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班长的这场婚礼办得很梦幻，当开场音乐响起时，新娘像仙度瑞拉一样乘着南瓜马车出现在殿堂中，轻盈壮观的头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她头顶的皇冠上。
现场美轮美奂，新郎新娘郎才女貌，登对非常。
伴娘们常伴新娘左右，为她保驾护航，体贴入微；伴郎则负责下新郎那边的章程，时不时递出话筒，在舞台上的作用并不大。
而且这次的伴娘伴郎团队伍庞大，一方各有5人，虽然每一个人都被安排了事情做，但均摊下来，倒也清闲。
整个流程下来，陈懿几乎没在舞台上出现过，站位也很边缘化，他乐得轻松自在。
婚礼结束，场馆开席，新娘回化妆间换敬酒服。
陈懿见没什么事了，便从舞台角落转身，朝盛大的席桌群尽头走去。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身高鹤立，步伐如风，所到之处引来无数人侧目，新娘新郎的手机微/信里，除了各种美好祝福和发红包，就是在旁敲侧击询问今天的这位伴郎是何许人也，是否单身，能不能给介绍介绍……
自从看了那张照片以后，亦涵就变得话少起来，婚礼开始时盯着新郎新娘，该鼓掌鼓掌；婚礼结束后埋头吃席，时不时回应佰鸹几个“嗯”、“哦”、“是呢”，尽量让自己表现自然，不算敷衍。
佰鸹倒是心大，还真没发现亦涵有什么不对劲。
她偶尔贴近亦涵，眼神飘向陈懿和伴娘的方向，逐帧分析俩人的关系亲密度。
直到吃席前，才一脸遗憾地总结道，“好可惜，伴娘伴郎全程零互动，我啥也分析不出来啊。”
亦涵叹了口气，将筷子塞到佰鸹手里，“别YY了，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佰鸹这才将分析报告转移到了席间的美食上。
“嗯，这个虾好吃，涵涵我夹一个给你尝尝。”
“哇，海蟹粥也不错，涵涵要我帮你盛一碗吗？”
亦涵的碗被填充得满满当当，当佰鸹再次热情开夹时，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小碗，语气幽怨，“别，我已经饱了。”
俩人的注意力都在饭桌上，当亦涵头顶响起低醇嗓音，便同时吓了一跳。
那个声音叫的是亦涵的名字。
亦涵抬头，陈懿站在他身后，骨节分明的右手随意搭在她的椅背上，他正低垂着眉眼看她。
亦涵没有说话。
反倒是佰鸹先开口，语气吃惊，“陈懿？”
他什么时候从舞台跑到席间来了？
这桌坐的全是班长的高中同学，见到陈懿，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陈懿，你今天也太给班长长脸了，这么帅。”
“是啊，往那一站，全场的单身女性全看你去了。”
“你这是忙完了？赶紧过来坐。”
“我们这桌已经没位置了吧……”
“要不拿张凳子挤一下吧？”
……
陈懿抬首，对同学的询问一一回应，最后说了句“不用”后，又将目光看回亦涵的方向。
亦涵此时已经继续埋头，小口喝着碗里的海蟹粥。
陈懿便俯下身，将头与亦涵持平，低声问她，“我位置呢？”
亦涵抿唇看向他，尽量让语气平静，“什么位置？”
“发消息让你帮我占位，你没看？”
亦涵捏紧手中的小汤勺，心里很不舒服。
几乎两个月零交流，现在却装得好像二人很熟的样子，有意思吗？
她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工具人。
看电影没人陪，找她。
吃饭没人陪，找她。
开席没人帮忙占位置，找她。
怎么，以后跟老婆上民政局领证，是不是还得找她去帮他们排队啊？
再说，她从进场馆开始，就没看过手机。他凭什么一副质问的口吻觉得她就应该帮他占座？
亦涵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不好意思，手机在包里，我还真没看。”
随后直接将目光收回，淡定喝了口粥。
陈懿拧眉起身，手依然搭在她的椅背上，只不过这次的姿势不再随意，反倒有些用力。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搭在亦涵椅背上的手这才移开，掏出手机接听电话。
“我就在门口。”
“嗯，马上过来。”
陈懿和亦涵对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有离亦涵最近的位置能听到。
趁陈懿接听电话的功夫，佰鸹轻推亦涵胳膊，用“怎么回事”的眼神询问她。亦涵摇头，语气冷淡，“我也不知道。”
亦涵右手边位置上的同学，也察觉到了气氛有点僵。他主动调和，“要不我去搬张凳子过来吧，只有这桌坐的是班长的高中同学，陈懿跟我们坐，熟悉点。”
这时陈懿已经打完电话，他回头按了下对方的肩膀，语气听不出喜怒，“没事，我现在要去陪周越敬酒，你们不用管我了。”
“那行吧。”
陈懿说完，又看了亦涵一眼，才迈步离开。
等他走后，佰鸹小声询问亦涵，“陈懿让你帮忙占座位了？”
“不知道，”亦涵又喝了口粥，“我一直没看手机。”
“刚刚好尴尬，他来了之后发现没位置坐，还问你。你俩现在关系好到已经可以帮对方占位了？”
