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湛南在上流圈子混了这么些年,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了,跟个人精似的。所以他自然也看出来了傅星霖的不耐烦。
不过他这人最会装傻充愣了,且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于是他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反问道:
“你愿意教我?”
傅星霖一噎,有种吃瘪了的感觉。他是真没想到崔湛南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他一直搞不明白的是这男人为什么从第一眼见他就表现出了不一样的热情。并且在明确接收到他不友善的信号后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往他身上贴。崔湛南他一个富家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他身上有什么可图的呢?上赶子跟他套近乎……
饶是傅星霖高于常人的智商摆在这儿也无法读懂崔湛南的意图。
难不成他就只是单纯地想跟他做个朋友?可他们不仅差着八岁的年龄,且生活圈子也完全没有交集,有什么做朋友的必要?而且就崔湛南这种性格这种长相的人,一看就不像是缺朋友的。
并且最关键的是……傅星霖对自己的性格特点有着明确的自我认知。他知道自己这种性子的人跟谁都不可能成为朋友。就算短暂地有过友情,但在真正了解他这个人之后,所有人都会对他敬而远之的。
不过傅星霖也不稀罕交朋友,他习惯也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他不需要朋友。而他的这张冷脸通常都会帮助他把那些人驱散,他一个人乐得自在。
可崔湛南好像丝毫不在意他的厌烦和冷淡,从始至终都对他非常热情。这让他很是头疼。
傅星霖无奈地看着他,扯了下唇角:“我开玩笑的。”
语气平淡语调平缓,崔湛南这辈子还从没听过谁用这么生无可恋的语气开玩笑的。
崔湛南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神采奕奕的样子都快要让傅星霖怀疑自我了。难不成他表现得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不耐?
“你还挺幽默的。”崔湛南闪烁着亮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傅星霖:“……”
“那你回梡县是跟学校请假了吧?”崔湛南转换话题,依然还是不肯放过傅星霖,追着他问东问西。
“嗯。”
“哪天回去啊?”
“明天。”
“那正好啊,明天我们也回B市,给你拉着呗。你坐我的车,嗯?”
傅星霖闻言挑了下眉看向他:“那车不是刘政哥的吗?”
崔湛南一怔,然后略显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含糊道:“我跟他不分你我,谁的都一样。反正都能把你给带上,你明天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傅星霖:“……不用了,我已经买完高铁票了。”
“坐高铁那多费劲儿啊?不如直接坐我的车来得舒坦。呃,刘政的车。”
“谢谢,不用麻烦了。”傅星霖咬牙。
“嗐,跟你南哥还客气什么?”崔湛南非常自然地抬起手像好哥们儿一样揽住了傅星霖的肩膀,“听哥的,一会儿就把票退了。你说你坐高铁多麻烦啊?你先得倒长途客车去D市市中心,坐上高铁到了B市了还得转地铁坐公交才能回学校。这一趟折腾下来得小一天,犯不上啊,而且还累。你坐你哥的车,我们直接给你送到宿舍楼下。而且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就一顺便的事儿。”
崔湛南这张嘴,那可是能在谈判桌上把谈判对象说到哑口无言的一张利嘴。家里就属他老妈最难伺候,但只要他甜言蜜语哄一哄,母老虎也能把毛顺下来。所以他要是滔滔不绝起来,根本就不给别人插嘴的空间。
更何况还是傅星霖这种不善言辞的人。
他插不上话,可又不爱听崔湛南在耳边聒噪,所以傅星霖的脸上已经慢慢开始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了。他不会虚与委蛇那一套,心里要是真不爽了就会直接说。
此刻他不厌其烦,深沉的双眸看了眼眉飞色舞的崔湛南,正打算严词拒绝……
“霖霖,这是……你朋友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或者准确来说是打断了崔湛南一个人的单方面发言。他们两人都抬起脸看向声音来处。
崔湛南不自觉挑了下眉。
站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女人。她没有大部分中年女性的老态,也没有她们的臃肿。这是一个清瘦、美丽、有风度的女人。
从她被岁月打磨后也依然耀眼夺目的五官中崔湛南能看出一丝熟悉的痕迹,所以当下第一刻他便判断出来此人应该是傅星霖的妈妈。
因为他们母子俩不论是形貌还是气质,都几乎是如出一辙。单看她现在的样子也不难猜出来年轻时大概也是个风华绝代的清冷美人。
所以看见她的第一眼,崔湛南就莫名很有好感。大抵是因为她与傅星霖极为相似的样貌吧。
“妈,”傅星霖站起身,脸上多了些让崔湛南觉得陌生的笑容,“他是刘政哥带回来的朋友,崔湛南。”
女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是谁。
