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棠无聊地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双眼时不时地往门口方向瞟。在门口徘徊了一遍又一遍，最终霍棠走累了在台阶上坐下，双手托着腮，眼神逐渐放空。
一道黑影突然将眼前的光亮挡住，将他整个人覆盖。还能听到头顶传来的喘息声。
霍棠后知后觉地抬头，就这么撞进谢微那双沉沉的眸子里。霍棠心下一颤，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突然冒出来，吓死我了。”
霍棠忍不住皱着眉，抱怨之余还透露着一丝不安的情绪，谢微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没有很好地收敛心绪。他半蹲下来，嗓音轻缓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谢微看了眼他身后的宴会厅，那里灯光已经熄灭，问：“怎么还没回去？”
闻言，霍棠把头偏向一边，不想理他。他还想问问他这么晚还跑过来做什么呢，都请假了何必多此一举。
见他不理人，谢微仍然耐心地和他说着话，“先起来吧，地上脏。”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霍棠低垂着眸子，选择无视。
谢微也不恼，“对不起，是我错了，今天是真的有……”
“好了！”霍棠打断他，宴会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想听。”
谢微噤了声，霍棠有些不自在地躲避他的视线，手指随意点弄着手中的手机。屏幕被他误触亮起，上面显示着现在的时间，23：29。
还有30分钟到明天。
谢微显然也注意到时间，刚想说什么，霍棠突然起身，却又因久坐有些发麻的腿又跌了回去。
好在谢微及时将人拉住，才没让霍棠摔个屁股墩儿。因为别扭的姿势两人挨得极近，彼此间交换着呼吸，倾听着各自的心跳，从远处看仿佛紧紧相拥着在了一起。
霍棠仰着头，他此时才发现，谢微今天把头发都梳到了脑后，立体俊美的五官毫无遮掩地显露在他面前，占据他的双眼。
静默片刻，似乎都不想在此刻分开。
但霍棠猛地回神，又看了眼时间，要来不及了。
他拉着谢微的手往里跑，大部分地灯光已经熄灭，让人不看清前面的路。
听到□□与家具相撞令霍棠痛呼的声音，谢微有些担心：“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答，霍棠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再上楼，最终两人来到一扇门前停下。
霍棠拧开门把，进去打开灯，不过又想到什么立马关上。两人只能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微弱的光在里面活动。
谢微：“怎么了？”
霍棠让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从现在开始，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哦。”
虽不明所以，但谢微还是顺从着他闭上双眸。
世界变得黑暗又寂静。
很快，他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一点声音，而后一点昏黄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眼皮，感受到一点温暖的光亮。
随之响起的，是霍棠的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谢微不可置信地睁开眼，霍棠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手里端着一块蛋糕缓缓朝他走进，嘴里唱着音调不那么标准地生日歌。
一时间，周遭画面变得虚无，他的眼里只剩缓缓靠近的他，一切仿佛被按下了减速按钮。谢微能过清楚且记下霍棠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容。满心满眼地，只有霍棠。
霍棠将蛋糕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扬起一张精致的脸看向谢微，“谢微，生日快乐。”
而后他却忍不住皱眉：“眼睛睁那么大做什么，快闭上，该许愿了。”
谢微深深看了眼霍棠，随后闭上眸子，在这场迟到许久的生日庆祝上许下心愿。
等在旁边的霍棠见他许久没睁眼，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谢微这么多心愿吗，许个愿要这么久。
等他睁眼吹完蜡烛，霍棠第一时间问：“你许的什么愿？”
谢微想了想，正准备开口，却又被霍棠制止：“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吃蛋糕吧。”
谢微接过霍棠递过来的小刀，垂眸看着面前这块蛋糕。不算大，但足够他们两人吃。正中央还歪歪扭扭写着“祝谢微生日快乐”，在装点精致的蛋糕上显得尤为突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写的。
谢微下刀的手有些迟疑，似是不忍心破坏。
霍棠见他停住不懂，拍了拍脑袋，说：“唉我给忘了，你先别动。”
说着霍棠从旁边柜子里翻出一个相机，坐到谢微身侧，“今天宴会摄影师给我拍的照我不喜欢，我要重新拍！”
谢微专注着看着他，眸色柔软。霍棠觉得自己这个拙劣的借口已经被他看破了，有些不自在地说：“好啦，快靠近我。”
谢微略微朝他靠近，霍棠不满意：“再靠近点。”
