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叶川收到陆以安的消息时面带微笑,长按转发给了傅砚。

「陆以安请我吃饭诶!!」叶川又附带了一条留言。

发完消息,他切回了和陆以安的聊天界面,正色问:「什么事?是要找傅砚吗」

陆以安出院出得悄无声息,据他所知,陆以安自从车祸中清醒就没与傅砚见过面。

陆以安说明情况的手指一顿,继续打字:「不是,就是想问问你你了解临南工业园区吗?」

「傅砚应该会比我更了解临南的情况。」叶川陈述。

「他怎么样了?」

陆以安又跟上了一条:「他伤得重,我就不因为一些小事打扰他了。」

「故园里?我请你吧。至于傅砚,他还行吧,你自己去看看吧,我也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

虽然他看出陆以安话里希望他不要和傅砚说,但这是不可能的,作为赎罪这顿饭只能他请了。

陆以安:……

好吧,知道他的意思了,于是问道:「傅砚什么时候出院?」

叶川坐在会议室里露出神秘笑容,26键打得要起飞:「不知道啊,我帮你问问?不过他好像把我拉黑了,哎,我找同事的手机问问。」

陆以安:……

「没事,我一会儿去医院看他,还是那间病房吗?1686?」

「是的是的。」叶川的消息很快就跳过来。

陆以安放下手机最后发给叶川最后一句话:「周六下午,故园里。有空吗?请你吃饭,不是临南的事,就是聊聊天,也算是感谢。」

不知道感谢什么,但看他挺辛苦的,说几句话而已,搞得像个左右逢源的媒人。

不过听说在医院几乎都是他去傅砚病房探望的,到时候就刷傅砚的信用卡。

手机震动两声,陆以安没再看,放进包里,打了车,在路上带了些水果就往医院的方向去。

陆以安一直觉得出了车祸不去看他,有些过意不去,但两人如今是在尴尬,当时是她反复提出离婚的需求,现在横在中间的傅景国让她对离婚有心无力,如果和他见了面真不知道该怎么提起。

未曾谋面的原主在她心里如同一尊洁白的雕像,好事做尽却突然抽身,留下了庞大的基金会,陆以安尝过身无分文的感受,她不知道自己的撤离是否会造成怎样的伤害,她试图想旁敲侧击那个基金会的信息,总是被傅景国挡了回来,像是刻意把她隔离其外一样。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历经了崩坏世界的人都会心肠冷硬。

至少陆以安不是。

在她那个末日降临的世界,当走出学校防空洞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沙尘暴。

她试图抱紧路边的树干,沙尘粗粝,打得她的脸很疼。

树被连根拔起,然后她就像一块抹布一样被四处乱拍,本就因为食物短缺而虚弱的身体更加疼痛无力,她能做的只有保持清醒的意识,抓住面前的稻草——如果仅是她一个人的重量,在狂暴的风沙里更如同汪洋里的枯叶,随时有被埋入风浪的坟墓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她最后被甩在了什么地方,世界终于安静了许久。

陆以安觉得胸中积郁了什么,她想咳出,却因为七窍有五窍被厚厚的尘土盖住而窒息感上涌,有一种随时就是最后一口气的绝望感。

身上压着树干,好在树干并不年迈,同样年轻而轻盈,她推了推就从身上滚了下去。

同时她脸上的尘土也因为动作而簌簌下落。

咳了一声,地上落下一抹红,空气终于涌入肺腑。

和姜园自此走散。

陆以安无法动身,放任自己静静地躺在原地,等待命运判决的降临。

那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大概,只有最后一丝念想是自己最后没打完代码的电脑不知道去了哪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遇到了在末日后外面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

一个戴着黑色头巾的女人。

她看起来并不像经历了末世的样子,让陆以安怀疑自己像绿野仙踪里一样,被吹到了另一个世界。

女人凑到她上方,大眼瞪小眼。

确认了陆以安还睁着的眼睛后,女人似是开心地一拍手,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这让陆以安更加怀疑自己所处世界的真实性。

然后女人走了。

陆以安的世界又落入安静。

然后女人来了。

拖来了一个拖车。

陆以安平躺在拖车上进入了一个暖和干净的世界。

一切都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偶尔午夜梦回,在学校防空洞那不知多久的日子像是恐怖故事里最人性败坏的环节,与她当前所处的周遭截然不同。成为了不愿再记起的回忆。

