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电风扇是真的很小，差不多就手掌大，纯白的包装，扇叶柔软，桃鸢将藏在底座的的黑色按钮打开后，扇叶旋转，藏在扇叶当中的LED小灯也跟着亮了起来，并且随着扇叶的旋转而逐渐组成了一圈字。
陆远弗只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脸瞬间黑了下来。
[XX男科医院，男人的4S店]
这还没完，小电风扇上的LED灯在一阵白光闪烁过后，又出现了新的一圈字：
[人生好知己,男人更自信]
陆远弗：......
陆远弗：“之前摆摊的时候，你手上的那把小蒲扇也是这里领的？”
“好像是的。”桃鸢讷讷点头，回忆了一下，由衷夸赞道：“他们真会做生意啊老公。”
陆远弗：“......”
夸得很好，下次别夸了。
桃鸢把小电风扇往自己的脑袋凑近了一些，原本被汗打湿、贴在颊边的碎发被纷纷吹起，笑嘻嘻道：“好凉快呀老公，这样我们晚上就不会被热醒了。”
出租屋没有空调，甚至连电风扇也只有一把，晚上开了摇头之后就会发出响亮的“吱呀”声，听起来就好像有人在头顶三百六十度地啃着他们的头盖骨，有了这两把小电风扇后，至少他们以后不会再那么被动了。
想到这里，陆远弗的心情好了一点，“嗯。”
“哇老公！上面还有男科医院的咨询热线诶！”
桃鸢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向陆远弗投来暧昧不明的目光。
陆远弗：“......”
你的嘴巴能不能有点把门？
——
二人又在夜市逛了一会儿，先是花了一百二买了两个朴素的部队锅，又软磨硬泡向店家讨了两个不锈钢碗。
接着又货比三家，在隔壁摊位买了十斤大米，还有袋装的油盐酱醋等的调味料。
最后二人又在小区下的一个破旧隐蔽的百货商店里找到了防潮的硅藻土制品，准备回去放在衣箱里除潮。
陆远弗左手扛大米，右手拎着两个锅，里面分别放着调味料和硅藻土，而桃鸢则双手提着蚕丝被，中间被蛇皮袋打了个结，蛇皮袋里面装着他们的小木凳，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两个赢来的小电风扇。
正当两个人吭哧吭哧、气喘吁吁地爬到了三楼，准备开门时，空气中却骤然响起一道不属于桃鸢的中年女声。
“终于等到你们了。”
“妈呀老公！”桃鸢吓得飞起，脚底抹油蹿到了陆远弗身后。
国际公理：阿飘会优先攻击站在前面的人。对不住了老公！
小区破旧的声控灯这时候倒被桃鸢一嗓子喊出来了，于是一个穿着墨绿休闲西装的女人出现在了桃鸢和陆远弗眼前。
她有呼吸。
二人的心脏不约而同地重新跳动起来。
女人的气质很特殊，在陆远弗还没借着昏黄灯光看清她的五官时，桃鸢就认出了来人。
“赵老师？”
桃鸢记得她，阪阳民族歌舞团的首席赵惊鸿，那个在她退赛时问她会不会后悔的人。
赵惊鸿点了点头，“是我。”
桃鸢又认真看了眼门牌号，确定是她和陆远弗的出租屋后，桃鸢迟疑道：“您今天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赵惊鸿笑了笑，“很冒昧就这样找过来了，不过，也许我们可以进去谈谈？”
进门后赵惊鸿显然被桃鸢和陆远弗这一览无遗的先锋布局给震惊了。
桃鸢先是跑到卫生间洗了洗今天新买的不锈钢碗，又从快见底的桶装水中给赵惊鸿倒了一碗水，“老师您请坐。”
赵惊鸿依旧得体地笑着，“嗯嗯，我坐我坐......”赵惊鸿环顾了一圈，嘴角笑意有点僵硬，“我...坐哪儿？”
陆远弗这时候才刚把蛇皮袋从蚕丝被上解开来，他急忙掏出里面的小木凳递过去，“坐吧老师。”
“诶诶好。”向来优雅大方的赵惊鸿这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局促，接过桃鸢递来的碗后她原本想把碗放在茶几上，却发现这个屋子里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桌子。
陆远弗伸手将挂在墙上的一张折叠行军椅取下，又顺手把放在窗台上的旧电风扇放到了赵惊鸿面前，开了风扇后赵惊鸿才勉强摆脱了这逼仄空间带给她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行军椅展开，陆远弗和桃鸢这才端端正正地在赵惊鸿面前落座。
“你们这样吹不到风扇会热的。”赵惊鸿伸手想推电风扇却被桃鸢拦下了，她一边把脖子上的小电风扇分给陆远弗，一边道：“没事的，我们有小电风扇。”
陆远弗面无表情地接过小电风扇，接着二人各自一拨小电风扇的开关，亮眼的LED字幕就伴随着习习凉风再度变幻起来。
三个人三把电风扇，反而在极端的窘困当中透露出一种奇妙的富裕感。
所幸赵惊鸿坐在陆远弗和桃鸢对面，她只能看到小电风扇在闪光，却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赵惊鸿轻啜了一口水缓解手足无措的尴尬，“你们平时...就住在这里？”
