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起了身,手伸进了裤袋里,路眠以为他要给他拿手机,可面前递过来的却是一张名片。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泽,是秦氏医药的新任总裁。秦家跟厉家是世交了,我早就应该去拜访厉老板了。”
路眠看着名片,这才想起来,这就是去年跟厉家争夺大都会那块地皮的秦家。
“让我送你回去吧,毕竟你受伤也是因为我,我得负责到底。”
秦家司机正要关上车门,一束车灯光又打在路眠脸上,他伸手挡着,再次被刺得眯起了眼。
黑色的保姆车经过他们时,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路眠睁开眼刚看清那是厉家的车,车门就开了。
秦泽立刻认出了人:“厉老板,您好,好久不见……”
夜幕下,厉枭披着长风衣,周身散发着寒气。他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径直大步走向秦家的车子,弯下腰把路眠从车里扛出来。
“厉先生……”路眠触不及防,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肩。
厉枭黑着脸,不发一言地把人塞进了厉家的车里,才转身去瞧秦泽。
对上锐利的目光,秦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样的眼神也不是凶狠,但就是让人不寒而战。
“厉老板,我刚知道你搬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了……”
厉枭往前走了两步打断他:“你想干什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厉老板……你误会了,”秦泽皮笑肉不笑道,“我只是在路上刚好遇见了小路,他受伤了,我正要把他送回厉宅。”
“秦老三,”厉枭眼中的冷光更冷了,“你暗中打探我的人,知道什么后果吗?怎么,你以为你救了他我就给你脸?”
秦泽显然没想到事情已经败露,一时间脸都白了。他心虚道:“这……不是,厉兄你误会了……”
“给你做线人的人已经被揪出来了,别再让我看到你。”厉枭没给他再说话的余地,像是下了最后通牒一般,说完就上了车。
十分钟后,半岛别墅客厅里,家庭医生和一圈佣人都围着路眠。
路眠正冷敷着,心里很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忙活老半天。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能添这么大麻烦。
打完电话的厉枭走进客厅,看着原本白皙的脚踝上红肿一片,小腿上还有擦伤,不禁暗骂了一声。
他平时护着藏着的宝贝,稍微用点力都心疼,现在竟然被别人伤了,而且还是他的仇人。想到这,他就觉得只让秦家滚出半岛区太便宜他们了。
他阴着脸责问:“到底怎么回事?谁让路眠骑那破玩意儿回来的?”
客厅陷入了一片低气压中,管家吓得不敢抬头:“是……是我疏忽了……”
厉枭一旦生气,厉家上下无人能幸免于罚。路眠知道事情是因他而起,别人不应该被牵连。
“厉先生,不怪周伯,是我的错,我没打上车,心急就找了辆脚踏车……受伤也是我自己摔的,对不起……”
话音未落,厉枭的就把手边的茶杯重重地叩在实木茶几上。
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佣人们吓得面如土色,但谁都不敢动。
他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厉家连个司机都没有?我的人需要外人的司机送?”
管家一时哑口无言,他们从没见过自家主子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当时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厉老板只是无聊了找个小情人玩玩,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给人购置豪宅,现在还因为这小情人伤了一点皮肉发这么大脾气。
“厉先生,对不起。”路眠抬起头,向他请求,“以后……给我配个司机吧。”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动怒时与他对视,他心中的怒火竟一时间灭了下来。男孩的温顺,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讨好,但却他却实实在在地在那双从容的明眸中看了惶恐。
一边毫无反抗之力地恐惧着,一边坚定从容地飞蛾扑火。这是路眠第一次主动开口向他要东西。
手下的人千挑万选派出了资历最老,性子最耿直的司机——林为。从此之后,厉家人知道了绝对不能怠慢这位路少爷。
那段时间,厉枭总是一忙完就回半岛,路眠更是舞校别墅两点一线,每周两人还到疗养院去看老爷子。这架势,连管家都差点以为路眠就要过门了,已经开始盘算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该怎么操办。
甚至有时候厉枭下班早,还会让司机开到大都会去,坐在车里等路眠下课。路眠从未被如此对待过,他每天都沉溺在这样的温暖中。
这种和谐一直维系了两个月,直到有一次厉枭带路眠到一家高级餐厅吃饭。
会员制的餐厅,本就都是熟面孔,客人也不多。路眠这是跟着厉枭来的第二次,门口的接待就已经认得他了。
经理热情地拿着餐单来到包厢里:“厉老板,路先生,午餐给你们安排好了。本来供货商今天刚好送来了当季大龙虾,但路先生对海鲜过敏,我们这儿主菜换成M9和牛,您看怎么样?”
