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前的日子,就在这种略显混乱却又奇异地维持着平衡的“补课小组”模式中滑过。
转眼就到了运动会当天。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校园里彩旗飘扬,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空气里弥漫着青春躁动的气息。
看台上人声鼎沸,各班级划分区域坐得满满当当。
祁燃穿着简单的运动背心和短裤,正做着热身运动,准备即将开始的三千米长跑。
赵嘉树在他旁边上蹿下跳,比他还激动:“燃哥!加油!干翻他们!让他们看看谁才是一中耐力王!”
祁燃被他吵得烦,抬脚虚踹过去:“吵死了,一边待着去。”
踹完他眼风就往看台扫——也没刻意找,就像以前上课走神时,总先往教室最后排瞟。
然后就看见了沈止羽。
这人居然真来了。
没穿运动服,依旧是干净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安安静静窝在班级看台的角落,膝盖上摊着本足有半指厚的理综卷,指尖捏着支银灰笔杆,正垂着眼在草稿纸上写公式。
周遭的喊叫声像层透明的罩子,把他和那些喧嚣隔得干干净净。
祁燃嘴角抽了抽。疯了吧?跑运动会现场刷题?
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沈止羽忽然抬了头。他眼睫很密,抬眼时落下来点浅影,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黏在祁燃身上。
两人对视了半秒,沈止羽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便垂眼,指尖的笔又落回了卷面上。
祁燃:“……”
“哇哦——”旁边传来向瑜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用手肘撞了撞祁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磕到了”的表情,用气音激动地说:“祁燃你看!沈止羽!他居然带着卷子来运动会!还特意坐你们班区域!这叫什么?这叫‘我在人声鼎沸中,独守你一方安静’!啊啊啊他一定是来看你比赛的!”
祁燃被她这通“文学创作”说得头皮发麻,额角青筋跳了跳:“你有病?他那是装逼装惯了,离了题活不了。”
一旁的赵嘉树听见了,挠了挠头,一脸耿直地插嘴:“啊?燃哥,瑜姐,你们在说啥?沈止羽来看燃哥比赛?两男的,有啥好看的?不都是跑圈吗?”
林诩站在向瑜身后,听见这话没忍住低笑出声,肩膀轻轻抖了抖,很快又敛了笑意,指尖转着瓶没开的矿泉水,漫不经心地看着看台。
向瑜被赵嘉树这钢铁直男的发言噎得翻了个能上天的白眼,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赵嘉树你闭嘴!stop!你不懂!”她又转向祁燃,“你等着瞧,他肯定是来看你的,等你跑完他指定有动静!不然他干嘛不去他们高三的区域,非要挤在你们高二这儿?”
祁燃懒得理她这莫名其妙的兴奋,甩了甩胳膊,转身往检录处走。
三千米比赛很快开始。
发令枪响,十几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
祁燃一开始并未领先,只是稳稳地跟在第一梯队中后位置,调整着呼吸和节奏。
长跑是他的强项,靠的就是耐力和后半程的爆发力。
看台上的加油声快把顶棚掀了。
赵嘉树喊得嗓子快破了,向瑜举着个写着“祁燃冲”的破纸板,连“磕CP”都顾不上了。林诩靠在栏杆上,指尖还转着那瓶水,目光却没离开跑道。
祁燃跑过第二圈弯道时,余光又往那个角落瞟。
沈止羽不知何时合了卷,正倚着栏杆站着。
他没像旁人那样扯着嗓子喊,就只是安静地看着跑道,目光跟着祁燃的身影移动,像根定在喧嚣里的针。
秋阳落在他衬衫领口,白得晃眼。
最后一圈冲刺时,祁燃猛地提速。
他咬着后槽牙,腿部肌肉绷出硬邦邦的线条,像头终于挣开束缚的豹,接连超了两个对手,冲线时胸口撞线带的力道,震得他胸腔发疼。
“赢了!燃哥牛逼!快给我亲一个。”赵嘉树第一个冲下来,激动地想抱住他。
祁燃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推开赵嘉树,弯腰撑着膝盖平复呼吸。班级的同学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祝贺。
他直起身,拨开人群,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角落。
沈止羽还站在那里,见他看过来,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随即他便转身,拿着那本卷子,转身往看台出口走,背影清瘦,像粒落进人潮里的白棋。
向瑜挤到祁燃身边,看着沈止羽离开的背影,激动地掐着祁燃的胳膊:“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来看你的!看你赢了就走了!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啊啊啊这也太甜了吧!”
