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卫生间后,沈遥岑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直接出门走人,反而是又绕了段路折回办公室去,他动静不小,开门关门的声音显得急急忙忙的,额上也挂着点汗珠,也不知道是热得还是急得。
在众人好奇的注目下,沈遥岑走到自个儿位置上就开始翻一旁的垃圾桶。他平日也没什么在工位上吃零食的习惯,别人递来的也多是礼貌接了后就往抽屉里放着了,小小的纸篓里多的时候也只是一些碎纸屑和咖啡纸杯而已。
不过令沈遥岑感到意外的是,他不过走了会儿,纸篓里就已经被清的干干净净了,正打算问问到底是谁清理了他的作为,林雪便先走了过来,小声而犹豫地问他:“那个……你是不是在找你的东西啊?”
沈遥岑愣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问她:“是你帮我清理了座位吗?”
林雪看着他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水,不由得感到有些慌乱。她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那样低下头,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率先服软道歉:“不好意思,我、我看你好像就要走了的样子,想着今天你的垃圾估计没人帮你整理,刚刚保洁阿姨过来清理垃圾的时候没问你就自作主张地帮你把垃圾丢了……呃、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小心丢了?她、她应该还没有走远,我……我去给你要回来吧?”
她的声量虽然不大,可办公室里乐于吃瓜的员工早就把其他音量放到最轻,现在一个小小的卧室里安静得几乎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林雪这话一出,沈遥岑几乎立刻就能听到办公室的某处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几个人埋头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偶尔传出几声嗤笑,想来是昨天对林雪不满的那群人。
“瞧瞧,这上赶着贴人家,结果能力不行,办了件蠢事儿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嘛,这下要是得罪了沈大少,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在这办公室里待下去。”
“哟,还想着在这儿待下去呢?无业游民预订咯~”
林雪紧张得面红耳赤的,一个劲儿地低着头想着补救的办法,心跳声跟擂鼓似的,撼得她的耳朵嗡嗡的响,旁的声儿是半点也听不进去,连沈遥岑一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搭理,更别提其他人那跟蚊子似的嘀咕声了。
“……哈,”沈遥岑垂下眼,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林雪的肩,林雪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沈遥岑,跟个被雨打湿了的小动物似的,别提多可怜了,“没事儿,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温声宽慰林雪,“你先去工作,我出去找找看。”
“好……”林雪精神好了点儿,可看上去仍旧蔫蔫的,这耽误沈遥岑的心事儿怕是一时半会难解开了。
沈遥岑微微一笑,说:“别多想。没关系的。”他也确实没有更多的时间在办公室里耽搁了,也不等他多跟林雪说几句话,他便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林雪站在他的位置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既对弄丢了沈遥岑的东西感到愧疚,又对沈遥岑的安慰感到些许暖意,她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她邻座的一位女同事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脸上表情又在刹那间变得古怪:“你……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嗯?”林雪和这位女同事的关系还算不错,便直白地说了,“什么?”
