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前山里还艳阳高照，回城后天空像是从没见过太阳的样子，阴沉沉的鸽灰色。
沈佳晴跟肖敏约在自己家附近一家小茶坊里。
“说，什么事？非要见面”沈佳晴叫了杯15元的菊花茶,“几个小时前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薇薇啊，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了？……上午有姓林的在，有些话始终没有我们单独的时候方便”
“那请你说正事，别扯那些没用的”
“我们以前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难道你全都忘了吗？”
“你也说了是以前，是过去的事。我现在只想往前看，不想回头”
“你上午当着我的面对姓林的做那样的事，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我的心在流血啊，以前的你，在我眼里，是个很自重很懂得分寸的女孩子，这才多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你看看你都被姓林的带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我什么样子都与你无关。人都会变的，你不是也变了吗？”
“我没变啊，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没变，到现在我都还是舍不得放开你……这么几年，你一直都是我的唯一，我们分开后，我没有再找过其他人”
“是没找到我这么傻的吧……我们俩的事早过去了，你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知道，以前你为了我，你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甚至跟你的养父养母闹翻……”
“是，你养父的死确实也跟我有间接关系，但我那是在勇敢争取我们的幸福，我是在向他证明我是有担当的……只不过，会那样，我也没想到，我也很难过啊”
“勇敢？有担当？”肖敏的每一个字都是把刀子，插在沈佳晴的心尖上，”你跑到他工作的地方，又跪又求，当着他那么多同事的面，说我们的事，说我休学的事，是你，逼死了他”女人握紧拳头重重捶到桌子，茶杯里的水顿时荡了出来。
“薇薇你先别激动”肖敏缩紧脖子，看了看四周，连忙抽出桌上的纸擦拭自己手机上溅上的水，“手机都打湿了”
“因为这件事，我母亲这么多年了一直都不肯原谅我。他们收养我，把我养大成人，我却害死我养父，养母跟前也不能尽孝……你有我难过吗？……这件事是我这一辈子心里的痛”女人眼里有了泪花。
“薇薇……”肖敏连忙又抽出几张纸巾递到沈佳晴面前。
“不需要”女人低头。
“薇薇，我明白你的心情”肖敏讪讪收回手，“叔叔的事我确实很抱歉，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弥补，也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之前不是也说原谅我了吗？就不要再去想了，好吗？”
“是，你都跪了，我还能不原谅你？我，我不原谅我自己，不可以吗？”
“薇薇，你刚才不都说了，我们要往前看，那些不愉快的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一起都翻篇，不好吗？”
“肖敏啊，你还真是……对，翻篇，所以我们俩个就不要再有拉扯，过去的都过去了”
“就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所以我们现在更要在一起啊，薇薇，给我个机会，等小弟的病好了，我们三个，再加上我父母，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我父母也默许了我们的事，这不就是我们这个圈子最完美的结局吗？”
“哼，小弟的病怎么好？接回老家，用土方子？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意思不就是嫌小弟的病浪费钱吗？现在又说什么幸福？好笑”
“薇薇，你真的变了。现在说话怎么感觉就跟那个姓林的一样一样的，阴阳怪气，太伤人了”
“是啊，我们现在在一起，我说话像她不是很正常”沈佳晴想到那个人，要是她听到这个话，肯定又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不由得嘴角上扬“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我觉得挺好”
“薇薇，你就真不念半点旧情？”
“旧情？怎么念？你说”沈佳晴一副看戏的眼神看向肖敏。
“林子寒那种人就是仗着自己有那么一点帅，还有几个臭钱，专门哄你这样单纯的小妹妹玩的。你想想，她那样的，什么样的妹妹没见过，早就腻了，慕思遥那种有钱的，还有资源能帮到她的，长得也不错，身材还好，她都腻了，更别说你了”
“嗯，慕思遥有钱有资源，长得不错，身材还好，你是很想找个这样的吧？难道你看上慕思遥了？”
“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上慕思遥？！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你也别激动，是慕思遥看不上你吧”
“你？！她也不是真心看上你！说是跟慕思遥6年感情，好像很专一，谁知道私下里找了多少妹妹？她找你就是图一个新鲜感，你清醒点！你要是真动了心，上了她的当，到时候被甩了了，伤心的可只有你自己”
“所以……我该怎么做？”
“我们跟她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诚意，只有我们才能过一辈子”
“怎么过？小弟的病摆在那里，你拿几十万出来？”
“我，我没……但是，她们有钱啊，我们完全可以拿来用啊”肖敏停了下来，眼睛都不眨地看向对面女人。
“你继续，我很认真在听”
