雨也太大了些。可等他走到他父皇的寝殿前,他望着里头昏暗一片,灯光零星一点时,那是阴森了。
他站了许多,才步走了进去,每走一步,太子在黑暗中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过往。
长治帝不喜陈皇后,但没有白巫一族的直接支持,长治帝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迎娶陈皇后为正妃,同时极力拉拢顾斐,为了他手中的兵权,这是长治帝起事的开始。
但这也是陈皇后痛苦的开始,虽说陈皇后有身为联姻工具的自觉,但她毕竟是一位出入闺阁的女子,对于美好的婚姻仍旧抱有一些希望。然而,长治帝却在这时给了陈皇后一个虚假的美好,为了让当时还未正式嫁入顾家的乌兰雅后悔,故意对陈皇后非常,好到陈皇后认为长治帝真的爱着自己,话本的故事并非只是故事。
而之后长治帝为了平衡世家,又娶了其他的世家女子,将陈皇后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后,身心俱疲的陈皇后才明白一个道理。将话本当真后,那故事,就是事故了。
帝后不睦,连带着李立衍这个嫡子不被长治帝宠爱,李立衍能站在太子之位上,其中有大部分是他凭着自己,先站在了长治帝的面前,让长治帝将他放在眼里。
灯光星点,李立衍走到了长治帝的病榻旁,那灯,是长治帝为自己留着的,他认为是太下的死手,太子百口莫辩,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父子对视,相看无言,做儿子的没了敬畏,做父亲的也没了威严,长治帝举起的手抖动不停,随之而来的就是被已速染红的被褥,“你,竟敢杀朕,竟敢让潘枫刺杀朕!朕是你的父皇!潘枫,对,跟了朕十多年了,你的手段很好,潘枫都能任你驱使,太子,你好大的能耐!”
“父皇,我说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授意,您信吗?”李立衍语气平淡,他突然不想为自己辩解的力气。
“你觉得朕会信,朕看上去有那么蠢?”长治帝的气差些没喘上来,李立衍也等他缓过劲儿才听他继续骂:“你说不是你,难不成是顾寒?他在上都的势力都被你连根拔起了,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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