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兵奇闻

卫风是应邀观战武林大会,一入城就有丐帮弟子接应,殷长歌和秦陌与他在城门下辞别,沿官道进了渝州城。

比起益州要隘,渝州船运发达,水利便通,可谓锦绣之地。城内遍植芙蓉,墙头屋角的芙蓉花浓艳绮丽,加上当地人闲散安逸,玩乐的门道极多,外地人至此极易陶然沉醉,流连忘返。恰逢盛事将至,来自各地的江湖人马络绎不绝,如百川入海,尽向城中汇聚。

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茶楼宾客盈门,秦陌随机选了一间不大的茶肆歇脚,吩咐小二上来一壶清茶,四样小点,与殷长歌在近门的僻静处落了座。

肆中北面架有讲古场,干瘦的说书先生将惊堂木当先一摆,正说到兴处。

“天下英雄会九州,八方试论赌豪强。这是中原武林由来已久的惯例,每四年就有一方世家承揽武林最热闹的盛会,以重宝为彩头,广发名帖,遍邀天下豪杰一展身手。各方英雄都希望在试台上崭露头角,就算夺不到头彩,搏一个名扬天下也是美事一桩。”

武林大会历经百年,但凡有些名号的英杰无不以登上试台为荣,一来显扬门派声名,二来结交四海英雄,说书人讲得意兴飞湍,台下茶客听得也是心驰神往。

“回想上一届洛阳盛会,距今已隔了三五春秋,受齐霍战乱余波,武林南北分立,连续三届未能如期举办,今次由渝州豪族冯府发帖,日子定在四月下旬,适逢南北互市,江淮两岸商旅互通,消息一出,武林各大派闻风倾动,齐聚渝州。”

底下茶客听得叫好,“不错,我听说当年的洛阳大会鼎盛至极,今年冯府倾全力举办,正是意在重现辉煌。”

“洛阳盛会以南刀北剑之争流传最广,西南朝月圣教以玉面修罗为首,天山明教的雪海幽冥凶名久震江湖,二人同台比试,可谓激烈至极,难分高下,有幸目睹此战的观者,对两大绝世高手的武学造诣无不感慨叹服,二人的名字至今高居武林榜首。”

提及往事,说书人不无神往,啧啧叹道,“明教教王凤释,天生有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躯,配上一柄上古神兵幽冥锏,一出世便纵横天下无敌手,江湖各路英雄豪杰纷纷闻之色变,直至在十六年前的洛阳大会上遇见朝月圣教的大祭司姬沧。传言圣教大祭司身怀异能,能够不老不死,不病不灭,一把修罗刀在手,连当日风头正盛的雪海幽冥也要退避三舍。双方在老君山上激战了三天三夜,始终不分胜负,最后不得不由王廷出面干涉,破例允二人并列榜首。”

殷长歌对师父的事迹十分了解,闷了一会低叹道:“可惜洛阳大会之后,师父受了重伤,圣教的辉煌亦不复从前。”

秦陌依次试过茶具小食,确认无碍后收了银针,“公子难道忘了,大祭司可是不老不死、不病不灭之躯。”

想起传言,殷长歌有些狐疑,但附近人多口杂,也不便细问。

突然台上的说书人胡须一翘,话语忽转,“不过今日所说一事,却是一桩新闻,冯府为本届武林大会准备的重宝彩头,乃是神匠重九打造的第四件神兵。”

台下一茶客悚然而动,脱口而出,“第四件?重九打造的四大神兵不是只问世了三件,何以又出现一件?”

邻座的中年武夫一击掌,异常激动,“是了,当年重九偶然得了一块玄铁陨石,本意打造四件神兵,最后只有三件问世。”说着那人叹息一声,露出无限神往,“神兵刚一问世,瞬间轰动江湖,可惜后来四散流落,隔年日久已被人们淡忘了。”

先前的茶客呼吸急促起来,“不是说另外三件落在北齐四大家臣手中?魔教和玄门对神兵虎视眈眈,怎会让第四件流落出来?”说话者的面色随之变得阴晴不定。

被武林旧事所动,场中的江湖人都不禁唏嘘起来,一年长的茶客叹道:“天机阁的神兵谁不垂涎?如今问世,只怕江湖轰动不小。”

殷长歌听了好一阵,疑惑地看向秦陌,“他们说的重九,可是天机阁阁主,号称三绝手的铁手神匠?”

“不错,”秦陌点了点头,“天机阁以珍藏冷械奇兵著称,历代阁主不懂武功,却精于铸造兵器,至神匠重九时,阁中积聚的冷兵不下百件,重九更是以其锻造的四大神兵闻名江湖。可惜后来天机阁惨遭明教灭门,阁中所藏奇兵尽遭掳掠。”

武林人视兵器如命,秦陌说得心潮涌动,殷长歌也忍不住扼腕叹息。

茶客们的议论愈发激烈,说书先生得意地抚须,“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乃是春秋名匠欧冶子所铸的上古四大神兵,余下还能勉强称得起‘神兵’二字的,唯有当世神匠重九打造的玄铁精兵,天机阁关闭之后重九避世多年,无怪各位不知端倪。”

