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拉和哈托尔对他的示好不过是因为赛特太难驯服,他们需要新的能够带给他们更多权力,能够让他们掌控的至高神。

他渴望着赛特驯服于他,但正是赛特的不可驯服,他才会诞生,才会成为现在的埃及的至高神。

赛特怜悯他,同样也看不起他。

就像是荒原上的孤狼,面对那些被驯化的,对着人类奴颜屈膝的同类。

“叔父,我将会成为埃及最伟大的王,只要你诚心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只要你变回从前的埃及守护之神,我会赦免你所有的罪。”荷鲁斯看着被自己拥抱着的赛特,一遍遍说着自己的承诺。

赛特伸出手,扯下了他的面具,看着他还稚嫩的模样,那双代表日月,代表着荷鲁斯力量的眼睛望着他,日月照亮万物,此刻却只有他的倒影。

“荷鲁斯,我没有罪,我只是失败了。”赛特再次说出他的答案。

不是狡辩,也不是赌气,这就是他的无尽黑暗中得到的答案。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荷鲁斯离开了这里,得到王权并不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个经历了王权的更替的埃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他将赛特绑于柱子之上,蒙住了他的眼睛,仔细地用布勒紧了他的嘴唇,防止他用牙齿咬伤舌头。

或许是因为太过虚弱,赛特没有反抗他做一切。

黑暗之中,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赛特再次沉沉睡去。

赛特在清醒和昏睡的往复中早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不知从何时起,那恼人的饥饿也似乎消失了。

然而取代饥饿消失的却是腹内的翻腾,只是本就不吃东西只是饮下酒水勉强果腹的他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

黑暗之中,那熟悉的恼人的笑声响起,那是塞赫曼特的声音,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在埃及掀起纷争,她找到他又有什么意义。

“好可怜的神啊,如此骄傲的你可会想到落到如此地步?”塞赫曼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彻底打破了他似梦似醒的状态。

口中的布条被取下,他的唇舌终于得到自由。

“哈哈,自从杀死奥西里斯的那一刻起,我注定没有好下场。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在看过他所有不堪的塞赫曼特面前,赛特不用保持任何的矜持。

“赛特,你的变化可真大。这次,你居然不想杀了他吗?那个和他父亲一样羞辱你的至高神。”塞赫曼特紫红色的眼睛看着赛特,想要从这个落魄狼狈的神明身上看到那些可以让她利用和愉悦的痛苦和仇恨。

“哈哈,怎么不想?可是要怎么杀?你会帮我杀死埃及的至高神吗?”赛特反问道。

“我当然不敢帮你,毕竟弑君这可是重罪。更何况伊西斯可对这个儿子宝贝的紧,我也不能不顾这位母亲的心情,对吧。”塞赫曼特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我们都这么在乎伊西斯,看来这事不用聊了。”赛特漫不经心地说道。

被这话堵回去的塞赫曼特沉默,以往总是能够被那些家人调动起情绪的赛特此刻却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没事就快点走,别打扰我睡觉。”赛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明明他是一个阶下囚,此刻却像是这里的主人。

塞赫曼特像荷鲁斯一样蹲下身,将那布条再次仔细的勒紧了他的嘴,花汁染得鲜红的指甲流连过赛特消瘦的脸颊。

一切恢复好原样,塞赫曼特这才化作火焰,离开了这个黑暗闭塞的书房。

荷鲁斯再次将盛着红酒的酒壶抵在了赛特的唇边,赛特张开嘴吮吸着里面的红色酒液,来不及吞咽的红色酒水,顺着他苍白消瘦的下颚在脖颈和锁骨留下绯红的水迹。

只是喝下半壶酒之后,那腹内的翻腾让他立刻弯下身呕吐起来。

喝下去的酒液全都吐在地上,赛特苍白消瘦的身体佝偻着,背部几乎可以看见骨骼在颤抖的痕迹。

“怎么回事?叔父。”荷鲁斯立刻放下手中的酒壶,安抚着呕吐不止的赛特。

他的眼睛随后在赛特身上发现了微弱的那并不是属于赛特自身的神力。

一种几乎算得上荒谬的猜测,在他的脑中成型。

他知道赛特拥有着女神的创造力,那是他的父亲奥西里斯的杰作。

他的叔父,腹中正孕育着他的孩子。

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组建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庭。

