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石米高约李家妍看那部没看成的电影。散场后李家妍捧着石米高的脸左瞧右察。
“有什么指示呀，Madam？”
“我还是觉得你比布拉德·皮特好看。”
“你要我怎么夸你？”为了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少爱，他把全部的情感都融化进注视着她的眼神，“如果没有你，香港和别的地方没差异。”
李家妍想起李家俊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分不清谁是谁的代替。
她只好吻他。
石米高不吸烟，不喝酒，警务处事先帮她筛选过了。但他也喝巴黎水——李家妍犯胃胀气时李家俊给她喝过，她恨不能让工厂倒闭。
他们两个的相似之处还有好多，他们的大臂都很强壮，他们两个的肩膀都很宽。似乎只有做官的和她这种人活得仔细，石米高和李家俊都不用手帕。她送了他一块，有天在他抽屉里看见了，包装都不曾拆。她再不送了。
“置地广场有see's candies，要不要买去吃？”
李家妍摇头。
“樱桃牛奶口味都不要？”
“不要，今天不想吃。”
从前凡去尖沙咀，哪怕家里的还没吃完，李家妍也一定要去买glory曲奇。总是港式茶餐厅和甜蜜时光——甜蜜时光是吃不尽的，她贪爱抹茶杏仁片与大只的铁盒。曲奇童话也要买，有时是蝴蝶酥，有时是杏仁条。李家俊一面唠叨一面为她付钱。“家附近没有嘛。”李家妍说，只要是家附近没有的，路过了，管要吃不要吃，管有也没有用，她一定要买。李文彬和李家俊不吃点心，他们看着曲奇变质；变质也是不敢动的，李家妍要发脾气——家里只她一个女孩，宠便是宠了，没有只宠半程的道理。
石米高还是给李家妍买了巧克力。她怕化，即刻吃了；吃了又怨他，叨念同他拍拖后胖了好几磅。
许是离了李家俊的缘故，李家妍高中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高烧足有七天，错过好些电影，整个人瘦削下去。脂肪也好，水份也罢，失去的是再回不来的，除了她的双下巴。病好李家妍吵着嚷着要去溶脂，李家俊在电话里训了她一通。
每次逗弄她，石米高都要捏她的下巴。
李家妍不许他捏，他手上好多茧子。她又怕痒。
“好腻。”李家妍把空袋子丢给石米高。
“我们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烧腊？粉面？咖喱？”
知道李家妍胖了三磅，最开心的是李文彬。“瞧瞧你的小脸，巴掌一样大。”李文彬点她的鼻尖，待她像个小朋友，“还是太瘦了，有点肉才好看。”李家妍撇了撇嘴，没说自己的肉胖在哪里。不过石米高约李家妍出门变得顺利了，条件是带她去吃东西。
“时间还早，不如去你公寓。”李家妍想到李文彬要查小票，补充说，“打包回去吃。”
“不许买曲奇。”石米高把李家妍从dpt的柜台前拉开，“我冰箱里都还有。”
“是红丝绒和朱古力吗？”李家妍委屈巴巴地问，“最近还有限定呢。”
李家妍点名的，石米高全部买了。
他公寓的布局，她是了如指掌的，毕竟他们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李家妍径直走向卫生间，打开镜柜，“你刚刚猜还有几只？”
“五只？六只？”
“猜错今天就不做了。”
“哪个说的？”
“我说的啊。”
“Yana，”石米高拿过李家妍手里的东西，抱她坐上洗手台，“你在我的地盘呢。”
还有一点，他们的身体都比硬板床结实。
他们都是一顶一的猎人，咬住猎物后是万不肯松口的，至多在她落眼泪时柔情几句，言行不一。衣服遮盖的地方是好留痕的地方，眼下的气温要穿外套长裤。
每次到最后他都要得很急；她早就脱力，没办法与他同步。他骨子里强势又蛮横，以至于有一次他为达到目的掌击她的腿根。她又惊又怕，脸埋进枕头，眼泪真似绞断项链上的珍珠。
事后李家妍往往要想：到底是她吃定了他吗？
打包回来的食物冰透了。
近来天气极怪，约莫台风过后就是立冬。
台风前他们再见面。
李家妍执意散步，自己走五分钟，剩下的路让石米高来背。过路人的眼睛在他们身上停留——这本没什么值得注目的，只因为他们都好看。
“石米高。”李家妍破天荒地喊了他全名。郑重地，严肃地，一丝不苟地。
“怎么了？”石米高停下脚步。
“我得到了太多无条件的爱，我想我再接受不了半点有条件的。”李家妍同他耳语，“你最好娶我。”
“我求之不得。”
“你跟爸爸提过了吗？”
“明年。”
“明年结婚还是明年跟爸爸提呀。”
“要结婚就一定要买楼。”石米高答非所问，“你不开车，我又不想你将来上下班很辛苦。”
“结婚后我不打算跳舞了。”
“怎么了？”石米高说，“你喜欢跳就跳，我都支持你。”
“不喜欢跳了。”
“那不跳了。跳舞总搞得一身伤，我也心疼。”石米高向上托了托李家妍，慢吞吞地走着，“左右有我养你。”
“我才不用你养呢。”李家妍捏捏石米高的耳朵，“我另找事做。”
“只要你高兴，怎样都好。”
“Michael。”
“嗯，我在。”
“算命的讲我二十八岁前不会结婚。”
“你从来不信这些。”石米高问，“怎么想起去算命？”
“最近心好慌，我想是因为你，还有李家俊。”
“在警队是危险些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石米高默不作声。
“放我下来。”
“怎么了？”
“放我下来！”李家妍狠命拍打石米高的肩。
“衣服上有拉链，”石米高任她从后背滑落，“小心手。”
李家妍不理，扯过挎包从他身边赌气地跑开。
石米高两步追上去。
“拦我做什么？”李家妍抹开眼泪，“想到现在骗都懒得骗我，索性当初不要同我表白。”
“有些事你不知道才好。”
“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拿这话搪塞我！你有了别的女人后是不是也要拿这话糊弄我？”
“我绝不会有别的女人。”
“我都不知道李sir有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好本领教给你。”
“Yana，我们总是为你好。”
李家妍气极，推了石米高一把。
石米高没防备——有防备也由着她推了——向后踉跄几步。
“意愿这样对我好的人可太多了，如果不是我想，怎么都轮不到你们，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有些事你不知道才好。”李家妍用石米高说过的话堵他。
“你爱我，可惜我知道。”
“也许我应该和你分手。”
“Yana。”石米高去拉李家妍的手被一次次甩开，“别这样对我。”
“你发誓，以后所有事都听我的。”
“我发誓。”
“我可以有不知道的事，但你也不许知道。”
石米高点头答应。
“你要永远永远爱我。”
“在这件事上我从来没变过。”石米高说，“让我抱抱你。”
“你敢变卦，这辈子不要想抱我。”
“不会。”石米高伸手搂她，却被挎包砸中。
“背我。”
养她如养一只波斯猫，美丽着矜贵着，要温柔待她，要承她的使性撒娇。
石米高挎好挎包，没去背她，反而单膝跪地。
戒指似乎在他口袋里藏了很久，终于得机会能见天日。
“李家妍。”他问她，郑重地，严肃地，一丝不苟地，“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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