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不喝酒，几个女孩喝起来比谁都猛。
她们一直在忆往昔，杨烁和许远山很少能插上话，在一旁聊游戏聊得入迷，要不是有碍观瞻，恨不得当场就掏出手机开一把。
杨烁是游戏大神，他的诸葛亮是国服前十，还有几个英雄有省牌。
许远山是氪金大神，他的游戏账号集齐了所有英雄所有皮肤。
杨烁吐槽：“你是当《奇迹暖暖》在玩是吧？”
“小浅的性格相比刚开学真的变了很多。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印象吗？我进门时你坐在那里在笔记本上写什么，长发披肩，我当时想，哇，这女孩好美。然后我跟你打招呼，你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又想，这女孩好酷。”林以文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
许远山听林以文聊起言浅的过去，不由自主地留上了心，竖起耳朵仔细听。
言浅摆摆手：“我当时只是害羞啦，你被一大堆人簇拥着进来，我当时就吓傻了，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小公主。”
张扬转着酒杯附和：“小浅的性格比以前活泼了很多。”
言浅点点头，跟她干了一个，说她活泼了很多是婉转表达。
以前宿舍其他三人邀请她去聚餐或者唱K，她总是不去，还会觉得她们很烦，这些活动很无趣。
可她们三个烦人精总是孜孜不倦地邀请她，专门为了等她的空闲调整聚会时间，好像没她就不行，少了她，她们就食不知味，K歌都找不着调。
久而久之，她慢慢开了窍，也许她真是一个很扫兴的人，在人生道路上，又有多少人会不以你的拒绝为忤，孜孜不倦地邀请你加入她们的小团体呢？
“而且，我觉得小浅你变得特别勇敢。”余林说，眼睛往许远山溜了一眼，“以前多少人追你，你都拒人于千里之外。换你以前，绝对不会开始这段年龄身份悬殊的感情，可你现在，不但开始了，还大大方方介绍给我们认识，啧啧，不像你的风格。”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他们这段感情，前景堪忧。
话是实话，但是……当着许远山的面说……他们俩还没有把“未来”这件事情摊上桌面来聊。
于是磕了下余林的酒杯，避重就轻，半开玩笑地说：“余林，你这究竟是夸我勇敢呢，还是损我莽撞呀。”
“吃肉，吃肉。”张扬熟练地和稀泥，“余林就随口说说，小浅你不用过度揣度。毕业就分手的情侣是很多啦，不过感情这件事嘛，是握在自己手上的，只要双方朝一个方向努力，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林以文打趣：“都像你这么恋爱脑，直接跟去美丽国吗？”
张扬没有被打趣到，反而很认真地点头：“当然，感情都是需要认真经营的，顺其自然什么的都是骗人的鬼话。不是所有坚持都会有结果，但不认真浇水施肥，如何能从冰封的土地里培育出怒放的蔷薇？”
许远山突然侧头看着言浅，笑着说：“其实你心里想的是毕业就分手对不对？”
“啊？”言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屋里瞬间噤声，只有已经关火的火锅，还咕嘟咕嘟冒着零星的气泡。
气氛十分尴尬，大家的眼神都在言浅和许远山之间转悠。
连张扬这个一向自诩情圣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对许远山的性格，和言浅之间感情到什么地步，都有些吃不准，给不住合理建议的时候，不如闭嘴，让他们自己解决。
“对不住，我有点喝多了。自罚一杯。”沉默几秒，许远山拿过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快十点了，又说，“我明天一早还有课，就先走一步了，大家玩得开心。”
直到他关上房门，屋内几人才讷讷地回过神，面面相觑。
言浅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给大家添酒：“不管他，我们继续喝，诶，余林你后天的飞机，是从首都机场转机吗？有人去送你吗？”一瓶啤酒已经见底，自己的杯子还空着，回头拿酒，发现一箱酒都被他们消灭光了，不禁好笑，“到现在才发现大家这么能喝，以文你匀点给我。”
从林以文杯子里倒了一半到自己杯子里，举起酒杯，揽住林以文的肩头，“让我们祝余林在英国一切顺利，最好找一个英国帅哥。”
大家没扫她的兴，跟着喝了。放下酒杯，张扬小心地说：“小浅，你不跟上去解释一下啊？”
言浅嘻嘻傻笑：“诶，你什么毛病。谈恋爱不都是男孩儿哄女孩儿吗？为什么轮到我这，就是我要追上去哄他啊？”
杨烁话不多，一整晚除了跟许远山说话，几乎没开过口，这时插嘴说：“不是哄，好好聊一下。”
言浅喝多了，脑袋发晕，口齿不清，说话开始没轻没重、口不择言，笑嘻嘻地指着他说：“所有人都能劝导我，你这个锯嘴葫芦最没有资格了，你和……”