这样的认知让他欣喜,就像在沙漠中迷失的人在漫长跋涉后的濒死之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绿洲。

“叔父……”荷鲁斯轻轻的拍着赛特单薄的背部,帮他顺气,让他能感觉好受一点。

“呵,呵呵。”呕吐终于平息之后,赛特突然发出了苍凉的笑声。

他并非是什么都不懂,奈芙蒂斯怀阿努比斯的时候,他几乎埃及所有和生育相关的书籍。

那时候的欣喜与忐忑恍如隔世,但那些阅读过的知识他却还记得。

作为半神的他,没有荷鲁斯那样敏锐的观察力,但这些知识足以让他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

就像是命运最残酷的玩笑,他杀死了占有他的哥哥,他占据埃及的王权数百年,最终依旧落到了相同的境地。

“叔父?”荷鲁斯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自己这位固执到几乎无法理喻的伴侣。

“荷鲁斯,你的母亲曾诅咒我永远无法得到渴望的家庭。”赛特的笑声渐弱,最后平静的说道。

“我母亲的诅咒又如何,叔父,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荷鲁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对赛特吐露自己的爱意与心声。

“这个世界上对我说过爱的神太多了,你和他们又能有什么不同?”赛特的声音嘶哑,于荷鲁斯所谓的爱,他再不会信上半分。

“叔父……”

此刻,伊西斯和拉终于敲定好了联姻的事宜。

第二天,伊西斯将一张由玛特书写的莎草纸放在了荷鲁斯的桌子上。

像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文书一样。

荷鲁斯在看到这份文书时,只感到从未有过的愤怒。

他的婚姻,他的爱侣,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确定了。

这样的他真的是埃及的王吗?还是就如赛特所说的,他不过是一样工具一个傀儡。

荷鲁斯的手捏紧了这份订婚的通知,找到了正在和奈芙蒂斯等人商量国婚的伊西斯。

“母亲,为什么这样的事情都不事先和我商量?”荷鲁斯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在众多的神明和神官面前保持着对母亲的尊敬。

“荷鲁斯,这是你在成为埃及至高神之前就已经达成的协议,现在不过是到了履行的时候。”伊西斯对荷鲁斯的质问虽然感到惊讶,但依旧是耐心回答。

“我不会娶哈托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荷鲁斯对伊西斯顶撞道。

“是谁?”伊西斯原本因为喜事将近而春风满面的脸色变得阴沉。

“我的叔父,除了他,我不会再和任何人组建家庭。”荷鲁斯也不再退让。

因为联姻来到荷鲁斯神庙的哈托尔,在听到他的话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的手中还拿着那面她最爱的镜子,她曾经将镜子送给两个神明,两个神明都爱上了赛特。

当爱神的祝福收回,当神明的神性再次回归他们的身体,那些爱意也就如清晨的露珠,消散无踪。

正是因此,她曾被与她共用同一具身体的塞赫曼特嘲笑。

“所谓的爱,不过是神性离开时产生的幻觉而已。”

她也已经以为如此。

这个在他们看来最优秀最乖顺的傀儡口中,在神性都已经回归的荷鲁斯的口中,她听到了没有消失的爱。

即便神性回归,即便他们的立场冲突,但爱依旧会将他们绑定在一起,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彼此。

哈托尔因为自己爱的理念被肯定而欣喜的那一刻,一阵眩晕袭来,那熟悉的感觉让她明白塞赫曼特又要苏醒了。

黑暗中再度响起了让他不悦的那个女神的声音。

赛特连搭理她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自顾自沉浸在这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

