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临近下班时间,又是去往市中心的路,路上堵得不行,好几段路程车子挪得跟蜗牛爬似的,沈遥岑花费了不少时间,赶到市中心的天和楼时已经七点过去了好一会儿。
他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一扭头就看到了一辆骚包至极的鲜红色法拉利跑车,虽然天和楼停车场里的豪车是数不胜数,但是能这么张扬的除了白闲也没几个人了。
他刚出停车场,就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果然是白闲。
他接了起来,白闲那边便立刻说道:“嘿,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告诉你我订的是哪个包厢了。”
“没事儿,”沈遥岑道,“反正我也才刚下车。”
“那敢情好,我还怕耽搁你呢,”白闲高兴得不行,“你来三楼这儿的‘竹林钟声’包厢,你要是太久没来不认识路就让门口的服务生带你进来,你要是怕生就我亲自下去接你。哥几个现在就等着你呢。”
沈遥岑笑笑:“哪敢麻烦白少?”说罢,便挂了电话,朝着门口穿着整齐工作服的服务生走去,那服务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挂起了营业时的招牌微笑,询问沈遥岑是否需要帮忙。
当沈遥岑说明来意时,那服务生的动作顿了一顿,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礼貌而恭敬地带着沈遥岑坐上了通往三楼的电梯,走到了挂着“竹林钟声”四个字的木牌子前。
服务生微笑着退了下去。
推开房门的时候,沈遥岑白闲还和以前的几个朋友坐在包厢辟出来的一间棋牌室里玩牌。
白闲手气不好,手里一堆烂牌,等沈遥岑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输了多少次,本来就显嫩的娃娃脸上挂着一副极其不符合他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对面两个倒是笑得灿烂一脸灿烂,看样子是联合起来坑了白闲不少把。
一看到沈遥岑来,白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是兴奋地把手里的牌一甩,在另外两个朋友“你小子耍赖”的呼喊声中跑到了沈遥岑的面前给了他胸膛一拳。
沈遥岑没被打痛,倒是白闲先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笑骂道:“好小子!四年没见,不仅人变帅了,身体还变结实了。是不是去美国有医美和健身功效啊?要这样的话我改日也去走一趟。”
另外两个朋友没有白闲那么激动,但看到沈遥岑时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牌,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遥岑。”楚怀玉先道。
“好久不见,怀玉。”沈遥岑走到他的面前和他握手。
“喂喂,不要忘了我啊,”洛雁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而后发出了感慨,“哟!原来白闲那小子真的没夸大其词,你这家伙真的比以前要结实不少嘛。”
“没办法,毕竟在美国,”沈遥岑笑道,“不结实点可是要被人摁在地上打的。”
“真的吗?”白闲饶有兴致道,“以前总听别人说美国多好多好,但我也只是偶尔去旅游玩一玩,还没长住过呢。怎么样,觉得美国好玩儿吗?是不是有很多金发翘臀美女?”
“我是去读书的,怎么你老想着这些事儿。”沈遥岑笑着给了白闲一肘子。
白闲灵巧地闪过,四人纷纷入座。
“那你在美国读书读出了什么?”白闲问。
“没什么,”沈遥岑看着菜单,刚刚吃过饭,感觉现在没什么食欲,“就是读了个研究生,考了几个证,发了几篇论文,然后收到了几张大公司的offer而已。”
“你小子!”三人异口同声地笑骂。
“沈大少你真的是太凡尔赛了!”洛雁珏指指点点,“你这样的话一会儿可别想醒着走出这天和楼了,看我们仨不把你灌到一个人夜里在街头脱了上衣卖唱。”
沈遥岑云淡风轻地笑笑,说:“没事儿,到时候我要唱的好呢,也给我点儿打赏呗。”
“是啊是啊,”白闲笑嘻嘻地说,“要是你真唱了,我怎么着也得送点东西给你——多谢我们家小山为我们奉献出如此精彩的演出。”
本就是兄弟几个,暖场子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四人间的气氛也很快热闹起来,沈遥岑最后没点什么,就点了几瓶度数不太高的洋酒,还有几碟精致的小点心。其他三人来之前也多多少少吃了点东西,所以也算不上太饿,宴席上还是以喝酒为主。
四人间聊天的气氛还算不错,隐隐约约有点儿四年前还在京城上高中时候的味道。这一晃好几年过去,其他三人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就沈遥岑一人还是个刚读书出来的学生,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也感觉和他们这些社会人有些不大一样。
让白闲来说的话,就是沈遥岑看着还是干干净净的,身上还没那股子铜臭味。
他们四人聊得开心,酒喝完后约着要不要去楼下打打高尔夫什么的。白闲嫌弃那玩意儿只有老头爱打不愿意去,又说要不要去游泳,沈遥岑说他们刚喝过酒,现在游容易抽筋,而且现在想跑马开车什么的都比较危险。
白闲一听就蔫了下去。
喝酒的时候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懊悔。
正在几人犹疑不定之时,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白闲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这下又被外人叨扰,语气别提有多冲:“干什么啊?!不是说了没事儿别来打扰哥几个聚会吗,小心我找你们经理投诉你!”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纷纷望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几乎所有人都待在了原地。
白闲瞪大了眼,结结巴巴地喊:“李、李清月……?”
