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时间所迫,陆明隐把去心理咨询室的日子提前了几天。

跟咨询室的工作人员联系过后,把时间定在了周六下午三点。

说真的,他这次是抱着想要全盘托出的心态来的。

总是犹豫不决实在太累,也讨人嫌。

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大概率还能好受些。

怎么说这心理咨询室也是有保密协议的,总不至于想赔他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而且,假如总是用一种抗拒的姿态面对心理医生,不仅不会解开心结,那折磨人的幻觉痛也很难痊愈。

他明白这个道理。

时间一到,陆明隐就被带进那个熟悉的房间。

张雨熙见他进来,合上笔记本电脑,跟他打招呼,“陆先生,又见面了,请坐。”

“你好,张医生。” 陆明隐礼貌回应,然后坐到沙发上。

张雨熙起身,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去饮水机前接了水,搁在陆明隐面前。

“这段时间,你跟你上次说的那位朋友相处的怎么样?”

“谢谢。”

陆明隐把纸杯拿在手中,却没喝,迟疑几秒才说,“不好——也不坏,他前几天还送我去了医院。”

“虽然我知道,他可能只是单纯的认为在他面前死个人挺晦气的,但过后我还是跟他说了谢谢。”

张雨熙点点头,在他对面的小沙发坐下,继而从茶几的笔筒里抽出一支墨水笔。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目前的关系,比他骂你滚的那时候好多了?”

陆明隐扯扯嘴角,非常诚实,“我不知道。”

张雨熙若有所思,不着痕迹地引导陆明隐,“有没有种可能,他并没那么想,只是单纯的关心你的身体,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把你送到医院。”

“不可能。”

陆明隐果然立刻笃定道,“绝对没有这种可能,他讨厌我还来不及。”

张雨熙在笔记本上迅速写了几个字,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讨厌你?他亲口告诉过你吗?”

“这倒没有。”陆明隐语气一顿,手指轻叩着膝盖,“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陆先生,总要有个原因的。” 张雨熙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直觉的产生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不是吗?”

陆明隐闻言,蓦地攥紧手中的纸杯,身子突然变得有些僵直。

能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个话题有点应激和紧张。

所以,张雨熙没催他,只是很有耐心地在笔记本上勾画笔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良久。

瞧着陆明隐的脸色隐隐有发白的趋势,张雨熙才主动安抚。

“陆先生,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放轻松,深呼吸。”

说着,又起身去将咨询室的窗户打开,留出一道窄窄的缝隙。

使得新鲜空气能进来的同时,也不至于令人着凉。

裹挟着冷气的风砸到脸上,涌进鼻腔,陆明隐的脸色明显比刚才清醒了几分。

他倏然将纸杯的水全都灌进嘴里,然后不算温柔地把纸杯放在桌上,深深呼了一口气,才说,“好吧,不瞒你说张医生,我今天来就是抱着想全盘托出的心态来的。”

“其实我俩之间有过一段很要好的时候,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关系就急转直下了。”

张雨熙坐回沙发上,脸上透着丝意外。

她没想到陆明隐竟然这么快就愿意将心结讲出来,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间接刺激了他。

虽然她觉得陆明隐大概率不会将所有的事实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但在她看来,病人能主动开口,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愿闻其详。”

张雨熙作出洗耳恭听状。

“嗯,我想要快点说出来。”陆明隐自我安慰似的点点头,“要不然过一会儿我可能就不想说了。”

“张医生,我现在的职业是个家庭教师。”

陆明隐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垂着头自顾自地说。

“对,这个你应该知道的,第一次来的时候,信息单上我有填。”

张雨熙不欲打断他,也不想戳穿他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紧张才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她只是平静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看着张雨熙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陆明隐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要不然,他会更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我上辈——” 他突然顿了下,而后表情恢复如常,“我在一户有钱人家做家教。”

“我的工作就是让这家的少爷提高学习成绩。”

“说起来也有点好笑,都21世纪了,还要用少爷这种称呼,但我也实在想不到其他合适的词。”

张雨熙适时插嘴,“那个人就是他吗?”