“你的侄子都已经要成婚了,众神都在筹备贵重的礼物贺喜这位新的埃及之王,你这个做叔父的是想好了,要拿出什么像样的礼物吗?”塞赫曼特的眼中全然的恶意,但是她的话却说的如同好友之间在拉家常一样的平淡。

“礼物啊,我现在这么狼狈,自然是准备不出来的,不去多蹭点饭吃就已经不错了。”赛特此刻也慢悠悠的说道,一点都不见他心中波澜。

“那不如我为你筹备一份礼物吧,省的你到时候太寒碜了。”塞赫曼特饶有兴趣的说道。

“倒是不错,人类有句话说出门靠朋友,有你这个朋友还真是我的运气呢。”赛特依旧是牙尖嘴利,表面平淡,却暗带着讽刺。

这几百年的权谋斗争暗潮涌动,他赛特也并不是白白经历的。

塞赫曼特解开了赛特的束缚,将一把刀塞进了他的手里。

“作为多年挚友,我只能做到这了。至于要再加点什么添头,这就看你自己决定了。”和满特的话说完之后,立刻化作火焰离开,似乎是怕被别人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家庭,亲人……”

同样的谎言,同样的陷阱,他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钻进去。

赛特将匕首锋利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小腹。

用神血脉作为献祭,这样的力量下哪怕是玛特设下的禁制也一样会松动。

环绕着埃及的沙都发出了轻轻的鸣动声,仿佛都在为找到自己的主人而欣喜颤抖。

血脉被斩断,沙漠之神冲破禁制,这一切都让荷鲁斯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神庙中所有构成建筑的砂石,都听从它主人的命令迅速沙化形成可怕的沙暴。

他的翅膀也无法穿越这样强大的沙暴,而如同凡人一样艰难的在地上行走,靠近沙暴的中心,靠近沙子的主人。

他看到了地上向沙漠之神献祭的法阵,那中央放着血肉模糊的东西。

那是从母体中被生生剜出来的,属于他的孩子。

只是现在这堆血肉之上已在没有新生神明的气息。

“叔父,你在做什么?”荷鲁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沙暴中央那个消瘦苍白,因为腹部的重伤几乎已无力站立的人影。

之前还说的好好的,他们很快就可以组建自己的家庭,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我的沙子告诉我,你即将大婚的消息已散布到埃及所有的地方。”赛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怨毒。

“你和你的父亲都是一样的,为了权力,为了你的占有欲,我的感情,我的家庭又算得了什么?你的神性回归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再相信你。”

赛特看向远处站立的和睦之神奈芙蒂斯,他的妻子,她看向他的眼睛已变得如此陌生,再没有让他痛苦的炙热情愫。

他于黑暗中不断反复咀嚼着自己的一生,最终依旧没有看透这最残酷的现实。

“终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把我和沙子分开了。”赛特的声音减弱。

荷鲁斯看着围绕着赛特的黄沙快速飞旋,染上了血肉的绯红。

红色枯槁的长发,苍白纤薄的皮肉,鲜红的血乃至雪白的钢铁骨骼,在沙砾的切割之下,皆化为尘。

沙暴渐渐止息,荷鲁斯从沙中捧起一把银白的碎片抱入怀中。

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他几个小时前还以为拥有的一切,最终都化为这一地的碎片。

赛特,永远无法得到他渴望的家庭。

伊西斯的诅咒终于再次应验。

因为渴望,所以要失去。

为什么要给他如此恶毒的诅咒?

在层层规则,权力制衡中登上王位的荷鲁斯再次展开了他的翅膀。

这一次,他不再追逐伊西斯的希望,不再遵从权力的规则,他不会再成为被左右着所有命运的傀儡。

??小剧场:

??鸟皇:叔父脾气这么倔,你怎么把他哄好的?

??鸟崽:叔父这么好,你怎么把他惹炸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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