女人讲的话她还是听不懂,但从手势里却能悟出一些简单的话。

防空洞里只有女人一个人,偶尔会有不知从哪儿运送来的物资,维系她们在往日世界里平平无奇、却在末日的今天显得奢靡的生活。

防空洞装潢精巧,像是早有预料而备下的环境。

陆以安有时对着运行如常的机器困惑,在这个被切断了一切水电的世界,电视与头上的大灯是怎么做到毫无影响。

防空洞里有书房,但女人不让陆以安靠近。

偶尔从书房带出一些英文书籍,供自己在沙发上休息时阅读。

等陆以安的嗓子恢复,说出了第一句话,次日女人开心地带来了小蛋糕,比划着表示是送给陆以安,庆祝她嗓子恢复。

陆以安笑笑礼貌地吹灭了蜡烛,用英文询问这儿是哪。

女人顿了顿,像是脑中整理了许久才明白陆以安在说什么,拿出纸笔告诉了她当前的位置。

是离自己学校上万公里的另一个大洲。

莫名其妙的距离上的大跨越,比莫名其妙的末日更无厘头。

但她谨慎地没有多加询问,在安乐窝里继续装傻充愣,企图在这个梦境里继续生活下去。

她清楚地明白,无论女人出于什么目的将她捡回这个地方,对她来说都是能让她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必须延长这丝希望的余晖。

日子就这样糊里糊涂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女人捡回了第二个人。

那天陆以安正坐在一旁看书,是女人从书房里拿出来的书,都是末日前人类智识的遗珠。女人的书房里的书种类丰富,都是她拿出来给陆以安分享,书房是陆以安不被允许踏入的地方。

放下书,迎回归来的女人,她表情复杂地看着女人拉着推车归来,车上躺着一个人。

陆以安瞪着躺在推车上的人脸沉默了许久。

……她甚至看清了男人偶尔跳动的眼皮。

女人的黑色头巾一直没有摘下过,垂过她的脸颊,露出深邃好看的眼睛,她将推车拉到陆以安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陆以安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毕竟相处了有些时日,但她依旧假装没懂,盯着那张被女人夸奖很好看的脸。

那张脸并没有她那日被运送来时的狼狈,尽管有沙土,但薄薄一层,陆以安怀疑来一阵风就能吹干净,脸上白白净净、骨肉均匀,一点也不像是末日里生存过的人。

那是一张东方人的面容,五官俊逸,骨感的眉骨隆起,衬得睫毛浓密好看。陆以安看得很仔细,甚至捕捉到他右手手指中指第一个指节上的厚茧——一些属于东亚人独特的印记。

陆以安抬起头看着女人不谙世事的脸,忍了忍,到底没说什么。

男人像是刚清醒一般,微微睁开眼睫。

陆以安猝不及防和男人对上视线,男人的眉骨几不可察地微皱,不巧被陆以安捕捉,她面无表情地平静地问女人:“您当时为什么把我带回来?”

女人听得懂英语,但显然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她依旧比划着。

大概意思是既然看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的意思。

陆以安露出笑意,指着推车上的男人,刻意用中文道:“您是说明天就要把他扔出去了?”

女人没听懂陆以安的语言,歪了歪头。

但推车上的男人显然听懂了,急切地大声咳了一声。

陆以安挑眉看去。

男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像是被风沙呛到了喉管。

女人急忙倒水喂到男人嘴边,几口清澈饮用水下肚,男人很快平息了咳嗽。

陆以安早就回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安静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她想,其实自己对女人的任何行为都没有指摘的立场,毕竟自己也是因为她的一时心软而收留至今,得以保存了缥缈无根的一条命。

大概是遇到过这么一个天真无邪又有些傻白甜的人,陆以安在往后的末日历险中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心软,即便她套上再坚硬的铠甲,破开一角,依旧是她血肉做的心脏。

男人从刚才的对话里知道防空洞的主人听得懂英文,于是开了口,是流利标准的英文,同陆以安用词僵硬、语调中式的英文全然不同。

“非常感谢您的援手。”声音不像是被粗粝的风沙洗礼过的样子,低沉好听,像是流淌的大提琴声。

陆以安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书,耳朵竖得很高,仔细倾听他们的对话。

女人看起来很喜欢男人的脸,翘起的嘴角就从没下来过,难得地蹦出了几个单词,没头没尾,但也能理解。说完她焦虑地看向陆以安,似乎是想等待陆以安的翻译。

男人顺着视线也看向陆以安。

陆以安这时才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对着男人粲然一笑:“她问你从哪儿来?最好明天就可以走,我们这儿的物资再多一张嘴就不够用了。”

用的中文。

男人略有无语,因为他是明白了女人磕巴语言里邀请他在这儿停留避难的话,客气礼貌地对陆以安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傅砚。”

用的中文。

*

陆以安来到医院,来到了1686病房。

门前的保镖像是认得她一样自动让出,一句询问都没有。

陆以安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洁白病床上的男人。

心情复杂。

她伫立的时间太久,甚至看清了男人偶尔跳动的眼皮。

视线向下,是搭在被子上的右手,右手中指的第一个指节上有着明显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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