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许久没得到回复,宋凌深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刺耳的铃声打乱了宋听的思绪,他手忙脚乱地去按拒绝,却不小心点到接通。
“听听?”宋凌深一顿。
手机那边没开灯,十分昏暗,镜头前的少年不同于往日一脸灿烂乖巧的笑意,尽管没开灯还是能看到他双眸微肿,目光躲闪,表情带着点说不出的尴尬自责。
铃声惊到楼下说话的宋父宋母,没多久敲门声响起:“听听,醒了吗?”
“爸妈这两天有事儿处理,没跟你说实在抱歉。”
“我跟你爸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绿豆糕,快出来吃。”
与平时无异的声音却让宋听不知所措。
他迟疑了会儿,对镜头笑了笑:“哥随便买点就行。”
看出他兴致不高,宋凌深没有多问:“那我看着买。”
宋听点头,挂断电话后打开房门。
父母都站在门口,宠溺灿烂的笑容看着有些僵硬。
宋听说:“谢谢爸妈。”
宋母一怔,和宋父对望一眼,几乎同时察觉出了宋听的不对劲。
要是以往宋听早就冲过来抱住他们,一人说一句谢谢,然后飞奔想吃的东西面前。
可是现在他只是站在那里,手脚无措,脸上笑容勉强。
宋母:“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宋父:“你和陆裴朝吵架了吗?”
关切的话语让宋听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暗淡无光的眸子一点点亮起,笑道:“没有,我就是刚看完一个恐怖电影,有点缓不过来。”
宋父宋母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个听听……”宋父欲言又止,刚想继续说下去,就被宋母拉了下衣服。
宋母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宋父闭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听的脸色。
不同于往日的活泼朝气,或许真的被电影影响,他脸色苍白,嘴角紧绷,从头到尾都透着不自然。
“怎么了爸妈?”宋听僵直身体。
他有预感两人马上就要告诉自己的身世真相,他不怕听见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就怕说完的下一秒就要被赶出家门。
“没事。”宋母掀过这个话题,“刚刚跟谁打电话啊。”
“哥问我有没有想吃的零食。”宋听说,假装无事发生从两人身边路过,从楼梯下去。
宋父在身后小声嘀咕:“我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听听。”
“找个机会再说。”宋母瞪着他,“你了解儿子还是我了解儿子。”
宋父不再开口说什么。
桌上放着十几种精致的绿豆糕,上面印着的图案都是他喜欢的,宋听拆开一个轻咬一口,咀嚼几下咽进肚子里。
几乎瞬间就被噎住,他难受地吞咽几下,扭头去找水,没想到转身发现宋母早就已经把水倒好了,神色温柔地递给他,
宋听视线落在杯子上,眨了眨眼,发现随着他的眨动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喉咙被堵得难受,一同被堵的还有心脏。
宋听接过水一口喝下半杯,终于从从快要噎死的状态中脱出,哑声道:“谢谢妈。”
“真的没发生什么吗?”宋母担忧道。
宋听这人从来藏不住事儿,要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回家就算笑得再开心也能让人一眼看出虚假。
后来经过宋父宋母的开导,宋听什么事儿都会告诉宋父宋母,再也没进行伪装。
儿子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了,宋母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吗?”
刚把剩下半个绿豆糕放入嘴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闻言宋听握紧手中水杯。
他想直接问出来自己父母的事,又想再多留几天。
宋听缓缓抬头,含糊不清地问:“知道什么呀?”