“也没有，好久没联系了。所以我都不知道他让我帮他占位。”
“不是说给你发消息了。”
“没看。”最后一勺粥喝完，亦涵将碗放回桌上，“我吃好了。”
佰鸹叹了口气，“唉，这事整的，他不会以为你故意的吧？你还是跟他好好解释下。”
亦涵敷衍地“嗯”了一声，直到散场，都没把手机拿出来看过一眼。更别提解释了。
另一边，轮到敬酒环节，新人拉着几个伴郎轮转各大酒桌，除了新郎，就是陈懿被灌酒最多。
其中好几桌亲朋好友起哄，要新郎把伴郎直接现场开销，场面一度失控。
敬酒到高中同学这一桌时，新娘主动打招呼，“待会儿结束后，大家都别走，我和周越定了包厢，打牌唱歌都有，请大家去玩。晚上继续在这家酒店吃饭，期间大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今天我和周越陪大家玩开心！”
同学们脸上都带着喜气。
“好，那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待会儿也一起打麻将啊。”
“不过我们南方的麻将和北方的有区别，到时候玩哪种？”
“没关系的，入乡随俗嘛。我也想学一下川麻怎么玩。”
……
亦涵本来还想着，中午散席就直接走人，刚好趁着佰鸹休息，下午还能一起去逛个街啥的。
现在新郎新娘都这么说了，大家在没事的情况下，要是走掉，也不太好。
于是，用餐结束后，这批高中同学谁也没有离开，在新郎的指引下，都先去隔壁茶楼提前定好的各个包厢里打麻将。
新人这才和伴娘伴郎他们，到酒店另外准备的包间，吃饭。
正逢节假日，茶楼生意爆棚，同学们作战情绪高涨，刚进来就四四组队，将包厢占了个齐全。
亦涵跟着佰鸹进了同一间包厢，佰鸹摩拳擦掌，上了牌桌就眼冒精光，一副要大战四方、满载而归的模样。
亦涵直接找了个沙发坐下，“你们玩吧，我待旁边看着就行。”
“那怎么行，今天必须每个人都玩到。”副班长也和她们在一个房间，她为人好爽，跟佰鸹都是班上的积极分子，很是能聊到一块儿。
亦涵不好意思，“可是我不太会。”
“那又怎么样，不会可以学。你不会是怕输钱才不敢玩吧？输给我你无须自卑。”佰鸹也加进劝亦涵打麻将的队伍中。
亦涵：“我就单纯地不感兴趣。”
副班长：“我跟你说，人啊就是要多打麻将，这样才不会得老年痴呆。”
亦涵：“没事，我还小。”
佰鸹：“现在患病的风险已经走向低龄化了，你以为你不打麻将躲得过去？”
“……”
俩人一唱一和，把亦涵哄得一愣一愣的。
她只好答应，“那你们谁想休息的时候，再找我替吧。”
“OKOK。”
亦涵吃完饭，总是会犯困，所以一直有午睡的习惯。
于是现在她坐在沙发上，也不想玩手机，就那么把胳膊撑在扶手边，将头靠上去，补眠。
正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却震动了两下，迷迷糊糊间，她虽被打扰清梦，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条件反射地直接将包里的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
锁屏界面跳出一行微信信息。
是陈懿的。
陈懿：你在哪？
亦涵这才点进他俩的聊天框。
入目是上一条消息。
发生在三小时前。
陈懿：帮我占个位置，你旁边的。
亦涵抿唇，说实话，她哪条都不想回。
可下一秒，屏幕却亮起来电显示，是陈懿打过来的。
消息不回，可以说没看到；面对面交流，可以装平静。
但是要再不接电话的话，就有点太明显了。
亦涵知道自己生气了，但也不想被陈懿发现，自己对他生气了。
于是只好站起身，走出包厢，按下了接听键。
“喂。”
那边沉默了一秒，才开口，“在哪？”
亦涵也沉默了。
如果说了自己在哪儿，对方准备干什么，要来找她吗？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想不想见他。
心里正犯着别扭，她很怕见了他，长时间待一块儿，她会失控。
会想要对他刨根问底。
陈懿单手靠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口窗台，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应。
他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无意识地盯向窗外树梢上飞过的麻雀，目光有些冷。
“不是说，以后要找你，直接打你电话你一定会告诉我你在哪儿么？”
“……”
亦涵这才回道：“我回家了。”
“好，”陈懿打量着窗户对面的茶楼，嘴角扯了个笑，“一会儿过来找你。”
存稿没了，今天这章是新鲜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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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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