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颂秋回了兰苑,难过了好久,最后还是三喜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才被哄好。
期间榆舞也送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过来,甚至还有一只小狗,才出生没几天,狗妈妈就生病没了,一窝之中只活了这一只。
被榆舞仔细养了几天,观察的确没什么疫病之后,便从头到脚的洗干净亲自送了过来。
祝颂秋从没养过这种小玩意儿,新奇的紧,喂了几次羊奶后,那胖乎乎的小狗便只腻着她,跟着她跑进跑出,尾巴摇得欢快极了。
“要是阿渊也像你一样黏人就好了。”
她坐在荫凉下自言自语,心里悄悄对比了一下徐行渊,有些坏坏的轻哼一声。
不亲人的笨东西。
但祝颂秋小脾气多,却也忘性大,没过几天,又只记得徐行渊的好了。
她依着那天晚上偷偷量到的尺寸,精心缝制了一件漂亮的小衣。
她很喜欢做这些手上的活计,又爱漂亮,等小衣缝制好后,还在针脚明显的地方绣上秋叶。
栩栩如生,可爱小巧,片片落在那嫩黄的颜色上,好看的不行。胸口处那块也被她垫得又厚又软,这样即使束胸也能舒服些。
祝颂秋越看越满意,恨不得现在就想让阿渊穿上,可她知道,阿渊警惕心强盛,现在还不信任她,贸然去拆穿她女扮男装,恐怕会被钉上细作的名头。
所以得想个办法不动声色的把这小衣送给她。
祝颂秋仔细思量着,想破脑袋终于想到了个比较靠谱的。
她可以去阿渊那里再住一晚,假装落下小衣,即便最后可能会被阿渊还回来,可她那么聪明,肯定能依此得到灵感,兴许能够改良出更适合她身体的贴身衣物。
说干就干,甚至为了掩人耳目,祝颂秋硬生生套了两件小衣,幸好材质上等,不然肯定得捂出痱子来。
不过现在她也没舒服到哪里去,不过出了院子,便热得头冒细汗,呼呼喘气。
三喜给她撑着伞,专门沿着荫凉处走,便绕了点路。
彼时才跟着中山侯踏进将军府的乔矜脸色极其不好看,她没想到今夏那狗腿子竟然真敢让人把她拒之门外。
他算什么东西!
不过徐行渊养的一条狗罢了。
乔矜咬牙切齿,在中山侯随着众人去主院拜访徐行渊的时候,她被单独留在了外面。
随行伺候的丫鬟见她又要发脾气,连忙笑盈盈道:“将军府的景色乃是盛京一绝,乔小姐可以四处看看。”
她这一提,乔矜又想起徐行渊娶的那个妻子。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狐狸精!
心里酸得发紧,面上她却不露分毫,故意往着偏僻的地方走。
因为她也打听过的,那丑八怪被丢在后院角落,院子都是最偏的一个。
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甚至浪荡到费尽心思的勾引人。
恶心死了。
乔矜恶毒的想象着那人的模样,肯定着装粗俗,长相普通,为了爬床,定是眼波流转,处处妩媚的给人暗示。
然而,她挨着荷花池边上的小路走,踏着杨柳剪下来的碎光,转过偏角,隔着老远便瞧见了那伞下的女子。
穿着一身绿白襦裙,长发编得极为精致漂亮,带着同色的珠钗发带,踩着荫凉,在湖边细风中朝前走。
裙摆在光尘中漾出漂亮的弧度,像是心湖荡开的波纹。
乔矜鬼使神差的停住了步伐,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盯着那油纸伞下的人。
许久,风烈了些。
树叶哗啦作响,那油纸伞有些没撑稳,向上掀开了几分。
乔矜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灵动精致,漂亮干净得像是花仙子。
“夫人。”
直至身后温缓恭敬的声音齐齐响起,乔矜才猛地回神。
夫人?
徐行渊娶的那个丑八怪妻子?长这样??
一点都不知道对方心理活动的祝颂秋很热情的给他们招了招手,尤其是看见乔矜后,更是眼睛亮了亮。
她记得这个人超级喜欢阿渊的,甚至一度不择手段的想嫁给她,结果得知对方是女扮男装后,便再没了消息。
不过后来在阿渊去世后,她却带着孩子每年都去扫墓。
祝颂秋虽然对感情一窍不通,但她能看出来,乔矜不是喜欢阿渊,只是年少时的慕强,便理所当然的将之认为成爱情。
不过无论怎样,喜欢阿渊的都是好人!阿渊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姐妹团就是要不断的壮大才好。
但是阿渊要永远和她第一好才行。
祝颂秋小气吧啦的想着,像她养的那条快乐小狗一样,傻乎乎的笑着,快步小跑过来,气都还喘不匀,便灿烂着笑容对乔矜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祝颂秋。”
干净而清浅的甜香从她身上扑面而来,乔矜心口一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转而发现这像是在生怯一样,瞬间她又阴沉着脸,瞪着人,“谁管你叫什么?”
