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太阳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怎么赔偿?”

许远山往前靠近一点,直白地盯着她微微卷起的下嘴唇,言浅莫名觉得有点怯。

“赔偿我……”他顽皮地笑笑,“吃个晚饭?超级饿。”

言浅当然带他吃她最爱的四川小菜馆,许远山对着粉蒸牛肉赞不绝口:“你以前怎么从来不点这个?”

言浅用筷子夹起一片香菜叶:“这个菜好贵的,平常没舍得点,今天是为了显示道歉的诚意。”

许远山埋头吃着,头也不抬,摇头晃脑极其满足地给她竖了个拇指。

言浅没怎么吃,捧着头看他吃似乎就饱了。许远山吃东西很好看,吃得并不狼吞虎咽,但总觉得他吃的是世间第一美味。

“你跟孙蝶,很熟吗?”言浅问。

许远山头也不抬:“不算很熟,小时候就认识,她家医院是我爸公司承包建筑的,见过几面。”手里舀着一勺麻辣豆腐脑,瞥她一眼,“为什么问?”

言浅眼神左右飘飘,回了一句:“随口问问。”

许远山拿过一张纸,擦擦嘴,叼起可乐吸管,蓦地明白了点什么,笑起来:“啊,我知道了。”

言浅:“你知道了什么?”

许远山摇摇头:“没什么。”

言浅顿时觉得抓耳挠腮的烦躁,最讨厌别人这样吊人胃口。可是想想是她先没有讲实话的,气又有点发不出来,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原本想问的是,像他这种颜值,孙蝶不可能因为是小两三岁的弟弟就放过的,他和孙蝶有没有很熟,熟到比如……进了女王殿下的男宠群?

只是这话无论如何问不出口,关她什么事?

沉默了会,她的思绪飘回熊大:“渐冻症这个病,你了解一些吗?真不能治?”

“嗯,”许远山点点头,“我知道这个病,真不能治,小学时候有个同学,爸爸就得了这个病,当时我还组织全班给他捐款来着。”

“后来呢?怎么样了?”明知道答案,言浅仍忍不住期盼奇迹。

“小学没毕业,他爸爸就去世了。”

“哦,”言浅笃笃地用筷子点着桌面,“病程有多长?”

“一般三到五年吧,也有特殊的,那个物理学家,霍金,活了好几十年。”许远山回答,“看你同学爸爸那个状态,发病应该好几年了。”

发病好几年了,言浅不敢想象,熊大背负这么大家庭负担,从来没提过,在学校总乐呵乐呵的,在班上当个班长,牛马似的,任劳任怨的,图什么啊?谁会念他个好似的,傻不傻缺。

孙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也想不明白,总之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孙蝶是真喜欢上熊大的。

用化妆品只能兰蔻,洗脸用依云矿泉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熊大?

回宿舍的路上,一路无话,良久良久,言浅叹了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们班长人真的特别好,他是我的好朋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过不是我喜欢的人。”

“奥。”许远山在秋风中笑得荡漾。

义务教育十来年的阅读理解能力直接拉满,不管了,她这话就是让我别吃醋,不要多想的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孙蝶没有作妖,张骏没怎么在她面前晃,许远山也没掰扯各种理由来找她,甚……好。

只有熊大,风一般的男人,来去都如同踩了风火轮。

几乎所有的副课都翘掉了,言浅总是张罗着帮他应付点名,偶尔课堂小测验,她直接用左手帮他答题应付。

她左右手都可以写字,字体完全不一样,左手要稍差一些,太久没练,差点把手给写废了。

她后来和熊大彼此都心照不宣,再没有提过医院撞见的事情。

既然熊大从来没有讲过家里的情况,想必这是他的骄傲之一,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轻,不想被同情,不想被区别对待。孙蝶也没有外传,还挺意外的。

言浅对于奖学金是志在必得,每晚都自习到教学楼快熄灯才出来。

这晚报时铃响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倾盆大雨下得幕布一般,天地间一片混沌,声音像是海浪拍岸。

言浅摸手机出来,有两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你在哪儿?在自习室吗?”

