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当心那个江兰叶,或恐,她会是你接近裴缚的一大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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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缚。”
江兰叶叫住了他。
裴缚停步转身,面向江兰叶,“江女郎有何要事。”
“我的东西你还没有还给我。”江兰叶稍有不满道。
裴缚此时方意识到自己确犯了一个过失,将手中铜钱还给了江兰叶,道了句抱歉,转身欲要离开。
“等等。”江兰叶再次出声。见裴缚不肯转过来面对她,便又走到他身前,问道:“你讨厌我?”
裴缚道:“江女郎误会。”
江兰叶无谓地耸了耸肩,“随便你讨不讨厌。我来还是想问,你那日布下的棋局当真是无解的么?”
“无解。”
“我不信。这世上怎么会有无解的棋局。”江兰叶固执道。
裴缚不做声,并不与江兰叶争辩这些。
“我要那局棋,烦你将棋局画下来给我。或者,我出钱买。”
“江女郎若要,待裴某回去后便画好,待明日托江兄转交给女郎。”裴缚淡淡道。
江兰叶面露微愕,有些结巴道:“不能,不能你送过来吗?”
“裴某送,与江兄送,有何不同吗?”
“我... ...”江兰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觉得自己这番着实有些丢脸了,干脆便道:“随便你好了。我不过只是不想我阿兄太过劳累而已。”
“我走了。”
江兰叶快步离开了,裴缚站在原地,片刻后,他转头看向一处角落,目光平静。
而在那片人群之中,祝央亦平静与他对视着。
祝央穿过人流,朝裴缚走过来。
“裴先生。”她轻唤了他一声。
裴缚却丝毫不领会佳人之意,只道:“你叫祝央。”
祝央本来想摆出一个笑来,又觉得勉强,于是只淡着一张脸,“长乐未央的那个央字。”
“你跟着我。”裴缚道。
“对啊。我跟着你。”祝央学他道。
“裴先生也来放河灯?”祝央想起她在河中发现的那一盏,“可是为亡故的亲友?”
祝央问此话,便是有意试探,他是不是为赵双燕放的这盏河灯。
裴缚却并不回答她这句话,“我记得上一次见面,女郎还说过,要来杀我。所以这一次,女郎何时动手呢。”
“我怎么会杀先生呢。”祝央故作奇道,“先生这般飘逸的人物,阿央可舍不得。”
裴缚静静望着她,观她乌发浓鬓,眉目清婉,明亮的一双眸在烛光中熠熠生辉。
他忽然朝她踏进一步,伸出左手至她耳边,拂下来了一缕发丝,卷在了指尖。
祝央浑身僵住了,她克制着,让自己不要退后,抬头直直望着他。
裴缚看着自己手中的那缕青丝,柔滑清亮,一圈一圈的缠绕着,亦不打结。
他似乎气定神闲的很。
但此举已经是冒犯了。
裴缚像是忽视了祝央的不适,把玩了好一会儿,才淡声道:“既然害怕我靠近,那就不要用什么美人计了。”
话毕,他已经松开指尖青丝,抽手而去,徒留下那一缕打着卷儿的发丝,颤动着停留在祝央的肩头。
这边裴缚放手的轻松,转身要走。另一边祝央却好像觉得奇耻大辱一般,存着较劲的心思,她一下握住了裴缚低垂下的,方才把玩过她发丝的那只手。
她的手很凉,裴缚的亦是。
祝央再向裴缚靠近了一步,握着他的手往自己一侧脸颊上贴去,似恋侣间的亲密爱抚一般。
祝央望着他,目带挑衅道:“今日我怕这一回,明日便不会了。”
周围人声似在这一刻变得稀疏起来,人马穿行,但皆为过客。
裴缚无言,但他清楚地感知到手中所触的那一点温热。
“还有,不要让江兰叶离你太近,我会吃味的。”
“你知道的吧。”
裴缚慢慢抽回手。祝央掌中一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裴缚淡淡道:“你果然,很不一样。”
此话意味深长,河灯融融烛光蔓延周身,自一侧照过来,祝央的半侧脸都隐在了昏暗之中,她鼻梁本就挺拔,在明灭交际之处,透出几分冷艳的美来。
此时半空中似有一声轻微的响动,裴缚垂眸,绕过祝央要往前走,祝央停了一息,抬脚要跟,裴缚似有所察,对她道:“别跟着我。”
祝央的脚步停在原地,到底没有跟上去。她转身去看裴缚的背影,不消多久,他就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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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央去沿街的药铺买了一箩筐的草药,祝容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这些东西你拿着进府太过扎眼了,待我命人私下送到你院子里。”
祝央回头看去,有些讶异,祝容这么快就寻到她了。
“阿姊。”她唤了一声。
祝容走至祝央身侧,药铺老板认得祝容便是督军夫人,忙向她行礼:“女君安好。”
祝容微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向祝央道:“你同他说过话了么?”
“说过了。”
“态度如何。”
“不甚好。他有些提防我。”
祝容道:“过几日老夫人寿筵,他会至军府。”
“嗯。”祝央应了一声。
祝容看了眼祝央挑的那些药材,并未多说,又道:“可挑好了?挑好了便回吧。”
祝央跟着祝容走出药铺,坐上马车,祝央想到了可能的另一个选择。
“阿姊,我想问,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江御?”
祝容本在假寐,闻言睁开眼,淡淡看向祝央,问她:“你喜欢江御?”
祝央否认了,“没有。”她如今连江御的面都未曾见过,遑论喜欢。
只是明明江御的家世比裴缚好上这么多,祝容却偏偏选中了裴缚。
祝容自知祝央不是那种随意便对一个男人心生爱慕的性子,她说没有祝容自然便信。
祝容回答道:“江御出身太高。督军又是他的表兄,他如何都会看低你。纵然你真的让他喜欢上了你,非你不娶,可当大难真临的那一日,他最先要救的那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所谓夫妻至亲至疏,江御久负胜名,与他而言,姻亲只是一门生意,一笔筹码。妻子也不过是个彰显他男儿气魄,供他享乐的工具而已。”
“阿央生得再美,也只会让江御觉得你除了这张脸便一无是处了。你让他喜欢上你,能靠得不也只有这张脸了吗?”
“皋地没了。总有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表面风光霁月的君子,在背后肆意揣度,标上价钱,看看剩下的还有什么价值。”
祝央沉默着听完祝容的这番话,清秀面容染上几分暗沉,她低声问:“那裴缚呢。”
“这世上有四个字,叫作同病相怜。裴缚长于稽山,他亲父亲母必已逝世,不然又怎么会在一座山上住二十年?”
“稽山盛名虽及天下,但到底还是要给各方霸主图谋的手段罢了。裴缚空有稽山首徒的名号,可他若不献出妙计,为督军挣得那皋地的粮廪,他今日如何会在我面前说得上话呢?”
“阿姊知道阿央不只容貌一绝。心思亦是玲珑得很。不然皋地城破,你又怎么到得了江东。”
“今夜督军必然会知道你与裴缚会面,纳你为妾的意思也不得不淡些。裴缚之才,督军已经知道,美人与江山,自然是江山更要紧。你去嫁裴缚,于督军而言,亦是拉拢裴缚的好法子。”
“所以,阿央,不要让阿姊失望。”
其实我挺不喜欢那句“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的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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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灯火长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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