“其实很简单的，你看你之前，你们还不怎么熟，林子寒就给了你几十万，现在你们更熟了，她对你又这么上头，只要你一句话，要更多的钱不是更容易？……我们趁热打铁，慕思遥那边，我再稍稍花点心思，也能搞到钱……小弟医药费绝对没问题，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买套房子，把父母也接到城里，多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林子寒那里骗更多的钱，然后，跟你一起幸福的生活？”
“说骗多难听，她图你漂亮，而我们需要钱，价值交换，各取所需而已”
“肖敏，我真想……是啊，林子寒是图我长得漂亮，我们是要上床的，你不介意？”
“这——唉，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难受，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小弟的病，有些牺牲，没办法……你不知道，今天上午光是看到你主动亲她，我都恨不得捅死林子寒”
“你说你心里有我，一直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但是，你可以允许我跟别人上床？”
“是，我知道这样，这样太委屈你了……我也恨自己没那个能力，给你和小弟幸福，几十万啊，我就一个教书的，难啊”
“你大学老师的身份，又工作了几年，学校也不错，你可以贷款，我们再一起还”
“贷款啊，连利息一起要还很多年的，我的工资就那么点，你挣的虽然比我多，但是也很辛苦啊。小弟的病万一治不好，大家欠一屁股的债，下辈子都很辛苦，不划算啊”
“好了，不要说那些废话了……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还要带那个人去我店里闹？”
“不是我带他去闹的，薇薇，你真的冤枉我了。他那个人没什么文化，脾气又不好，我不带他去找你，他就缠着我，又给我妈说，我爸你是知道的，特别看中亲戚关系……你也知道我们家族重男轻女，我爸他在家族里本来就已经抬不起头了，所以压力全都给到我。我也是确实没办法了”
“所以你就……肖敏，你知道我恶心这个人，你现在还把他带到我们店里恶心我的同事？！我最后说一遍，我不欠你，不欠你们肖家，更不欠那个人！你们肖家的事关我屁事！”
“是是是，我都知道，可是，他那个人就是那副德行啊，我也没辙。要是逼急了，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说了，这次来找我们，必须要到他要的钱，不然就不回去。吃住还都是我在管，20万啊，我去哪里找这么多钱给他呀”
“20万？你听不懂人话吗？关我什么事？”
“那不是因为那个事——”肖敏突然打住，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马上又转移话题“要不，你把姓林的给我的10万感谢费先要回来，我先给他，再说说好话，也许，他以后就不会再去你店里闹了，我们都轻松了”
“你们借20万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那个事之后，我爸说做生意找他们家借了钱，结果生意又垮了”
“我还是不相信他们家能拿出20万借给你们””
“他们家东拼西凑，还有点高利贷什么的，又过了这么几年，利息累在一起，一共20万”
“那以后你们家要是再冒出来个表哥表弟的来借钱催债的，是不是也要来找我？”
“不不，怎么可能？他是要忙着回去娶老婆，说已经怀上了，再不办酒席，会被乡里乡亲笑，所以才逼得紧……还说必须年前给，不给的话，这个年，大家都不要好过”
“我没钱，别找我”沈佳晴端起茶杯，吹了吹，菊花散开，喝下去一大口，“更别想打林子寒的主意”
“薇薇，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已经答应他了，你要是不帮我，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那种人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这哪算威胁？我只不过提前告诉你最坏的结果”
“还是那句话，我没钱，我也不可能同意你那些龌蹉的办法……你们自己欠下的债你们自己想办法”沈佳晴看向四周，举手，“买单”
“薇薇”肖敏站了起来，撞到桌子角，又是一阵茶水浪了出来“你真爱上林子寒了？”
“是啊，怎么呢？你有意见？”
“你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说”肖敏拉住沈佳晴的胳膊。
“你想干嘛？又要跪吗？……没关系，这里人不多，你跪你的，跪过久都与我无关”
“怎么可能？……既然你这么无情，以后不要怪我”
“肖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嘛？”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好，既然你爱林子寒，你去爱好了，我看你们能爱多久……堂哥这边，你们也是熟人，我也没法，那就只好把你推给他了”
“姓肖的，我怎么就……你真是无赖！”
“无所谓了。都是被你逼得，怪我也没办法”肖敏耸耸肩，转身大声叫了一句，“买单！我的是普洱”
茶坊外面的天更昏沉了，沈佳晴默默看向天空，许久，才回过神看了看手机，已经6点过了。
还有林子寒发过来的几条信息：
宝儿，事情办完了吗？
吃晚饭没？要多吃点哟
明天是要上班了吗？我下班去接你
我好想你。
沈佳晴看着短信，苦笑，林子寒啊，你的温暖，我怕是接受不起。
女人没有管那些信息，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雪，我，薇薇，今晚一起吃个饭？……好，我把地址发给你。晚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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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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