“天啊……”女同事小小地感慨了一句,而后将自己的座位拉得离林雪近了点儿,“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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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岑穿好外套走出去,迎面扑来的冷风把刚刚从暖气充盈的房屋出来的他冻得浑身一哆嗦,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保洁阿姨正拖着那辆小小的垃圾车往外走,一看就知道是要把刚刚收来的垃圾给倒了。
沈遥岑面色一凛,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保洁阿姨,保洁阿姨疑惑地回过头来,见到沈遥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便火急火燎地想要翻垃圾箱,直把人吓了一大跳,嘀嘀咕咕地说这好好一小伙子怎么一上来就跟个流浪汉做派似的。
阿姨忙拉住沈遥岑,耐心地问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给丢了,沈遥岑被冷风再吹一下,才稍稍回过神来,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对着保洁阿姨点点头,然后解释道:“嗯,我不小心丢了个糖果盒,”他稍微比划了一下糖果盒的大小,说,“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
“嗨,你倒是早点说啊,哪有一上来就翻垃圾箱的,把我吓一跳。”阿姨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给沈遥岑,“喏,是这个吧?刚刚那姑娘把垃圾递给我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看这垃圾袋里没什么垃圾,就躺着这一还没拆封的盒子,看着也挺贵的,就寻思着是不是丢错了,这才收起来的。”
至于深层次原因嘛,这个明白人都心知肚明的,但两人都选择了给对方留一丝体面,便只是轻轻巧巧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沈遥岑看着那个小盒子沉默片刻,而后伸出了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接过那个尚有人体余温的糖果盒,他点点头,然后笑了起来,十成十的谦逊温和,“是的,谢谢您了。”
保洁阿姨被晃得一愣,心里感慨年轻就是好啊,而后便笑着离开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沈遥岑坐上车,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看着手里的糖果盒子,在思考片刻后还是将他塞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等沈遥岑紧赶慢赶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还差十分钟就到约定时间了。
这次的会面地点是由对方决定的:是一家高端典雅的西式餐厅,比起市中心最为有名的天和楼来说也不逊色几分,顺着玻璃中间都栽满苍翠绿植的旋转玻璃门走进去,内里大厅金碧辉煌、耀眼夺目,就连负责收盘子的服务生都是堪比偶像练习生的美人儿。
空旷的大厅中央放着一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三角钢琴,身姿挺拔的演奏家端坐面前,纤长好看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演奏出一首悠扬古典琴音——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沈遥岑本人对研究音乐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不管听什么曲子都只是听个大概,那些耳熟能详的乐曲还勉强能认出几首,再来几首偏陌生的就听不大懂了——至于什么欣赏音乐、品鉴其中深意,体会作者谱写这首音乐时的心情更是难上加难。
沈遥岑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平日里跟那些富家子弟混宴会酒会慈善晚会什么的也早就混惯了,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找到了站在门口不远处负责接引的服务生,要求他带自己去往跟顾客约定好的包厢。
服务生快速地上下打量了沈遥岑一眼,见他身上穿的西装用料讲究、剪裁得体,加上长相帅气,周身气度不凡,要不是谈生意大老板就是哪个京城里的富家子弟,着实不像是什么路上随机刷新的路人甲随便走进来给人徒增烦恼的——对此情况,在这儿工作久了的服务生也是见怪不怪的,毕竟京城就这大点儿地,天上掉块砖头砸下来都大概率能砸到个身家过亿的有钱人。
服务生的脸上很快便扬起了得体礼貌的微笑,他先是向前台确认了一下沈遥岑所报的包厢确实是有人预定了位置,也说明白了到时候有人会过来,才放下心领着沈遥岑上了楼找到包厢。
服务生替他推开门,待他进去后才轻轻地将门给关上了。
“幸会幸会,”沈遥岑进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着个人了,“沈大少大驾光临,真是令我心生喜悦、难以言表。”
沈遥岑望向他: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长得不算差,甚至还能算得上好看,脸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只是不管如何遮掩,总有股子邪气从他的眉眼之中透露出来,好似这人心里头时时刻刻端着副算盘似的,稍有不慎便会掉入他精心设计的圈套。
沈遥岑也礼貌地笑了笑:“今日不谈身份,只谈情谊,倒也不用如此费心。而且……”他看着男人,说,“我们见过?”
“想不到沈少还记得,”男人轻轻地笑了笑,眼睛微弯,看上去跟只狐狸似的——不过却是只讨喜的狐狸,“当初与沈少在电梯中有过一面之缘。”
“那还真巧。”沈遥岑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桌子很大,各色的西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足以见得对方对这次会面的重视,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如今却只有两个人来,而在场的凳子居然也只有两张。
沈遥岑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但依旧耐着性子继续跟男人交谈下去。
男人姓李,英文名叫Jackson,没什么身份背景,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靠自己打拼后去外国留了学,现在是一家跨国企业的高管,在位几年为这家公司做出了不小的成就——说是这么说,但他现在太年轻,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多多少少有些猫腻,只是Jackson不问,沈遥岑也没心思追问。
Jackson很快就开始跟沈遥岑倒酒,说是情谊为重,今日要喝的畅快才好。
Jackson笑眯眯地盯着他,沈遥岑看了一眼杯中澄澈的酒液,微笑着回了Jackson的话,而后抬头将酒爽快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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