“瞎说什么呢，”张扬照她背上就是一巴掌，拍得她咳嗽不止，“谁让你贪图美色，找个年轻帅气的弟弟呢，不就该你哄？你要是找个秃头油腻丑出天际的大哥，他就能天天把你供在手心里，哄得你五迷三道的。”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
杨烁起身拿起外套：“我去看看吧，又喝了酒，别出什么事。”
言浅拉住他，叹了口气：“你们继续，还是我去找吧。”
林以文把她送到门口：“还是让杨烁陪你下去吧，这么晚，你又喝了酒。”
言浅摆摆手：“杨烁跟去当电灯炮吗？放心啦，我打他电话。”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每到一个转角都需要重重地踩一脚，声控灯才会开。
冷风一吹，言浅清醒了不少，边慢慢下楼，边摸出手机打电话，手机的接通声一声声在静谧的夜晚响着，言浅觉得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她心里怎么想的？是毕业后就分手吗？她没有好好想过。
她大概就是张扬口中的，顺其自然类型。
如果恰好她工作的城市在他读大学城市，那也挺好，但如果不在同一城市，或者他要出国，她也能接受。
前途当然是最重要的，哪个有出息的人会为了一点儿女情长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时时在想，她在这个时间点跟他在一起，也许根本就是错误的，只是她确实也是，情难自已……
他会直接这么当前大家的面问出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应该在心里憋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学期开学后，他拼命地学习，一模成绩提高不少，他欢呼雀跃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
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没有接。
她站在楼道门口，犹豫着该朝哪个方向去找。
楼下的小商店都已经要关门了，路上行人也不多，酒劲上来，她的头晕得厉害，他应该不是回学校就是去姥姥家吧？
“啪嗒”一声，身后的声控灯也熄了。
“浅浅。”
言浅正准备迈步，身后突然有人喊她，吓得她全身汗毛倒竖，像踏空了一步一样心往下沉，瞬间清醒了几分，往后跳开一步：“卧槽，你搁这儿吓谁呢。”
本来有点阴霾密布要下雨的氛围，瞬间有点破功。
许远山尽全力绷着脸：“我不是担心你要是下来，找不着我，或者有危险吗？”
“弟弟，你刚差点把我吓得半死。你不要跟我闹脾气，不要跑，姐姐什么危险也没有。”言浅很有气势地跺了一脚，声控灯应声而开，许远山就站在铁门一边，并没有故意躲起来，是她刚才没注意看。
那她刚才左顾右盼的样子，岂不是全给他看在眼里了？
他把牛仔外套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压得头发盖过了眉眼。
张扬说得对，贪图弟弟年轻貌美灵魂有趣，那活该她哄。
其实她完全不担心许远山生气，对付他，她压根不用太花费心思。
只是她懂得，没有谁的喜欢是无缘无故、理所当然的，面对别人捧出的**滚烫的真心，她不应高高在上，更不应有恃无恐。
她背了手偏头问他：“我要是不下来，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许远山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摊开手就是一只吸满血的蚊子：“等到蚊子把我血吸干就差不多了吧。”
她咯咯笑起来，借着酒劲楼住他腰，抬头望着他，声音带着撒娇：“该，你今天在我朋友面前这么跑了，我好没面子的，知不知道？”
这样就算哄好了吧？未来那么遥远的问题是不是可以先放一放？
许远山紧紧搂住她，从善如流地低头吻她，然后他并不打算把未来的问题放一放，边在她发间摩挲边说：“你去哪个城市工作，我就去哪个城市读大学。”
言浅一愣，握住他肩膀将他推开一点，张了张嘴，犹豫再三，觉得不能做鸵鸟一直逃避，小心地开口：“我觉得你听你爸的，出国留学会比较好。”
许远山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语气坚决：“我才不去。”
言浅尽量心平气和地劝导：“为什么不要？你一模成绩提高是挺多的，但在国内，恐怕想上个211都难。去国外的话，只要学好英语，有很多路子申请到很好的学校，甚至全球Top 100的名校。你有这样的条件，还是别浪费，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其他都是调剂，前途不可以当儿戏。“
“上不了211，你会嫌弃我吗？”许远山眼神真诚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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