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自由的风本人此刻正在医院。

这是顾笙自傅砚住院来第一次来医院探望他。

傅砚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平板不知在看什么,头也不抬:“坐。”

顾笙很矜持地坐下,双手递给傅砚一份资料,面色严肃。

傅砚这才从屏幕上抬起头,看向资料,他没有急着接过,目光缓缓上移,直至和顾笙对视。

数息后,他把平板放到一旁,整个人靠上沙发,上位者的气场铺开。

“你急着来找我是因为这个?”

顾笙颔首,声线平稳有力:“现在傅氏正乱,这是最好的时机,再加上一把火最好的时机。”

傅砚手指交叉放在膝间,沉思后道:“我觉得不着急。”

顾笙心里有些急,但她没有急着反驳,反而沉下心打量了一番傅砚,换了平日聊天似的语气问:“傅总刚出门了?”

傅砚没否认,也没吭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顾笙也没被扫兴,颇有兴致地说:“傅总在医院呆了这么久,媒体那全是你危在旦夕的消息,估计他们也是没见过你穿得这么随性过。”

“也不是。”傅砚突然开口,也闲聊起来,“以前除了大赛也不穿西服。”

顾笙回忆了番笑起:“是了,当时私下里见你也都是这样。好久的事了。”

“我还记得你最后一场比赛弹的是《钟》。”傅砚说。

“傅总记性真好。”顾笙这次笑得有些敷衍,脸色也白了不少,似乎并不是很想回忆那段时间的事。

傅砚像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因为那场比赛我又是第二,每次都输给你,记性总是要好一些。”

“傅总现在不用担心了。”顾笙调整好表情,歪了歪头说,“我现在连琶音都弹不来。钢琴这东西一年不碰就连初学都不如。”

“你谦虚了。”傅砚说,“那之后我也鲜少练琴,天赋本就不如,现在大概还是比你差上许多。”

顾笙笑着松了口气:“那是傅总有追求,您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没必要在一件没什么收益上的事情耗着。”

傅砚“呵”了一声,全然没有谦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学了那么多年的钢琴,我从来没有常年第二过,还是要感谢你,人不可能也不能没有失败。”

他全然没有不甘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顾笙笑笑,“你不提起我也不记得了,你知道,我电疗后记忆总是断片。”

她下意识就在衣服侧摸了摸,但是今天出门没有带烟,摸了空,尴尬地若无其事把手放下。

傅砚瞥了一眼:“医院不能抽烟。”

“是。”顾笙尴尬掩饰笑道,“我才想起来。”

说完她叹了口气:“出国后才抽上的,那时候觉得学艺术的淹没在飘渺的烟雾里很浪漫,后来想戒都戒不掉了。”

傅砚抱臂:“其实你在国外也过得很好,顾茗给你留了不少财产,回来就为了这件事值得吗,我以为你当年那么潇洒地离开,是个洒脱的人。”

“是不是真洒脱你现在也看得到。”顾笙耸了耸肩,她穿着吊带,肩胛瘦得清晰见骨。

傅砚在谈判的上位,他总是能让局势扭转成这样。

“答应过你,我肯定会做到的。”他瞥了眼依旧在顾笙手里的资料,“不过是顺手的事,但是你不必这么着急,事情还没到该披露的时候。”

“可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顾笙的声音突然变大,尖叫一样喊出来。

傅砚没什么反应,静静地看着她。

顾笙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过度的失态,平息了下气息,歉然笑道:“抱歉。”

“你不用这样。”傅砚说,“我们说起来也算从小认识,你应该很熟悉我的,除了当年钢琴实在不如你,这是天赋使然我确实到最后无能为力了,但我没把握的事不会这样说的。”

“我们不一样。”顾笙无力地说,“你不知道的,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所以你不会懂我为什么因此崩溃,不懂我为什么因此而歇斯底里。”

她双目无神,一直摇头。

傅砚始终是那副姿势,目光平静而淡然,直视顾笙:“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

他突然换了个话题,移开视线。

顾笙一愣,脑中闪过无数片段,但她没有说实话,故作轻松地笑道:“去环球旅行。”

傅砚对她这样的笑很熟悉,她讲场面话的时候都是这么笑的,从小讲获奖感言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走心。

“那你恐怕要等上一些日子才能实现你环球旅行的愿望。”他闲闲地说,“我说这件事没这么快结束,它就是没这么快结束。”

说到后面跟闹脾气的犟语一样。

顾笙皱了皱眉,但没再发脾气,无奈道:“行,我做好的资料就先给你了,这对你来说确实算不上扳倒他们最有力的证据,但至少能让他们少条腿或胳膊,除了法制惩处,舆论也是不小的力量。”

傅砚看着她把一沓资料放在桌上,颔首:“多谢。”

顾笙看着他忽然反笑起:“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总得第二的时候也是这样板着脸,那时候我没多注意,现在说起来你还是很不服气的吧?你这样正经板起脸说冠冕堂皇的话,心里肯定是另一番想法。”

“看起来顾小姐并不了解我。”傅砚含笑声音温和但多了些距离感。

“不。”顾笙斩钉截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因为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同一种人。”

傅砚依旧那副表情,八风不动,又问了一遍刚才问过的话:“这件事结束后你真正想做的什么?”

