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上午上完三节课后放假一天半，周天晚上来上晚自习。
今天也是他们班最后一天值日。
因着今天要放假，姜禾和秦嘉一边打扫一边聊天，速度慢了许多。
天气越来越热，就连吹过的风都带着滚烫的热意。方知衡和傅原打扫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是为了早点离开没有任何荫蔽的操场。
姜禾她们在的五四大道上，时不时有风吹过来，被树叶隔掉了热度，带来清爽。
方知衡和傅原坐在小道上的石头椅子上休息。
姜禾她们速度虽然慢，但几天下来，还是在早自习结束前打扫完了。
还有一点时间，校内还是安静的。
方知衡看着头顶的紫薇花，问姜禾：“还想拍照吗？”
姜禾杵着扫把站在枯叶堆旁边，这两天风大，叶子掉了满地，垃圾桶已经装满了，秦嘉推着垃圾桶去倒垃圾，傅原受不住热，去小卖部买水去了。
此时的五四大道，只有他们两人。
“拍照？”姜禾有些懵地看着方知衡。
“嗯。”方知衡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说：“我今天带了手机。”
姜禾看了眼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又仰起头看着顶上的紫薇花，好巧不巧，一片花瓣就这么落在了姜禾的眼睛上，姜禾眨了眨眼睛，花瓣落到了她的衣服上。
姜禾低头捏起花瓣，手一松，花瓣随风落到了那对枯叶上。
她看着面前花瓣零落飘的景色，说：“嗯。拍一张吧。”
这学期即将结束，期末考临近，老师们最近开会比较频繁，今天早上，班主任说自己要去行政楼开会，最后一天值日，让他们不要懈怠，仔细检查。
行政楼就在五四大道另一遍，隔着几排松柏，看不见，但若是会议结束，老师出来，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听见动静。
姜禾放下扫把，开始寻找拍照点，找了一圈，总觉得差点什么。
等站在道路口，看着面前一整条的粉红道路，还有顶上成片的紫红花瓣，姜禾脑子里终于有了自己想要拍的画面。
她让方知衡站在路口，将手机递给他：“你就站在这儿拍，把顶上的花还有路都拍上。你等我站好了再拍。”
方知衡拿着手机，看着打开的相机画面，点头，看着姜禾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她今天穿了件蓝绿渐变的长裙，上身是很浅的绿色，向下渐渐加深，深色的蓝绿裙摆飘在小腿四周，露出纤瘦的脚踝。随着她跑动的身影，就像一只蓝绿色的蝴蝶，在花海里翩跹。
他有些不受控制地按下拍照键，下一秒通过树缝看见远处有人走来。干脆利落收起手机，没多久，结群的老师从行政楼那边出来。
姜禾也听到了动静，停下来转身看过来，路口，方知衡双手自然垂下，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
下一瞬，班主任从小路上走过来。
“扫完了？”
姜禾拿起地上的扫把，回：“还差一点。垃圾桶满了，秦嘉去倒垃圾去了。”
张同海点点头，看见远处的方知衡，背着手朝着他走去。
“操场扫完了？”扫了眼方知衡身后，接着说：“扫完了把东西还回去，就回教室。”
说完，就转身去检查其他地方。
方知衡点头，走到旁边的石凳，拿起靠在那儿的扫把。刚刚拿起，正准备送回仓储室，傅原提着一袋子水的手搭在他肩上。
方知衡一把拂开，塑料袋重重的撞傅原大腿上。
“哎！”傅原换了一只手提塑料袋，“干嘛呢？”
“水买回来了？”方知衡扫了一眼他手上的塑料袋，自己将东西拿好，“把东西放回去了。”
“嘿，我刚刚可是看见了。”傅原空着的那只手从方知衡手中拿过一把扫把。
“方知衡，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姜禾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傅原倒退着走，将扫把扛在肩上，看着路边垂落的树枝，玩心大发，猛地一挥，树叶花枝哗啦啦往下落。
“傅原！你做什么！”
秦嘉刚到完垃圾回来，就碰见这么个场景。
傅原站着的脚下，又是一堆树叶花瓣。
傅原举起手：“我扫，我扫。”
姜禾与秦嘉同时走过来，盯着傅原脚下的那堆树叶。
傅原讨笑：“扫好了。”
秦嘉将垃圾桶放在地下，指挥他将垃圾铲进垃圾桶里。
姜禾与方知衡就在旁边看着。
“刚刚，没被发现吧。”姜禾问。
“没有。我看见老张的影子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姜禾看着眼前的景色，又问：“你有拍一张吗？”
没有她，只有花的照片也是可以的。
方知衡握着扫把柄的手指紧了紧，许久又松开，开口有些哑：“没有。”
姜禾便没再说什么。
这是他们这学期最后一次放假，期末考试后，还要在学校待一天半，这么短的时间，考试的试卷已经批改完，只是排名表还没出来。暑假作业早早就发下来，期末考后的那一天，也没有作业，各科老师上课也只是讲解试卷，试卷讲完了后，就让他们自己做暑假作业。