“噢,我听你爸说了。”女人笑着看向崔湛南,“崔先生,谢谢你来帮忙啦!真是感激不尽。”
崔湛南连忙站起身,规矩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了丈母娘一样:“没有没有,您客气了。”
虽然刚才只听丈夫匆匆说了几句,但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是个身世不凡的人,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是根本不处于同一阶层的。这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豪门大户家的少爷。女人这一辈子也没接触过这么厉害的人,所以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拘谨。
“崔先生,你……”
“您太客气了。”崔湛南打断了女人的话,“叫我崔先生多见外啊?就叫我湛南,或是小崔吧。”
“这……多不好啊……”
“这没什么不好的,您就把我当成是和刘政一样的小辈就行。”
崔湛南这人最会哄长辈了。他从小嘴就甜,在长辈面前也喜欢撒娇讨巧,所以从没有长辈是不喜欢他的。因而聊了没几句,他跟傅母便熟络起来。
傅母一辈子都生活在小县城里,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更不要说是崔湛南这种圆滑精明的人了。所以基本每句话都是被崔湛南牵着聊的,并且自己还毫无知觉。
而傅星霖全程都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一双黑眸静静地凝着崔湛南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呦舅妈,您猜多巧?星霖念的大学就在我家附近,那大学城我在我家阳台就能看见。以后啊,星霖在B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来找我就行。别的不敢说,在B市这一块儿我说话还是好使的,就当星霖以后多个哥哥了!”崔湛南唾沫横飞地吹着牛逼,就差跟傅母拍胸脯承诺能让人家儿子幸福一生一世了,“而且以后放小假期了,星霖家离得远回来也不方便,要是在学校待得无聊就让他去找我,在我家住都行。我在A大附近有好几处房子,以后您和大舅要是想来B市看他,也可以住我那儿,而且我绝对能把你们招待好了!”
崔湛南这一通画大饼给傅母感动得眼圈都要红了。
傅星霖扭过脸不屑地扯了下唇。这帮资本家,别的不会,画大饼是一个比一个画的大,一个比一个画的圆。
傅母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崔湛南的:“孩子啊,你真是太热心了……舅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你好了。我们家啊,就星霖一个孩子。这孩子打小儿学习就好,靠自己的能力考去了B市那样的大都市。小崔你是不知道啊,舅妈虽然觉得欣慰骄傲,但其实更多的是放心不下这孩子。你说就让这么个小娃娃自己跑去那大城市生活……咱做家长的还帮不上什么忙,这心里……始终觉得放不下啊。不过现在好了,他在那边不光有刘政,现在还多了你这个哥哥,我真是……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舅妈,咱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啊。”崔湛南安慰地拍了拍女人的手背,“您就放心把星霖交给我吧。”
傅星霖两条眉毛像毛毛虫一样扭到了一起,用一种奇怪的、嫌恶的眼神看向崔湛南。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而且,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听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如果自来熟是一种病的话,那么崔湛南一定是病入膏肓了。傅星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对了舅妈,我还正想说呢。明天星霖是不是要回去上学啊?就让他跟我和刘政一起走吧,顺路给他捎回去。”
傅母看了眼儿子,然后又看向崔湛南:“这样不麻烦吗?”
“哎呦麻烦什么呀舅妈?您瞅瞅那车,后面多宽敞啊。”崔湛南用手指着院子里安静停着的迈巴赫,“再来俩我都能给装下了。”
“那……”傅母又看了眼儿子,一时间犹豫不决。
崔湛南的目光在这母子俩之间转了下,故意道:“舅妈,您就让星霖把高铁票退了吧。他年纪小脸皮儿薄,我刚才让他坐我们的车回去他还不好意思,您劝劝他。”
“高铁票?霖霖没买票啊。”
崔湛南眉角一动,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向傅星霖。
傅星霖一窘,低声道:“妈。”
傅母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实在道:“今早我问你买没买票你不是说还没买不着急吗?”
傅星霖:“……”
崔湛南以拳掩唇偷偷憋笑。如果可以的话,此刻的傅星霖一定特别想做一个扶额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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