祝颂秋一点儿也不生气,脆生生的应她。
“你啊,我不介绍自己,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你当你是谁,谁都想知道你的名字吗?”
乔矜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简直像是小孩吵架,无聊至极。
现在她该做的,是想尽办法让这小夫人出丑,闹出事情,以至于让她遭受徐行渊厌弃,好给自己创造机会。
这是前十八年里,乔矜被耳提面命训练出来的本能。
她眸底的情绪一点点冷下去,却不曾想还不等她开口,面前的人就忽然凑近,认真道:“我是祝颂秋,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做朋友?这是什么天真的蠢货?
在这繁华迷人眼的盛京,权力与**如同无底洞般的地界,做朋友?她在说笑话吗?
乔矜甚至忍不住嗤笑出声,逼近一步,含着讽刺道:“我并不想和你做什么朋友。”
“夫人,我啊,想做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和你平起平坐,这样,可以吗?”
她恶意满满,余光瞥着周围,无数阴毒的想法和计谋如雨后春笋般在她脑海里成形。
可下一秒,她的手臂忽然被抱住,那香香软软的丰腴便明目张胆的挤着她。
笑容灿烂的笨蛋没有一点被挑衅到,反而像是很欢迎似的,声音轻快。
“可以呀可以呀。”
乔矜:“……”以退为进?
“不过你得征得阿渊的同意。”
乔矜:“……”果然,手段在后面。
“但是别担心哟,阿渊人超级好的,别看她跟锯嘴葫芦一样,但其实可善良了。”
徐行渊??善良?!!
她果然在炫耀!肯定在想着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乔矜身体绷紧,思绪也拉得像弓弦般紧绷,步伐僵硬的和祝颂秋往前走。
天光明媚,细风卷着荷花香阵阵扑在碎影里,鸟雀欢快,蝴蝶翩翩,耳边的声音依旧雀跃。
她听着祝颂秋说:“阿渊是个胆小鬼,所以你一定要持之不懈矢志不渝,一遍又一遍的选择他。”
“你要对她重复一千遍甚至一万遍喜欢,要热烈而大胆,开始可能会被拒绝,但不要怕,只要你不动摇,阿渊肯定会心软的。”
祝颂秋小嘴叭叭的传授经验,可在乔矜听来,这简直是世界上最高明的陷阱。
她肯定是想哄骗自己去纠缠徐行渊,让他彻底厌烦自己。
呵,雕虫小技。
乔矜心下不屑,暗自想着定要让这个蠢货瞧瞧,什么才叫做算计。
她眉眼低垂,一直没说话,余光打量着小径旁边的荷花池。
在走过池水最深的地界时,她忽然悄悄夹紧祝颂秋的手臂,脸上做出惊恐讶异的表情,不断踉跄着后退。
祝颂秋愣怔了一秒,下意识用力拽住她。
可这样,看起来更像是她在用力推人了,更不要说乔矜还不断尖叫:“你要干什么?!救——”
她话都还没喊完,就暗自泄力,在丫鬟蜂拥而上想要拉住她的时候倒向后面,“噗通”一声掉在了水中。
纷杂的吵嚷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度,三喜都快急疯了,知晓她家小姐肯定是被这坏女人给陷害了。
众人奔走求救,一片混乱里,又听见“噗通”一声。
“小姐!!!”三喜叫得撕心裂肺,将军府的丫鬟更是魂都要吓掉了。
可下一秒,她们便瞧见那娇娇小姐动作迅速,干脆利落,于水中游过去,裙摆漂浮得像是一朵漂亮的花。
扑腾不止的乔矜是不会水的,但她知道将军府处处是影卫,自己肯定死不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来救她的不是什么影卫,而是祝颂秋。
水一阵一阵的往她鼻口里灌,窒息感已经快把理智给挤走了,她近乎本能的死死盯着祝颂秋。
在她靠近抓住她时,乔矜犹如重新拽住了救命稻草,死死的纠缠住她。
沉稳的心跳声在水膜之外模糊跳动着,她被祝颂秋带着往岸边游,耳边全是她吃力的喘息。
莫名其妙的,乔矜忽然想起这个笨蛋先前自以为是的经验。
对于胆小鬼,要成千上百次的选择他,矢志不渝持之不懈的对他重复一万遍爱意。
水还在往她耳道里灌,乔矜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要不然怎么会在感叹徐行渊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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