“不是,他不是这家的人。”

陆明隐下意识皱眉,他总觉得把梁少谦归为宋家人是在侮辱梁少谦,“他们家的情况其实有点复杂。”

张雨熙很有耐心,“好,那你从头说说看。”

“从血缘关系上来定义,他其实是这家少爷的表哥。”

说着,陆明隐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表情似是有些苦恼,“他名字的首字母是L,接下来我就他叫L可以吗?总是那个人那个人的,说起来会乱。”

张雨熙无所谓道:“当然可以,你请便。”

“L比我小两岁。”

陆明隐接着说:“那时候,他的姨妈,也就是那个少爷的母亲,对待他还没像后来那么苛刻,允许他没事的话可以跟着少爷一起听我的课。”

“对,他那时候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只能住在他的姨妈家。”

张雨熙有些好奇地问:“听起来,你那时候并不关心自己少爷学生,反而更关心这个寄人篱下的L?”

“这个我不否认。”

陆明隐比想象中的要坦诚,“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尤其是了解到他的一些事后,我也会有点,嗯,怎么说,有点在意他。”

他边思考着,边组织语言。

“就像是那种原本跟你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你对他本来也没有任何复杂的想法,但突然有一天你从别人嘴里知道了有关这个人的私密事,自然而然你就会关注他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先生。”

张雨熙颔首表示理解,接着问,“允许他一起听课,然后呢,你们是从那个时候亲近起来的吗?”

半晌,陆明隐垂了垂眼睫,才说,“也许吧,差不多,具体用了多长时间熟悉起来,我不记得了。”

虽然陆明隐的语气很平静,可张雨熙却不认为他是真的记不清了。

但她不打算再逼问。

一个人在对别人诉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的时候,说谎是很常见的。

连日记都会说谎的。

有些人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对事件进行美化,亦或者是诋毁,这些行为对于人类这个物种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据心理学的一项调研可得知,成年人每天说谎的次数是可以达到10至15次的。

诚然,她也并不认为陆明隐是故意要说谎的。

应该是他潜意识心理当中自我防御的一种催化。

——陆明隐属于防御性说谎。

张雨熙这么想着,随后在笔记本上写下“防御性说谎”这几个字,才接着与陆明隐对话。

“那之后呢,熟悉起来,又是因为什么,关系开始变僵了?”

“嗯,那是我们熟悉起来之后的事了。”

陆明隐的喉咙莫名有些发干,发出来的声音都染上一丝沙哑。

他对张雨熙说了句“抱歉”,又自顾自地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了两口,才接着往下说。

“有一天晚上下课之后,他突然拉住我,问我说,第二天能不能跟他一起去一个地方。”

张雨熙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当时没告诉我。” 陆明隐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迷茫,“只是说那个地方对他很重要。”

“那时候他叫我陆老师的时候态度还是很平和的,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拘谨,不像现在似的那么阴阳怪气。”

“你知道吗?像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能够开口说出那个地方对他很重要,我想,应该是真的对他很重要吧。”

“听起来是的,他在对你敞开心扉,还请你跟他一起去。” 张雨熙赞同地点点头,然后问,“你答应他了吧?”

陆明隐抿了下唇,“我当时的确答应他了,约好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在别墅外面等他。”

“但第二天,我却失约了。”

说到这里,陆明隐冷清的面容忽然闪过一抹自责。

他蓦地缄默下来,眼神变得空洞,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那天的回忆当中,被一种不可明状的负面情绪包裹起来。

气氛像乌云般猝不及防地迅速压沉在这间咨询室。

虽然非常不合时宜,但张雨熙盯着陆明隐这张似蹙非蹙的脸,却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的感叹。

半晌——

张雨熙拍拍陆明隐的肩膀,将话题继续下去,“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我相信你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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