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到一个高音部分,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满意,停下笔,轻轻叹了口气。
“遇到难题了?”李智宇合上手中的文件,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低沉。
冬天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嗯,有个转音总觉得不够自然。”
他放下文件,走到她身边坐下,就着她手中的平板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五线谱。他不懂音乐,但他懂得她眼神里的执着。他伸手,指尖在她蹙起的眉心上极轻地抚过,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冷硬形象不符的温柔。
“新专辑……”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调侃,“出来的第一张签名专辑,是不是该留给我?”
冬天愣住了,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很少直接索要什么,更别提用这种近乎“索取”的方式。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心跳莫名加速,下意识地反驳:“签名专辑……你不是早就有了吗?” 她指的是他INS小号背景图上,她之前送出的那张。
李智宇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张是之前的。我要的是……带着新故事的这一张。”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腿上的笔记本,以及她修改乐谱时专注的神情。
冬天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要的不仅仅是偶像Winter的签名,更是记录了她此刻努力、承载了他们之间新记忆的见证。一种被珍视、被纳入他生命轨迹的甜蜜感包裹了她。她低下头,掩饰着上扬的嘴角,声音细若蚊蚋:“……知道了。”
几天后,位于龙山的湖岩美术馆。
李智宇在一众美术馆高层和策展人的陪同下,视察即将到来的一个关于“韩国近代美术与全球化”的特展筹备情况。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步伐沉稳,听取着馆长的汇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展厅的灯光角度、展品的陈列顺序、甚至墙上说明文字的字号大小。
“这幅尹孝郎作品的打光,再调整5度,要突出笔触的力度。”他在一幅抽象画前停下,对身边的灯光师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副会长!”灯光师立刻记录。
他走到下一个展厅,这里陈列着一些珍贵的古籍和文献。他的目光掠过玻璃展柜,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曾是他与冬天第一次指尖相触的地方。洪罗喜那晚意味深长的问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将这片静谧赋予了她,而这里,也成为了他内心世界里,一个特殊的坐标。
视察结束,他独自在馆长办公室听取了关于美术馆年度运营和资产情况的详细汇报。窗外是首尔灰蒙蒙的天空,与美术馆内恒温恒湿的静谧形成对比。他签署了几份文件,用的是那支深空灰的派克世纪雪花钢笔,落笔精准而有力。
**公司的录音棚里,冬天正在进行新曲的录制。她戴着耳机,站在麦克风前,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制作人在玻璃窗外打着节拍,不时给出指导。
“Winter,这一句的感情再收一点,要那种带着怀念的疏离感,对,就是这样……”
她反复尝试,寻找最精准的情绪表达。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但她眼神明亮,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当她终于唱出令制作人满意的一遍时,棚外响起了轻轻的掌声。
休息间隙,她和队友们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喝着经纪人买来的热饮。宁艺卓眼尖地注意到冬天一直戴着的那条极细的铂金项链似乎换了吊坠,之前是一个小小的雪花,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更简单的环状物,但她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拿起一块饼干,含糊地说:“这次的主打歌旋律真好听,就是高音部分太难了。”
Giselle也点头附和,用日语说了句“真的很难”。
冬天笑了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上的戒指吊坠,冰凉的触感让她安心。“多练习就好了。”她轻声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想象着此刻他或许正在某个重要的场合,如同她专注于音乐一样,专注于他的帝国。
Giselle拿起手机刷着SNS,忽然“咦”了一声,将手机屏幕转向大家:“看,湖岩美术馆下个月要开特展了,主题好像很有意思。” 屏幕上正是湖岩美术馆官方账号发布的海报预览。
冬天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他前几日的调侃,想起他视察时冷峻的侧脸,也想起那片曾属于他们两人静谧空间的美术馆。一种奇妙的连接感油然而生——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努力前行,却又在无人知晓的深处,共享着同一片星空下的坐标。
她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平常:“嗯,是挺有意思的。” 内心却已决定,等新专辑忙完,一定要找个时间,再去一次那里。不是以游客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拥有共同记忆的人的身份。
录音结束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冬天带着一身疲惫走出**公司大楼,秋夜的凉意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手机震动,是加密频道的消息,来自李智宇,言简意赅:
「清潭洞,Ristorante Eo。尹室长在门口。」
报出的是一家需要提前数月预订、极其隐秘的意大利餐厅。冬天的心轻轻一跳,疲惫瞬间被一种隐秘的期待取代。她压低帽檐,快速走向公司后门,尹室长果然如同沉默的守护者,站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旁。