路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厉家已经把他的过敏忌口发过来了,高级会员餐厅的服务周到得让他不适应。他想跟厉枭说不用陪他一起吃牛肉。
但厉枭却很满意,已经让人开了存酒。在以前,他吃饭不是应酬就是独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有个让他愿意带在身边的人。
路眠不喝酒,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看上去乖巧无害。即使管家多次提醒跟厉老板出门要穿得体面一些,还有专人给他购置了各种奢侈大牌的行头,但他也只会穿其中最低调的基本款。今天他就穿了米白的圆领毛衣,蓬松柔软的黑发,干净得跟这装饰奢华的包厢格格不入。
厉枭握着酒杯看过去,他就喜欢路眠这副模样,跟圈子里的那些妖艳货色全然不同。
路眠没注意到他看他的表情,对着茶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他说:“厉先生,一会儿去看老爷子前买点车厘子吧,上次他挺爱吃的。”
“嗯,”厉枭收回眼神,“让他们去安排了。”
路眠不放心地补充:“记得让他们买大个的,大个的甜,老爷子爱吃甜的。”
厉枭笑了笑:“记得真清楚。”
“上周他刚说过。”
“那你记得我最爱吃什么?”
“记得,你爱吃……”路眠正好认真数,抬眼对上那要把他吃了一般的眼神,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食物很快端上来了,厉枭吃到一半接了个工作电话,路眠便出来上洗手间。他知道厉枭工作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所以每次他都很自觉地回避。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跟一个匆匆而来的身影装了个满怀。这人的身材和穿着都有些眼熟,好像最近才见过。
“对不起……路眠?”
路眠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秦泽。
“是你?”他本能地退了半步,心生戒备。
“你的伤好点了吗?”
“我没事了。”
秦泽看出了他的心思,尴尬一笑道:“一直想跟你道歉,那天遇见你之前,我的确早就打听过你的名字了。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受伤,实在对不起。”
路眠盯着他,警惕得像一只临敌的猫。
若不是厉枭调查到,他那天可能真的要信了秦泽。想起这个人那天表现得多么自然,他现在心里就发毛。
他想绕过他,却被挡着。
秦泽说:“我爸正在包厢里见厉老板,就是过来道歉的。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调查背景也只是常规商业操作。”
“商业操作?”路眠蹙了蹙眉,他不知道他跟商业操作有什么关系。
“厉老板从来没有过……”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对象,最近又是一个项目投标期,厉氏的打法很反常,好几个对家都想摸清楚厉老板的动向,而你又是那个变数,所以就都盯上你了。”
路眠听着这离谱的说法,只想快点离开:“嗯,不过我对你们的商业行为不感兴趣。”
他再次绕开人,这次秦泽没拦着,而是跟着他走。
“而且,”秦泽接着说,“知道了你的背景后,我才发现,我们其实早就有交集。”
路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城市舞校四五年前还叫白俪舞校的时候,濒临解散时我给过一笔资金。本来白老师邀请我去学校参观,但我出国了没赶上,不然我们应该当时就认识了。可惜,白老师这么年轻就走了。”
路眠母亲过世时,将他托付给自己的闺蜜,也就是白俪。当时路眠才六岁。白俪带大了他,也带他入门了芭蕾。
在他十五岁时,舞校的确是差点关门,后来得到一笔赞助才起死回生。当时他小,也不明白钱是哪来的,只知道舞校终于不用关门了,他可以继续跳舞了。白俪告诉他,多亏了贵人。
“怎么了?你不信我?”秦泽望着他。
路眠摇了摇头,没作声。他现在的确是对这个人说的话持怀疑态度,但这件事很容易查,没必要撒谎。
“你帮了舞校,我很感激,如果当年白老师跟你有什么合约,我会帮她继续履行。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交集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尊敬白老师才帮她,我不要任何回报。”
提起了白俪,路眠心中涌入了许多往事。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回忆这些,只好快了脚步。他不知道秦泽找他说这些到底什么目的,但被人这么盯着真的很不适。
回到包厢门外,他听见了厉枭的声音。
“秦总,难道我找个小情人,还得向所有人汇报?”
“老弟误会了,我也只是出于关心。于公,厉家的联姻可不是小事,关系到整个c城商圈。于私,我跟令尊曾经是好兄弟,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谁都知道,江家跟厉家才是最合适的,你以前跟他家小公子,那也是有过婚约的。”
门里传来酒杯撞击桌面的响声,门外准备敲门的手也停住了。
厉枭继续说:“你们老一辈的事我管不着,我的事,也不劳烦您。”
秦总似乎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是要多管闲事,只是我那天去疗养院看了沈老爷子,他还跟我提到了你的婚事,说的就是这个小路,让我回来帮忙张罗,你说这不是……”
“他老糊涂了,你也糊涂吗?”低沉的声音逐渐不耐烦,“行了,我没必要跟你们费口舌。如果你们想用这个来打乱我的节奏,那我现在就把话说清楚,这一次的合作,厉家半个点都不让。”
路眠收回了手,却没想到旁边的一只大手已经叩响了门,缓缓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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