这两天，也是化学竞赛的校内选拔赛，选拔赛在最后一天的上午，考完高一便结束了，等暑假后，他们就要升高二，教室也会搬到对面的高二教学楼去。
姜禾爸妈在外地打工，家里就她一个人，所以每次暑假，爸妈都会请假回来一趟，将她带去打工的地方。
人在外地，但好在有手机，时不时上扣扣，碰上他们都在线的时候会和他们聊聊天，说说最近的事情，更多的是讨论题目。
八月初，姜禾知道秦嘉通过了选拔考试，和其他两个重点班的学生参加镇上的化学竞赛初赛，原本以为初赛便回被淘汰，没想到八月底还去市里参加了一次。当然，最后也止步于此。
季惊鸿高二要回户籍所在地的学校读书，学校已经找好了，开学便直接去。关山月他们家和季家，每个暑假都会组织出去玩一次，这次干脆就到了季惊鸿老家。
姜禾每次登上扣扣，都会看见关山月在线。
关山月什么都和她说，说她玩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什么好玩，哪里好看，什么不好玩，哪里有些无聊。最后聊到季惊鸿，说到他高二要上的那个高中，那个高中在那个地方是什么样的排名……
姜禾听着听着，问她：“你们这是和好了？”
关山月说：“应该吧。我没主动和他说话，但也没不理他。”
她其实还是有些介怀。
她不喜欢被人瞒着，就像初中父母离婚的时候。她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每次询问时，却被他们忽悠过去。她很相信亲近的人说的话，即使自己发现了很多端倪，可只要他们一句话，她便相信。可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在两家人的旅行开始前，他们偏偏要在她满心期待着旅行的时候告诉她，他们两离婚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季家知道，记惊鸿也知道。
可他们却偏偏只瞒着她一个人。
季惊鸿转学的事情，她也早早听到了消息，所以她也早早问了季惊鸿，季惊鸿说：“他不会转学。”
后来，又听到两家父母讨论记惊鸿转学的事情，她后面又问了几次，季惊鸿都说的不会。
她相信了，最后也注意到，关于转学的话题，两家人都很少提起，却没想到，不提起是因为他们已经定下了转学的时间和学校。
这次，也是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有时候会觉得很无力。
还好有姜禾。
她还可以和姜禾聊聊天。
了解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姜禾知道关山月为什么纠结了。
“那就等到暑假结束再和好。”
“嗯。”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姜禾爸妈再一次请假把她送回来。姜禾东西都在出租房里，在老家待了一天便自己提前去了出租房。
夏天天热，出租房里一股闷味。姜禾打开房门和窗户通风，电扇也开着。
床上换下新的床单被套，中午在床上午睡。姜禾是被外面的雨声吵醒的。
滴滴答答的雨水落下，窗户边上的那块地都是湿的。也因着这场雨，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一丝清爽的凉意。姜禾还没睡醒，脑袋埋在枕头里，盯着窗外的雨发呆。
许久之后，姜禾拿过手机，登上扣扣。
扣扣里消息很多，因为临近开学，好多人都在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姜禾一一回过去，顺着一路点到和方知衡的聊天页面。
方知衡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只给她发来两张照片。
一张是五四大道紫薇花树盛开，大片的紫红。
一张是雨后，落满花瓣的五四大道。
照片是一个星期前发过来的，那一个星期，爸妈带着她去玩了一个星期，她根本没有打开过手机。
姜禾捏着手机，从床上坐起身，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许久后，她起身，拿起雨伞出门。
暑假的十六中很安静，姜禾撑着伞在校园里逛了一圈，逛到了小卖部那里。
小卖部开着，绕过小卖部就是高三教学楼，教室里坐满了人。
两个月前的高二学长学姐，现在升级成为高三的学长学姐，坐在高三的教室里，为一年后的高考冲刺。
姜禾撑着伞看了一会儿，听讲打铃声后，才离开学校。
走在五四大道上，看着地上被雨水浸透的花瓣，姜禾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然后发给了方知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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