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什么约,傻妹妹,你真是笨透了!”曹丕打断了她的话,“带你到此处的是个新入府的生人,现下已经找不到了,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听了曹丕的话,崔缨忙要扔掉烧饼,又想着只啃了一半,便不舍得丢下,于是用嘴抿着。
“什么味?”
“没有啊?”崔缨使劲嗅了两下,“我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什么也没闻到啊。”
可曹丕脸色不对起来,他警觉地将灶房四周陈设都扫视了一遍,最后一把将她拉开时,竟在她坐的石凳下找出一个麻布裹着的炉状东西,一拆开即弥散出浓郁的香味。
“这是谁熬的药吗?怎么有股草木的味道?”
“什么草木什么药!”曹丕突然怒了,却仍努力压低声音,“这是麝香!还烧枫蓼和蕙草掩盖住了!你瞧瞧,用的还是前院祠堂的鎏金熏炉!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崔缨一听是熏香,腿都软了,赶紧拉着曹丕的袖子央求他带自己离开这儿:“二哥,府内禁止熏香,要是让人撞见了,我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可算你还有点清醒。”
他们正要出去,房门忽被急匆匆跑来的曹丕贴身侍卫打开。
“二公子,不好了,内院掌事丁嬷嬷正往中厨走来。”
“来不及了!”
曹丕回身,立刻趴下,将怀中熏炉埋进灶下的草木灰中,接着迅速开窗,脱下外袍煽动灶房里的空气。可崔缨在石凳上坐久了,身上已有若有若无的麝香味,纵然是有油烟味也冲不散。
曹丕盯着砧板上摆上的各类蔬菜,突然眼珠一转,他抓起一把大青葱,塞进火炭里,不几时,便烧着了。眼看掌事嬷嬷一干人已经到了院外,侍卫只好掩门出去阻拦为他们争取时间。
接下来,曹丕的行为令人迷惑,只见他不停地吹葱烟将小崔缨全身缭绕,葱本是辛辣之物,大葱更如是,烟味直呛得崔缨咳嗽。
“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葱,今日真是长见识了……咳咳咳……”
曹丕也被呛得直笑,一边笑,还一边啃一口粗厚的葱白,和嚼着烧饼的崔缨,一起蹲在灶旁,各啃各的,相视而笑。
很快掌事嬷嬷便带领若干人闯进来了,他们莫不被一屋的烟味呛得掩鼻,其中便有曹茂的身影,崔缨抬头,暗暗咬牙切齿,明白了今日这一切缘由。
“二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曹丕负手而立,笑而不答,不怒自威。
掌事丁嬷嬷是司空府的老人,虽说不怕训斥嫡长公子,却也要恭敬几分,于是她郑重地行礼质问道:
“老奴适才正于前厅侍奉大夫人,忽听人来报,后府有人违犯司空制命,擅自熏制麝香,老奴奉大夫人之命,特来察看。茂公子,你且上前来说罢!”
曹茂上前,双手揣着腰带:“两刻钟前,我在院中就闻到一股麝香从后厨飘来,我道是何人如此大胆制香,原来是崔家妹妹啊……哼哼。”
赵姨娘的小院偏远,刚好与后厨毗邻。
“什么崔家妹妹?这里只有我曹家的妹妹!什么熏香?仔细我告你血口喷人!”曹丕上前,怒目而视,直把曹茂喝退了两步。
掌事嬷嬷板起脸:“丕哥儿,老奴说来也是你们兄弟四人的奶姆,算起来还是有些应予的尊重的,长辈面前,哥儿也敢如此喧哗吗?”
“嬷嬷息怒,误会罢了。”
“误不误会老奴说了不算,得大夫人亲自审问。这崔氏女新入府不久,久闻也是个不守规矩不太安分的,不遵礼制熏香闹着玩也是极有可能的,丕哥儿莫要袒护,否则老奴连你一同拿下。”
“嬷嬷你瞧,这是何物——”曹丕敛起怒容,从身后取出烧成断截的大葱,俯身递给嬷嬷。
“葱?丕哥儿,这……是在‘熏葱’?”
“是啊,嬷嬷!”曹丕微笑道,“您瞧,这葱花紫茎绿叶,闻起来可香了呢!”
崔缨知道,此刻危急关头,她不能笑,但还是忍俊不禁——大名鼎鼎的三国熏香达人曹丕,从此怕是要留个暗室熏葱的千古奇谈喽。
曹茂急了,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熏炉,另一边已经渐渐摆平。
“当真没有熏香?”
“没有!嬷嬷,不信您亲自闻闻?”
丁嬷嬷凑近崔缨身前闻了闻,果真只闻到葱味。
“那麝香于六甲妇人有害,谁敢在司空府里熏啊?缨妹年幼,全是我这个二哥教她如此作耍的——”
丁嬷嬷打断:“丕哥儿,生葱好吃么?”
“何止是葱,还有这大蒜,味道也好极了呢!”
丁嬷嬷叹气:“哥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又是你的及冠之年,还跟着你妹妹尽胡闹!”
……
闲话叮嘱了几句,管事嬷嬷终于消了疑心,回府复命去了。曹茂再有不甘,也只能悻悻挥袖而去。
“走了?”小崔缨瞅着众人终于散去,开心得蹦起。曹丕却松下笑容,不敢松懈,命侍卫悄悄带熏炉出去。
“二哥,你太棒啦,这一招‘熏葱’,简直瞒天过海啊!哈哈哈!”
曹丕却不笑:“没什么好得意的,快走吧,葱香味不比麝香久留,只能一时盖住。你也莫要当嬷嬷不慧,看不出我的把戏,她可是府里几十年的老人,见的事多了去,今日不过有意偏心于我,才不予追究。”
听了曹丕这话,崔缨鼓起双腮,低下了头,一边跟着曹丕出屋,一边拨弄着手指玩。他边走边扯着衣袖替小崔缨擦干满面灰尘,还笑她花脸。
“你这小鬼,脸一天天的,是怎么搞得嘞?”
“近日风大,嘿嘿……”
“风大?风大到浊水泥都飞到你脸上了是吧?”
“这不是浊水泥,二哥!”小崔缨单手扑脸,笑嘻嘻道,“这是‘清路尘’。”
“还敢淘气!嗯?”
“啊,别拧我脸,我错了二哥,疼——”
“今日知道错啦?错在哪里?”
“错……错在不该轻信他人,不该……”崔缨突然想起曹植,便没有再说下去。
“不该什么?”
她憋红了脸,被问得紧了,才吞吐着说道:“不该鲁莽,不该一时冲昏头不用脑子思考问题……”
“不对,”曹丕批评道,“你错,就错在认识不到,世人皆为‘人情’二字所困!”
是啊,人情社会,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曹丕啊,你又在敲打我了吗?
由人情自然联系到权势地位,崔缨选择避而不谈,走了一段路后,又发问道:
“二哥,你就一点不怀疑,这熏香真是我弄的吗?”
“怀疑什么,你就算再蠢也不敢偷司空府的东西吧?”
“二哥知我,懂我!”
“你要真做出此等背叛之事,二哥是第一个容不下你的,也白疼你一场了。”
“放心啦!缨儿才没那么蠢呢!”
“那是,我的妹妹哪一个不是聪明得很。”
“哎?对了二哥,你怎么知道我被骗去后厨的呢?是我院里那两个告诉你的吗?”
“噢,不……是我的贴身侍卫刚好从后府经过,瞧见你跟一张生面孔去了后厨。”
“那位大哥姓什么呀?改天缨儿拜谢一下他。”
“他姓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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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子桓牌香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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