一条是张骏发的,一条是许过多山发的。已经是半小时前发的,她一概没回,手机塞回兜里。

教学楼的长廊下站了不少跟她一样没有带伞的学生,像是被困在大海中间的孤岛上。

廊下的学生陆续稀少,有的被接走了,这么大的雨,其实接也没用,不过两个人淋雨的浪漫,别人大概不懂;有的头上套个塑料袋,不过是个自我安慰,聊胜于无,直接冲进了雨里,瞬间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言浅有点担心一路淋雨跑回去,手机会进水,正犹豫间,一道超强的灯光突然穿越重重雨幕,像舞台上的追光灯,轰然地打在她身上。

言浅下意识地抬手挡眼,谁这样没有礼貌,眯眼望过去,只看见光柱中的雨腾腾翻滚。

在长廊下避雨,窃窃私语的学生,瞬间像被按了静音,天地间只剩下雨声爆豆似的噼里啪啦。

言浅适应了光亮,看出来是车灯,估计是改装过的,亮得刺眼。

光源尽处,车门打开,先是一把黑色雨伞“哗”地撑开来,再是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再是张骏飘逸的卷长,俊美的侧脸,“哗”地撑开黑伞,款款走过来,活像电影里的情节。

言浅整个呆住,这个戏剧化十足的画面,让她想起大话西游里的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张骏手里还抱了一束红玫瑰,这么大雨,也不知道他哪买的。

他走到言浅面前,巨大的阴影兜过来,将她揽到伞下,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小浅,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是什么偶像玛丽苏剧情,张骏你不当导演不演戏实在对不起这份才华。

言浅往后躲闪半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周遭屏住呼吸看戏的少女们捧着双手,不约而同“啊~”的出声,像被玫瑰包裹的子弹正中心口,二十来岁的少女,没有人可以抵御浪漫的少年。

太阳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言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现在该她讲话,可是导演没有给她剧本。

玛丽苏言情剧女主的戏份,她怕是要作天作地作成恶毒前女友。

正思索间,余光瞥见雨势如注中一个撑着伞急匆匆地跑向廊下,一张黑脸在黑夜中几乎融为一体,他边跑边顺着众人的目光也朝这边望,看着看着就露出了微凸的大白牙。

他奔到廊下阴影中,言浅的视线难以穿越的昏暗,不用想也知道那昏暗里站着谁,她一定在悄悄观察。

言浅苦笑一下,这找谁说理去。

张骏牵起她的手腕,声音一向温柔:“小浅,走吧。”

言浅甩开他的手,玫瑰花束坠地,“我……自己回。”

说完冲入雨中,一脚深一脚深,水花飞溅,很快打湿了裤脚。

她就不该顾惜自己的手机,舍不得让它淋雨,最后不照样跟她一样淋成落汤机,还白白让人看场好戏。

张骏追出来,拉住她左手手肘,“这么大的雨,我送你回去。”

大雨迷蒙了她的双眼,往后奋力一夺:“不用,我自己回。”

张骏没料到她使这么大力气,微微踉跄了一步。他手一抖,黑伞徐徐翻在雨中,如盛开了一朵黑色的玫瑰。

他捉住她双臂,几乎是吼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我送你回去你都不肯?”

言浅自忖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总是记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样朴素的道理。

但她忘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孙蝶不会真心喜欢熊大,张骏难道会真心喜欢她吗?

她是个记仇的人。

她不会忘记他说她是“小镇做题家”时的语气和神情。

她不会忘记他大一生日时,请了全班女生,唯独没有请她。

说她小肚鸡肠也好,说她心胸狭窄也罢。

她没有在他深情款款、含情脉脉时嘲笑他“你也有今天”已经是她涵养的极限。

言浅双手上扬,甩开他的双手:“张骏,你的戏演够了吗?”她左右看看他身后,“让我看看摄像头藏在哪?”

张骏茫然:“演什么戏?”

言浅冲他奋力地吼出声,雨水将声音浇得断断续续:“贴吧上直播把妹,很有意思是吗?今天这样拉拉扯扯算什么?一垒还是二垒?本垒打也要直播吗?我是个小镇做题家没错,是个在车展上摔倒的十八线车模没错,但我没有心情陪你玩这样的无聊游戏,拜托你找点正事干行吗?你在H大没有其他在乎的人了吗?”

言浅不等他回复,扭头奔入滂沱大雨中,跑出一段,张骏没有追上来,她渐渐放慢脚步,终究是哭了。

她当然不会因为张骏直播追她就哭,只是……委屈,超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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