他眼角微弯,露出的笑容茫然至极,与平时面对他们的时候没太大区别。
宋母抬手抚摸着宋听的脑袋,笑道:“没什么。”
头顶的动作太过温柔,宋听忽然觉得自己太笨了。
就算他不是宋家人,被赶出家门也没什么,剩下的时间和宋父宋母好好相处就够了。
宋听咽下绿豆糕,喝完水扬起笑脸:“绿豆糕很好吃,谢谢爸妈。”
宋母笑着连连点头。
宋听拿着绿豆糕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椅子上。
他拍拍脸,重新打开电脑,却不知道做什么,连平时放松时打的游戏也懒得玩。
环顾房间一圈,宋听开始想自己到时候离开宋家要带走哪些东西。
好像没什么,这一切都是宋家给他的,他能带走的最多几件衣服。
思考完,宋听站起身,换上运动服开始出去运动。
想到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他就会难受,只能用运动强迫自己暂时不想。
倒霉的是才刚出门跑了没几步,一张熟悉讨厌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认出来陆裴朝的那一刻,什么离开家的事都抛之脑后,宋听停下,转身准备换一个方向跑。
他注意到什么,又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的陆裴朝。
一身运动服,好像也是出来跑步的。
宋听知道陆裴朝有晨跑和夜跑的习惯,可没有现在出来跑步的习惯。
而且陆裴朝的家离这里很远,他跑步也不可能在这里跑。
或许是少年的眼神太过炙热,陆裴朝一下猜出他的心中所想,俯身盯着他:“这就是缘分,代表我和你还是挺心有灵犀。”
讨厌鬼,为什么能长得比他高那么多。
宋听后退两步,撇开脑袋:“谁和你有缘分。”
陆裴朝似笑非笑:“那怎么办?天赐的缘分,你躲不掉的。”
眼看着他得寸进尺地靠近,宋听一把推开他,继续跑步:“我这边跑,你那边跑,别跟着我。”
说的话毫无意外地没有作用,陆裴朝与他并排慢跑着。
半个小时后,宋听后悔出来跑步,瘫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喘-息着,脸都红了一片。
反观陆裴朝,除了出了一点汗,呼吸都没多少变化。
宋听不喜欢陆裴朝,一是性格不对付,第二点就是无论什么,只要加上陆裴朝的名字,宋听就觉得自己被硬生生压倒一头。
这人似乎全能,什么都能胜过自己。
宋听一开始还催眠自己,这才不是嫉妒心作祟,后来陆裴朝一次比一次欠扁,他干脆躺平了。
这就是嫉妒,又嫉妒又羡慕,仔细一想陆裴朝是全能,但背后花费的时间精力肯定比自己多。
如此一来,宋听不再嫉妒,只剩下讨厌。
瞎胡想了几分钟,宋听起身准备跑回家时,视线里出现一瓶牛奶。
“我不喝牛奶。”一看到牛奶,各种讨人厌的场景浮现眼前,宋听避开陆裴朝的手,“你自己喝吧。”
初中的时候,陆裴朝个头已经比他高很多,最常说的话就是“宋听,你好像越来越迷你了”。
他生气地骂了陆裴朝半个小时,后来陆裴朝不说了,只是天天拿牛奶给他,说多喝牛奶能长个子。
宋听信了,不仅信了还天天喝自己买的牛奶。
从初中到高中,个子有了一点变化后就停着不动了,对比陆裴朝,增加的那点身高可以忽略不计。
宋听从那之后再也不喝牛奶。
陆裴朝将另一只手上的常温矿泉水递给宋听。
宋听扭头:“我不渴,渴了我会自己买。”
“真不喝?”陆裴朝上下打量他一眼,仰头几下就将矿泉水一饮而尽。
太阳开始出来,温度炙热,宋听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走进旁边商店拿了一瓶矿泉水:“老板,结账。”
老板抬头扫了一眼:“三块。”
宋听下意识去拿手机,口袋里是空的。
他想起来自己出门只是想随便在门口跑跑,没带手机,但因为陆裴朝的原因跑到了这边来。
现在不仅没手机,他还没带现金。
脑袋中浮现前不久陆裴朝打量他的眼神,宋听明白他那个时候就看出了自己没钱买东西,不由得握紧拳头。
“老板,我想……”
老板头也不抬:“我这里不赊账啊,而且就三块钱,你怎么三块钱都没有?”
宋听窘迫:“我没带手机和现金。”
老板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手机界面挪开,仔细打量完宋听,看向他身后说:“那让你朋友付啊,他有钱。”
宋听回头,看到了挂满笑容的陆裴朝。
他解释:“这个人不是我朋友。”
老板:“那你向他借钱。”
宋听很干脆地放下水。
就算是渴死,他也不会向陆裴朝张口借钱。
宋听转身出了商店,可能是心理原因,还没走几步就越来越渴,嘴巴也变得超级干。
忍住,回家后就有水喝了。
不行,太渴了。
宋听猛地掉头,打算回去,面前出现一瓶矿泉水。
“老板说看你也不像骗子,让我把水带给你。”陆裴朝把水放在宋听手中。
宋听才没那么傻:“你付的钱?”
“不是。”陆裴朝说,“要是我付的钱你觉得我不会说?”
宋听接过,觉得他说得对。
陆裴朝绝对不放过任何可以调笑他的机会,要真是他付的钱,肯定各种欠扁地重复提起这三块钱。
他打开盖子,喝掉半瓶水,等盖盖子的时候发现陆裴朝一直盯着自己,不是脸,是脖子。
宋听低头,看不到自己脖子,缓缓皱眉:“你看什么?”
陆裴朝没有隐瞒:“看你喉结。”
宋听:“不许看我喉结!”
陆裴朝懒懒地望着他:“眼睛在我身上,为什么不能看?我发现……”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开口:“你的喉结很不明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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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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