谢微脸颊凑到他脑袋旁边，他的发丝蹭的他有些痒痒地，谢微害怕再近一点，霍棠就能发现他如鼓点一般的心跳。
“好了。一二三笑。”
霍棠看着相机，脸上满意地笑了。
又拉着谢微拍了几张，霍棠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相机。
“棠棠，生日快乐。”
这还是霍棠回来以来，谢微第一次这么喊他。霍棠觉得有些脸热，而后又有些生气地说：“我的礼物呢！”
霍棠转身，又在柜子中找出一个盒子给谢微，不满地叉腰问他：“我的呢？”
谢微神情微顿，“在车里，我去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霍棠撇嘴，伸出腿说：“可是我的腿有点疼。”
“怎么了？”谢微紧张问，刚刚他是听到霍棠磕到了什么东西，还以为不严重。
“反正我不想走。”
谢微瞬间了然，让霍棠帮忙拿着送他的礼物，随后在他前面蹲下。
“我背你去。”
霍棠脸上浮现得逞的笑容，爬上他宽厚的背上，小腿一荡一荡的，看得出来心情非常不错。
两人穿梭在寂静的夜里，入秋的风带着凉意，感受着颈侧霍棠温热的呼吸声，谢微问他：“冷不冷？”
霍棠说：“还好。”
谢微还是加快脚步，很快到了停车的地方。
谢微将霍棠放下，快步走到车边在里面找着什么。
很快，谢微从里面搬出一摞东西。走进看，霍棠发现那是一堆书。
霍棠有些呆了，问他：“这是什么？”
谢微：“过几天会去海泉就职，这些书会帮你更好地管理一家公司。”
“什么？”
谢微以为他没听清，刚想再说一遍就被霍棠生气地打断：“我生日你就送我这个，你是存心气我吗！”
天呐，这跟上学送高考模拟题有什么区别，一样让人讨厌。
谢微见他生气了，连忙解释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霍棠就是不听，哪有人生日送他这种东西的！
霍棠都不想理他了。谢微犹豫了一下，说：“你别生气，还有别的礼物。”
霍棠抱胸看着他，希望不再是什么气人三件套。
谢微打开后备箱，在里面捣鼓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整个后备箱亮了起来了，与此同时还响起生日快乐的旋律。
霍棠走进看，整个后备箱被东西塞满，有正在旋转着的八音盒，有大大小小的可爱玩偶，堆叠在一起。而正中间摆放着的，是一副画。
上面画着是一个男人，正撑着桌子拖着脑袋看向窗外发呆，身上穿着的是高中校服，周围环境也是教室的场景。虽然画中没有画清男人的面孔，脑袋霍棠莫名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虽然不太像。
“这些是我自己做的，但是觉得不好看，刚刚就没有拿出来。”
霍棠指着画中一只胖鼓鼓的小鱼问：“这是什么？”这条小鱼怎么看都与整幅画的构图不搭。
谢微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河豚。”
“河豚？”
谢微画时描绘着霍棠的样子，不知不觉就想起霍棠总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很像一只胀气的河豚。等反应过来时，河豚已经被他画了上去。
“这都是你画的？”
谢微点头，“画得不太好，就没有画脸。”要是画丑了，霍棠指定生气。
“你学了多久，画得还不错。”霍棠一改几分钟前的态度，傲娇地称赞着。虽然比不上他，但也可圈可点。
当谢微拿起画笔才发现自己真没什么绘画天赋。其实这幅画是他几年前画的，但一直没能送出去。
除了这些，霍棠还发现有几个小盒子。他打开其中一个，发现里面是围巾帽子手套之类的，上年还用毛线勾勒出可爱的小猫，毛线帽上还有一对可爱的耳朵。
有点地方针脚粗糙，霍棠知道，这是谢微亲手做的。
其他里面也是各种手工制品，堆满了整个后车厢。霍棠对比了一下，都很相像，貌似都是他自己？
谢微将一个盒子给他，霍棠问：“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就知道了。”
霍棠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枚平安符。
谢微：“之前去寺里求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放在……”
“我很喜欢。”这是霍棠第一次，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欢喜。
谢微恍惚了一瞬，心脏短暂地停止一瞬后猛烈地跳动着，“你喜欢就好。”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缠，霍棠移开视线，说：“走吧。”
结果一个不慎，脚踩到小石头崴了一下。谢微下意识伸出手将他拉向自己，霍棠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怀里。
空气似乎在此刻凝滞，霍棠趴在他胸口反应了一会儿，缓缓抬头，只见谢微也在看着他。
他眸中翻腾着汹涌的炽热，让霍棠退缩，却又忍不住接近。谢微缓缓低下头，霍棠睫毛颤动着。
他知道，他们现在是不应该的。但他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自己划定的界限，任由自己沉溺，放纵。
他喜欢谢微，非常非常喜欢。可霍棠是个胆小鬼，不敢承认，更不敢靠近。
但今天是他生日，就这一次，仅这一次。就放纵这一次。
很快，霍棠能感受到谢微的鼻息吐露在他脸颊，很近很烫。让他的心脏发颤，跳动地越来越强烈。
在此刻，只有他们彼此。
在舒缓的生日曲中，带着凉风地夜中，两颗跳动的心相互靠近，终于，贴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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