桃鸢点了点头，朝赵惊鸿无谓地笑笑，解释道：“环境不太好，不过勉强能住。”
“那方便问一下，你练舞是...？”
那天赵惊鸿一眼就看出桃鸢身上的舞蹈功底深厚，艺术是需要砸钱的，就算她的天赋再高，没有系统的教育也绝不可能走到那么高的水平。
“哦，以前家里挺有钱的，后来父母破产离世了，我也就没再学跳舞了，就平时有空的时候随便跳跳。”面对跳舞的话题桃鸢的脑子转得向来快，她当然知道她的水平不可能是野路子，所以干脆诌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不料赵惊鸿却沉默了，她起身朝桃鸢鞠了一躬，再抬头时眼里流动着柔软的情绪，“小桃同学，我真不知道你的家庭情况竟然这么...我那天对你的态度不好，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赵惊鸿家时代习舞，家境优渥又有天赋，因此她从小就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女，她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自命清高，看不起所有利用舞蹈汲汲营营的人，往往率性伤人，后来她以为自己的脾气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柔软成熟了，可没想到她却还是对着一个年轻的舞者不自觉地释放了自己的恶意。
她只看到桃鸢卖掉了冠军、卖掉了荣誉，认为她卖掉了属于舞者的风骨，却没看到她身后堪称窘迫艰险的生活。
一个只在幼时学过舞的女孩子，却在遭受家庭破产、父母离世的打击后依然能够站起来跳舞的女孩，甚至还跳得这么好，这才是真正对舞蹈的热爱啊！
舞者的风骨不是宁折不弯，而是柔软但坚韧，是即使一次次被碾压、被摧折、被丢进泥淖，但只要活着，就能起舞。
陆远弗闻言侧睨了眼桃鸢，她昨天受委屈了？也没听她说起过。
桃鸢：O.O？
桃鸢被赵惊鸿忽如其来的鞠躬吓得措手不及，她赶紧起身扶起赵惊鸿，“赵老师我没有生气，您别这样。”
“不。”赵惊鸿握住了桃鸢的手，“你是学舞难得的好根苗，我来原本是想问你有没有意向以后入职阪阳民族舞团的，可现在，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求你。”
赵惊鸿的手温暖柔软，就像桃鸢想象中母亲的手一样，这样想着，桃鸢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什么事？”
“我想请你陪我女儿一起跳舞，价格就按市面上暑托班的时间算，可以吗？”
她看得出桃鸢对舞蹈有真的热爱，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敢放心把女儿交给桃鸢来陪伴。
陆远弗闻言，抬眼轻瞥了个目光过去。
“陪...跳？”桃鸢不解，现在跳舞市场已经发展到这么好赚钱了吗？
“对，就是陪跳。”赵惊鸿点了点头，“她和你差不多年纪，以前也是很喜欢跳舞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她越来越厌恶跳舞，连带着和我也疏远了；我工作忙，平时总要飞来飞去，所以我就想请你去陪她跳跳舞、说说话，有你在，说不定能重新唤起她跳舞的热情。”
“小桃同学，你能帮阿姨这个忙吗？”
赵惊鸿此刻已经没有之前评委席上高水准、严要求的导师影子了，展现出的完全是一个为子女打算的、真挚和蔼的母亲模样。
桃鸢赶紧点头，“我当然是很愿意去做这份工作的，只是我担心您的女儿会不会没法接受我，毕竟您也说了，她最近很排斥跳舞；不知道您和她说过这个打算没有？”
赵惊鸿眼光微垂，显然桃鸢提出的这个点之前从没在赵惊鸿的考虑范围内，“那我和你约个时间，我来接你去我家一起和我女儿讨论一下，怎么样？”
小陆：当然啦，我们这些成功人士是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的，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扫堂腿!回旋踢!这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这是羚羊蹬,这是山羊跳!乌鸦坐飞机!老鼠走迷宫!大象踢腿!愤怒的章鱼!巨斧砍大树!彻底疯狂!彻底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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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男人的4S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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