祁燃被她掐得龇牙:“你滚。”
赵嘉树还在状况外,憨憨地附和:“是啊瑜姐,燃哥跑完了,沈学霸肯定回去做题了啊,高三时间紧任务重嘛。”
林诩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向瑜为别人的“感情”激动不已的样子,眼神微暗,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递了一瓶水给向瑜。
运动会继续进行。下午有沈止羽参加的男子四百米栏。
当沈止羽出现在起跑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换下了白衬衫,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背心和黑色短裤,露出清瘦却不孱弱、线条流畅的手臂和腿部肌肉。平时被书本和冷静气质掩盖的身材优势显露无疑,皮肤在阳光下白得晃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专注地做着准备活动,动作标准而舒展。
“卧槽……没看出来啊,沈学霸身材这么好?藏的够深啊!”赵嘉树瞪大了眼睛。
祁燃也愣了愣。他以前总觉得沈止羽是朵一碰就碎的白月季,没想到脱了衬衫,居然是株带点韧劲儿的竹。
向瑜更是激动地捂住了嘴,眼睛在祁燃和跑道上的沈止羽之间来回扫视,压低声音对祁燃说:“看见没!这腰!这腿!祁燃你赚大了!”
祁燃:“……滚。”
发令枪响的瞬间,沈止羽起跑不算快,但步点踩得极准——他像只被上好了发条的钟,每一步都卡在栏架的间隙里,跨栏时腰背轻轻一折,动作干净得像片被风掀起的纸。
看台上的欢呼渐渐变了调——一开始是冲“学神跨界参赛”来的,后来都被那流畅的跨栏动作勾了神。
祁燃攥着瓶没开的水,目光黏在沈止羽身上。他看着沈止羽抿紧的唇线,看着他眼尾因为用力而泛起的淡红,看着那双平时像浸在凉水里的眼睛,此刻烧着点专注的热意。
这和他印象里那个连说话都放轻音量的沈止羽,判若两人。
最后一百米直道,沈止羽忽然提速。他像只终于展开翅膀的鸟,接连超了两个选手,冲线时指尖擦过终点带,带起阵极轻的风。
冲过线后他扶着膝盖喘了会儿,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濡湿,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没几秒他就直起身,指尖随意抹了把汗,表情又落回了平时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在跑道上带风的人,只是个短暂附身的影子。
有高三的同学递水给他,他接过来,指尖碰到对方手时,还往后缩了缩,低声道了谢。
祁燃看着他被人围住,脚都抬起来了,又猛地顿住——他过去干嘛?说“跑得不错”?也太奇怪了。
正犹豫着,沈止羽忽然抬了头。
他眼尾还沾着点汗湿的潮气,目光穿过围上来的人,直直撞进祁燃眼里。这次他没立刻移开视线,那双平时像深潭的眼睛里,晃着点未散的热意,还有点祁燃读不懂的、软乎乎的情绪。
向瑜又扑过来抓林诩胳膊,声音抖得像在打摆子:“眼神拉丝了!绝对拉丝了!林诩你看见了没!”
林诩被她抓得眉头皱了皱,指尖捏着那瓶没开的水,指节泛着点白。他目光在祁燃和沈止羽之间转了圈,忽然低笑了声,语气懒懒散散的,尾音却勾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怎么什么都磕,就是不磕我们两?”
向瑜一愣,随即“啪”地拍开他的手:“你少凑热闹!你和我有什么好磕的!”
林诩没再说话,只是把那瓶水塞进她手里,指尖碰到她掌心时,刻意顿了半秒,又很快收了回去,目光落向操场远处,没什么情绪。
赵嘉树在旁边挠头:“燃哥和沈学霸……是在用眼神交流跑步技巧吗?”
没人理他。
沈止羽最后对着祁燃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跟着同班同学往看台走。他背影清瘦,白背心在人群里像朵悄悄飘走的云。
祁燃攥着那瓶没开的水,指节都捏白了。心里那点说不清的痒,终于破土而出,长成了棵清清楚楚的芽。
操场的广播还在响,彩旗还在飘,喧嚣像潮水似的漫上来。可祁燃听见自己心跳声,比那广播声还响。
三千米是耐力,四百米栏是爆发,但都比不上某人心跳加速的力度——原来学霸脱了白衬衫,燃哥就乱了阵脚!
下章预告:那瓶捏了一整场的水,终于要找到它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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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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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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