被称作李清月的女人身着精致的黑色长裙,柔软的黑色长发被绾起扎在脑后,清秀的眉眼间透露着淡淡的疲意,浑身透露着一股破碎感,像是一抹水中的弯月,只要一伸手触碰,便会随着水波消散不见。
李清月关上了门,双手有些拘谨地放在身前。
她抿了抿唇,声音不是很大地说:“对不起,打扰了。”
白闲好不容易才收起了自己惊讶的表情,而后很快便换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孔。
他抱着手臂,没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抱歉……我只是听说遥岑今天回国了,所以就忍不住……”
李清月低着头,额前的散发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更为弱小和委屈,也让打算心狠起来叫服务生赶客的白闲有了几分心虚。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越过白闲,走到了沈遥岑的面前。
沈遥岑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脸上的表情除了一开始见到她是一直都是淡淡的,像是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李清月眼中含泪,很委屈地叫他:“遥岑……”
沈遥岑转过身去,坐到梨花木雕成的椅子上,理都没理她。
当事人都还没发话呢,其余三人见状,也很快地反应过来重新坐回位置,该吃吃该喝喝,总之就把这个突如其来闯进来的女人当做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一般。
“遥岑!”李清月更委屈了,她走到沈遥岑的旁边,漂亮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掐得沈遥岑的手臂阵阵泛疼,“遥岑,当年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可是、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也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知道我当初并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滴落到沈遥岑的手臂上,洇得他的衣服一片湿痕。
白闲再也坐不住了,筷子一撂就怒拍了一下桌子,直把面前的碗筷都震得一跳,洛楚二人也同样没什么好脸色。
李清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看上去更为可怜,但白闲并不打算吓一吓她就算了,正当他打算站起来臭骂一顿的时候,却看见沈遥岑不动声色地拨开了李清月的手。
沈遥岑淡淡地说:“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那么多,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李清月瞪大了眼,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沈遥岑继续说:“这场宴会并没有邀请你,我也不打算弄清楚到底是谁把你放进来的。你走吧。”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就像他从来没有那么疯狂、那么失控的一段岁月。
回想起当初,沈遥岑只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但高中生嘛,年少轻狂的,现在的沈遥岑已经看淡了,干出点什么自以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荒唐事儿可再正常不过了。
李清月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而白闲已经不耐烦地喊服务生了。
李清月低垂着眼,被曾经的恋慕者如此毫不留情地拒绝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她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娇小的身躯也止不住地颤抖。
而沈遥岑连一个表情都欠奉。
在李清月走后,白闲忍不住臭着一张脸道:“我靠,到底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把地址告诉李清月的。靠,真TMD晦气!”
沈遥岑没说话,过了会儿后才站起身来,说要出去透透气。
白闲也跟着站起来,说:“我陪陪你。”
沈遥岑笑道:“陪什么陪,我还能想不开去跳楼不成?”
白闲笑嘻嘻地贴上去,插科打诨道:“嗨呀,这话说的,这不是太久没见了是在是想粘着你么,就让我陪陪怎么了?”
他本来就是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他这番话一出,果真让刚才被李清月的到来搞得压抑不已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白闲本来还想叫上洛楚两人一起去玩玩,哪知这两人说自己吃饱了打算玩会儿手机,就在这里等他回来,白闲笑骂了一句“两个死基佬”就跟着沈遥岑出了门,却不知自己对沈遥岑的黏糊劲儿在别人眼里看来也是gay里gay气的。
该说天和楼不愧是市中心的第一大酒店,楼下不仅有高尔夫场还有游泳馆,如果想跑马赛车的话也能开车去往郊外天和楼承包的地点玩个痛快。
不过沈遥岑说想出来透透气,那就真的只是想透透气。
他和白闲坐在荷花池子中心的小凉亭上吹着晚上的凉风,确实是舒舒服服的。可白闲心里有话憋着,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他期间看了沈遥岑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跟便秘似的,惹得沈遥岑忍不住地发笑。
“有话就说,干嘛老憋着。”沈遥岑说。
“呃……”白闲被一眼看穿心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怕说出来你觉得不好受。”
“那就别说。”沈遥岑直截了当。
“不说我难受!”白闲反抗道,“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还对李清月有感觉?毕竟当初你为了她跟你爹闹得这么厉害,大家都觉得你和她真的会在一起呢。虽然她之后是做了点儿不大上得了台面的事情,但你也知道的,她家穷得叮当响,没准真的是迫不得已。”
沈遥岑沉默片刻,扭头看向一旁夏日开的正盛的荷花。
他倒想说自己一个因为恋情被打断腿发配去异国他乡的人,还说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
他现在早就不相信真心换真心的那套说辞了,他敢打包票,就算他现在重新跟李清月在一块儿所谓“重修旧好”,等以后没了钱,李清月绝对是第一个把他踹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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