车子穿过夜晚依旧繁华的江南街道,最终停在清潭洞一条幽静的小路上。餐厅门面极其低调,没有任何醒目标志。尹室长引着她穿过一道暗门,里面是仅容几桌的静谧空间,灯光柔和,空气中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李智宇已经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面前放着一杯矿泉水,正看着手机,屏幕上似乎是某种数据图表。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高定西装,未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敞开一颗,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凌厉,多了些许夜晚的慵懒。看到冬天,他放下手机,几不可见地对她点了点头。
冬天在他对面坐下,服务生无声地递上菜单。
“累了吗?”他开口,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还好,就是录音有点耗神。”冬天老实回答,目光落在菜单上,却没什么心思看。她更享受这种和他安静待着的感觉,哪怕不说话。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直接对服务生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她偏好的口味,连她不喜香菜的小习惯都精准避开。这种不动声色的体贴,总能精准地击中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餐点很快上来,精致的意大利菜,味道无可挑剔。两人安静地用着餐,偶尔交谈几句,内容无关工作,也无关家族,只是关于食物,或者她录音时发生的趣事。他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回应,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专注的平静,仿佛此刻世界上只有这一件事值得他投入注意力。
用餐结束时,已近十一点。李智宇没有叫车,而是对尹室长做了个手势。
“走回去吧。”他对冬天说,语气平常,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决定。
冬天有些惊讶。从清潭洞走回汉南洞的公寓,距离不算近,而且以他的身份,在夜间街头散步,风险不言而喻。但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那里面有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便点了点头:“好。”
尹室长和另外两名便装安保人员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着绝对的安全与**。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安静许多,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和零星的行人。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冬天的发丝。她微微瑟缩了一下,下一刻,一件带着他体温和冷冽雪松气息的西装外套便披在了她的肩上。外套很大,几乎将她整个裹住,残留的温暖瞬间驱散了寒意。
他没有看她,目光看着前方,手却极其自然地,在西装外套的遮掩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薄茧,是一种坚实而有力的触感。
冬天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被他更紧地握住。她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走在被路灯拉长影子的街道上。这是比在汉江边那次更为大胆的亲密,脱离了完全私密的空间,行走在可能有外人目光的公共领域,尽管这领域被他的人严密控制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他走得不快,步伐稳健,迁就着她的速度。冬天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和他并肩走在首尔昂贵的街区,看着沿途奢侈品店紧闭的橱窗和高级公寓楼里零星亮着的灯火,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心头。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交汇的瞬间。她是光鲜亮丽却时刻被审视的偶像,他是隐于幕后却掌控着经济命脉的财阀。此刻,他们却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在夜色中牵手散步,分享着同一件外套的温暖。
她能感觉到他握着她手的力度,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守护。她也悄悄收紧了手指,作为回应。
路过一个街心小公园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她。路灯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冷吗?”他问,声音比夜风更轻柔。
冬天摇了摇头,仰头看着他,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不冷。”
他静静看了她几秒,抬起另一只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无意中擦过她戴着的铂金雪花耳钉,冰凉的触感一闪而逝。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牵紧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剩下的路程,两人依旧沉默。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暖流在紧握的双手间传递,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冬天的心里,那些因身份差异而产生的微小不安和录制新曲的压力,仿佛都被这夜风和这紧握的手抚平了。
回到汉南洞公寓楼下,他接过她递还的西装外套,重新穿上。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镜面墙壁映出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他依旧挺拔冷峻,她依偎在他身侧,肩膀上还残留着他外套的气息。
电梯到达顶层,门缓缓打开。他先一步走出去,然后转身,向她伸出手。
冬天看着他伸出的手,微微怔住,随即莞尔,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牵着她,走进只属于他们的、温暖而安全的领地。门在身后合拢,将首尔的夜色与凉风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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