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规。
沈佳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转眼，这个农历新年就到了尾声，她跟肖敏约在医院二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
与之前任何一次不同，这次是沈佳晴主动约肖敏，还是很坚决非见不可那种。
名义上说是关于小弟，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却是关于林子寒的。
至从年前那顿饭后，林子寒好像彻底消失了，电话不接留言不回，甚至沈佳晴注明还钱的转账几次都是24小时原路返回，一开始沈佳晴还能因为其他事分散对此的关注，毕竟除去上班，养母和舅舅，还有小弟的事，就足够耗费她几乎全部的精力。
那晚第二天一大早，沈佳晴就回到林子寒的小别墅搬走了三人的所有东西，养母和舅舅住进一家小旅馆，等养母手术后复查完，他们决定回北方的小县城。
今天就是复查的日子，沈佳晴特地调了个班，陪养母复查后，又单独去医生办公室找了小弟的主治大夫，只是这一找，却让她有了马上见到林子寒的冲动。
从她踏出医生办公室门口，她跟林子寒的很多回忆就开始不断鲜活跳跃在她的脑海，她第一次惊讶于自己原来跟这个认识不算久的女人有那么多人生初体验的美好交集，第一次突然有种感谢命运的顿悟，甚至第一次懊恼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性和绝情。
“薇薇”
直到肖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佳晴才缓过神
“收到你的消息，我牌都不打了，直接打了个车，被他们损惨了”
“你倒是过得潇洒”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们要不另外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吃点东西？这外面怪冷的”
“我不饿”
“那找个喝的地方，咖啡热饮你随便挑”
“我一会儿还有事，说完就走”
“阿姨怎么样了？她应该恢复的不错吧，我本来说给你打电话买点东西去看看她，但想着她可能还在记恨我，怕惹她生气，又大过年的，就暂时算了，等过段时间，我再去”
肖敏说着，掏出一盒荷花细支，刚想点，突然又想到什么，递给沈佳晴，“抽一支？”
“我不抽”
“没事，这女士烟，味道淡”肖敏环顾了下四周，“就前不久，也是这里，你不是跟那个男人一起抽烟了？放心，我这烟不比那男人烟差”
“谁给你权利跟踪我”沈佳晴心里的无名火嗖往上噌，“肖敏，你真让我无语”
“别，纯属意外撞见，何况”肖敏看了女人眼，“林子寒也在”
“她在，她在怎么了？你别告诉我，她跟你是一伙的了？她的人品，我还是清楚的”
“是，她人品好，我怎么能跟她比……不过，智商，也就那样”
“我觉得她智商挺高的，她是双子，智商可是全网公认的”沈佳晴不屑道，“不过也确实可惜，要是能跟你学学心理学，可能就更无敌了”
“她就是运气好，算什么智商？她不就是刚好找了个有钱又听话的女朋友，人家父母——”
“小弟的事”沈佳晴打断道“医生都给我说了”
“小弟现在恢复得不错，我打算让我妈在这边再守一段时间，我那边下个月也要开学了，终于开学了，这个年过的，破事真多”
“钱都是林子寒给的吧。她一共给了多少？”沈佳晴转过身，直面肖敏，“不要浪费时间”
“林子寒找你要钱了？”
“嗯，毕竟——”沈佳晴稳了稳神，开启撒谎模式“我们之间现在已经彻底撕破脸，她找我还钱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太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她还提到这次小弟骨髓移植，所以找你问清楚”
“TMD之前还说要我瞒着你，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你们因为什么？！她是不是一边占着姓慕的，一边又要你当小三？还是因为那个男人，我就说，没有哪个纯T受得了自己碰过的女人还跟男人有拉扯！假正经！小弟治病的钱你千万不要认，都是她自找的！”
“所以这段时间你们瞒着我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小弟的病”
接下来的几分钟，肖敏的滔滔不绝，可在沈佳晴耳朵里听到的却是夸夸其谈，更多的是像是她围绕她跟林子寒谁智商高的辩论自证赛。
沈佳晴耐着性子
“我听医生说，她去做了骨髓匹配”
“是啊，我陪她去的，傻不拉叽，没有血缘关系，匹配概率至少是几万分之一，她真当自己在演偶像剧，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她，认定小弟是我跟今安的孩子？”沈佳晴艰难得说出这句话，心疼感涌上来。
“我也跟她演呗，所以说她靠的是运气，智商什么的，都是狗屁……不得不说，有一点我还是佩服她的，公司都卖了，还舍得砸钱，你说她图什么？”