“蚀阳剑,修罗刀,幽冥锏,引魄鞭。”台下已有人喃喃地念出名字,每一件都曾轰动江湖,引发腥风血雨,令无数人为之疯狂。

茶客们兴致大盛,纷纷叫嚷着要细说,一时间钱币叮当如雨飞落案上,说书先生吊足了胃口,才从头说起。

“当年天机阁珍藏的上古四大神兵流失之后,重九悲愤之下闭了阁门,不惜花费廿载春秋,潜心重造了四件神兵,已经问世的三件分别是九纹戟,追魂杖和三弋吴钩,如今落在九戟司马萧铎、追魂将军陆绎和铁胆神侯聂风手中,而这传说中的最后一件,至今无人见过。”

秦陌向殷长歌解释道:“天山魔教将天机阁洗劫之后,又对重九的四件神兵虎视眈眈,数次设计掠夺不成,反被巫族的玄门截获,最后悉数流入北齐的四大家臣手中。”

殷长歌大感遗憾,忍不住忿慨,“都是魔教的那群恶人。”

秦陌深有同感,“魔教势大之时,做下的恶事岂止一桩。后来与朝月圣教在祁连山激战,元气大伤,何尝不是报应。”

“耗尽毕生精血打造的神兵尽被他人掠夺,重九对这仅存的第四件自然无比珍重。”台上的说书先生仍在侃侃而谈,“他自知无力保护,便将神兵送至少林寺,托付月空方丈代为保管,可惜不慎走漏了风声,招至一伙来历不明的贼人围困少林。月空方丈为护神兵与贼人缠斗数日,虽然最终勉力保住了神兵,却还是在不久之后于寺中圆寂了。”

讲到此处,说书人啧啧感叹,不无惋惜,“随着月空方丈的入灭,神兵也下落不明,重九得知噩耗后难以承受,不到一年抱憾而终。自此,天下间再无人知晓第四件神兵的消息。”

秦陌和茶客中的几位年长者听过一些传闻,如殷长歌一般年轻的多是首度知晓,有人咋舌道:“究竟是何方贼子如此大胆,敢在少林寺从月空方丈手中夺宝,这伙人能与武宗泰斗纠缠数日,难不成也是从明教出来的?”

“可不正是,”说书人别具意味地哂笑,“当年围困少林的那伙贼子中,有个轻功精绝的飞贼,极善软兵,据说就是出自魔教。此人在十八年前曾投入过剑魔麾下,然而不到两年就没了音讯,有人说是他将窃来神兵私献给剑魔,遭到了魔教的灭口。”

殷长歌听得大快,拍手笑赞,“这可真是报应。”

秦陌被茶水呛住,轻咳了咳,“重九的神兵问世之后,不少人都心怀觊觎,得知落入玄门之后,多有不怀好意者造谣生事,这说书人所讲也多半是道听途说,公子其实不该轻信。”

殷长歌不以为然,“不管怎么说,窃夺神兵就是不对,无论飞贼是何下场,都算他活该。”

秦陌噎了一下,心知少年血气方刚,三言两语难以令其信服,无奈一笑,不再多说。

底下一片乱哄哄的杂议,有人与殷长歌意见一致,哗笑起来,“飞贼窃夺神兵献宝,结果反落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还不是他自作自受。”

也有人持相反意见,驳道:“谁不知剑魔称帝前就野心勃勃,他是巫族王女之子,历来玄门只效忠于巫族王室,神兵最终为玄门所得,焉知少林寺窃宝一事没有剑魔的手笔?”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一时各有道理,说书人胸有成竹地喝茶,待议论声低下去才又开口,“玄门宗主白子墨与北齐国主有手足之亲,当年截获三件神兵后,悉数送入了上京王府,少林弟子多将月空方丈之死归于剑魔名下,其中不少俗家弟子更是立誓必报此仇。”

一位茶客闻之摇头,“月空方丈一去,少林如何抵得过剑魔手下的如云高手。”

另一人不以为然,“玉面修罗重伤之下,还能单刀孤骑杀出三千黑甲卫的重围,少林武僧联起手来,未尝不能挫一挫剑魔的嚣张气焰。”

还有人关注的更为实际,“既然今次冯府能以第四件神兵为彩,可见当年剑魔不曾得手,难道是江湖中另有高人,又从北齐王廷中夺回了神兵?”

说书人嘿然一笑,再度卖起了关子,“诸位可知,冯府能够成为渝州的武林豪族,背后倚仗的是何方势力?”

底下立时有人叫嚷起来,“南秦丞相韩昭文!”

说书人喝了一身赞道:“台下所言不错,枯木大师在冲夷长老身死后,受累避世多年,全赖有韩丞相暗中相助,如今就藏身在金陵的相国府中。韩丞相才冠天下,有麒麟子之称,冯府也是得他相助成为一方豪族。若说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在剑魔眼底取回重九的神兵,当世唯有韩丞相可以做到。”

茶客一听确有道理,三三两两附和起来。

说书人精神大振,仰首将残茶牛饮而尽,开始道起韩相的传奇事迹。

邻座的边角处,一个头戴帷帽的青衫女子站起来,默不作声地往茶盘里丢了几文钱,纤影在殷长歌身侧绕过,朝向门口而去。

清风吹动帽檐下的薄绢,露出了半张清丽的秀颜,殷长歌抬眼瞥见,愕然一怔,下意识地追出去却不见人。门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切全无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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