肖敏说着话风突然一转，脸上突然又爬满柔情，“薇薇，你不会真的跟那个男人有什么的吧？我们这段时间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小弟的病现在也稳定了，我手上也有点小钱，我最近也在看项目投资点什么，相信——”
“别说这些废话”沈佳晴别过身体，“你也从她身上捞了不少，对吧？”
“算劳务费，我这段时间也几边跑，还要替她瞒着，你是不知道，要我瞒着你，我这个心里堵得慌，你清楚我，对你隐瞒很难受的”
“多少？”
“也没多少……我不也是为了小弟，就跟你，你跟她哪个是一样的”
“你还喜欢我吗？”沈佳晴双手抱胸，双眼直视远方，突然冒出一句“还想跟我在一起吗？和小弟一起”
肖敏一愣，转瞬变成惊喜，窜到女人面前，抱住女人肩膀，“你说的是真的吗？薇薇，你愿意跟我重新在一起？和小弟一起？我实在太高兴了！”
“你不介意，我在拉吧上过夜班？我跟林子寒上过床？”
“啊？不，不介意……只要你跟她一刀两断，以后不准去那种地方，还有，那个宋今安，你把他彻底拉黑，不准有联系，还有，让你养母和舅舅回北方，毕竟他们在这边肯定不习惯……等我有钱了，我拿钱寄给他们，就算是报答他们了”
“你想得真周到”沈佳晴在心里为自己悲叹，为曾经的没眼光，还有亲手放弃的学业和大学生涯。
沈佳晴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依旧在胸，似笑非笑“那，你跟我一起，约她出来，我们面对面坐下，把我们复合的事亲自告诉她？”
“啊，可，可以啊，必须的……但是，我现在联系不上她，等几天我再试试，我答应你”
“你给她打电话了？”
“不仅打电话，其他的联系方式也一直没回我……小弟后面的恢复营养什么的还需要花不少钱”
“小弟姓肖，不姓林”
“她自己说的要负责到底，说话肯定要算数”
看着肖敏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沈佳晴有种要吐的强烈恶心感，她拼命压制，然后——
“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全都做到了，你又怎么证明你爱我？”
“我会对你好！一直对你好！挣很多很多钱！只要你愿意给我点时间，薇薇，你相信我，我一定比姓林的给你多！”
“我只看眼前，现在姓林的找我还钱，你帮我先还一部分？”沈佳晴明亮的双眸死死定在面前那张脸上，“我就相信你还是爱我的”
肖敏一秒前还兴奋乱舞的双手突然定在半空，无处安放，接着，眼珠子越过女人的视线，频繁乱窜，“薇薇，那个钱，钱啊，我已经答应朋友投资了，都已经给定金了，要是后面不能交尾款，定金是不能退的，好几万啊……你等我，这个项目肯定赚，不少，等我拿到赚的钱，我一定帮你还”
“果然”沈佳晴摇摇头，笑出声，“你啊，智商演技都不如她……她是真心演，你是演真心，完全不在一个段位”
肖敏盯着女人，半分钟后，脸色渐渐从红到白，“你，你耍我？”
“谈不上，是你自己演不下去了……小弟后面康复的钱你们肖家自己想办法，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还在找她要钱，我不会再客气……我也想通了，伤疤越藏着捂着越好不了，我不介意去你学校还有你老家亲自揭开”
“薇薇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们才是一伙的！那个姓林的有钱，她也愿意给，小弟还是你亲生的，你竟然为了她威胁我？！你不是说你也不爱她，你们又不在一起，你这样做图什么呀？”
“我爱她”沈佳晴突然释怀了，“是我觉得配不上她”
“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我不相信！你骗我！”
“对，我们是不可能，可是没办法啊……我曾经也喜欢你”
“薇薇——”肖敏想去拉沈佳晴的手，女人提前避开
“小弟，我以后也会尽量不见他”沈佳晴背过身，“也算是对我跟你之前感情最后的尊重……只要看到他，我总会想到那些事，我做不到”
沈佳晴转过身，“就这样吧，肖敏，以前喜欢你真的，现在一点儿不喜欢你也是真的，你也该翻篇了”
女人一口气说完，目光看向天空，空气冷谧却有了春的印记，然后，平视远方，坚定离开。
她急切想看到那个人的脸，知道她身在何处，她想她。
很想。
可那个人，林子寒，现在，却无力再想她。
那幢小别墅，后院，狗房前堆满小山似的狗粮，淇淇百无聊赖玩着球。
二楼，林子寒的卧室，窗帘落地，屋成灰，一个身影墨在角落。酒瓶撒落一地。
——你明明知道她刚做完心脏手术，你还整这些破事刺激她！她再不好，我也不想这么早就没有妈！
——你说你这三十几年，什么时候有过当老大的样子！你跟女人鬼混我是管不着！老爸跟她分开的原因你总清楚吧？！你也找个做夜场的狐狸精？！
——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再认你这个所谓的姐！你不配！
——病人现在抢救过来了，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情况不太乐观，她以后都会瘫痪在床
终身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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