*

“你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

陆以安问。

蒋洁趴在桌上,小臂垫着脸颊,睁着微红的眼睛发呆。

陆以安像哄小孩一样,拿了根牙签插了块薄脆饼伸到蒋洁面前:“都要凉掉了,先吃饭?”

蒋洁换了边脸颊压上小臂,后脑勺对着陆以安。

陆以安失笑,自己把薄脆饼塞进嘴里,饼还很脆,发出清脆香甜的响声。

蒋洁还是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像是在自己和自己生闷气。陆以安干脆自己先吃了,起得太早,在警局度过了漫长的时间,也没吃午饭,她太需要补充能量了。

陆以安吃好后收拾了自己的碗,趴到蒋洁上方轻声问:“你还吃吗?或者我再帮你把菜热一下?”

没有声音。

陆以安看着她的后脑勺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干脆绕着桌子在她对面坐下,刚坐下就对上蒋洁闭着眼睛的脸,一副熟睡的样子。

她无奈地看了眼桌上自己并没有动多少的菜,叹了口气,清了清嗓:“蒋洁。”

蒋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懵懵懂懂的样子,完全没搞清楚眼前人是谁,在她眼睛要再次闭上时,陆以安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蒋洁干脆把脸埋进了桌子。

“我知道你醒了。”陆以安冷漠道,“要么现在起来吃饭,要么我把东西收了我要走了。”

蒋洁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没有看陆以安,瞪着面前已经凉掉的菜,依旧不吭声。

“那我全收了,提到楼下扔了。”陆以安说罢就要动作。

“我吃。”蒋洁声音鼻音很重,含含糊糊地说,“我现在就吃还不行吗。”

陆以安觉得自己在哄小孩。

她坐在一旁看手机,热搜上关于傅砚的消息早就被压没了,几个深红色的爆字旁都是傅氏地产烂尾楼的标题。

临南工业园的事依旧高高挂起,这次出事的都是商业地产。

蒋洁细声细气地吃饭,陆以安从手机的热搜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若有所感斜眼和陆以安对上视线,立刻移开目光,舀了一大勺饭塞进嘴里。

陆以安摁灭手机,双臂交叠放在桌上,她的耐心很好。

蒋洁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说:“我妈看起来不会来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

咽下一大口后,嘴里终于空了,她舒缓了一口气:“你总这样看着我怪难受的。”

陆以安耸耸肩,提起身后的包,站起身,从她身后绕过,顺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有什么需要我、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下了楼,陆以安在等网约车的间隙发消息慰问了下吴东。

放下手机,她在草丛边跺脚企图驱散小飞虫,车还没来,吴东的短信先来,字里行间崩溃的语气倾泻而出,一个个表情包跳出,陆以安网上划了划。

「程煜正在发火(玫瑰)」

「都背了几个月待改进绩效了,还要挨骂(玫瑰)」

「骂我们有啥用,又不是我们玩空手套白狼的(白眼)」

「辞职!马上辞职!!」

陆以安问:「傅立有去公司吗?」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现任的地产部负责人也该现身吧?

「没(微笑)」

陆以安:「你都要辞职了,还去公司干啥」

「(流泪)陆以安,我要是完了你会捞我一把吗?怎么说你也是傅家少奶奶(流泪)」

陆以安真心觉得少奶奶这个词怪恶心的,她默默忍了下问:「怎么?工业园又没出事,而且工业园前期都不是你负责的吧?」

吴东兔死狐悲:「你没发现吗?商用楼资金断裂除了不间断地抵押套钱买地,还有个原因就是工业园,工业园投资额巨大,傅氏哪来那么多现金流。」

网约车司机的电话突然打进来,陆以安看了眼号码,眼前还残余了刚才聊天界面的话,她抬头看了眼蒋洁公寓所在,才接了电话往小区外走。

坐进车里再打开聊天界面时,吴东已经撤回了所有对话框。

*

第二天陆以安还没起床,姜园就把她摇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怼到她面前的是手机里的新闻。

姜园没说话。

陆以安努力睁了很久眼睛才看清新闻的标题。

「究竟是谁在吃百姓的人血馒头?——起底国家经济毒瘤房地产」

陆以安撑起身子坐起,拿过手机往下划。

落款是江市电视台记者蒋洁。

新闻很快引爆全网各头条,大量的转发和讨论,以及网友情绪的点燃。

这个世上多的是乌合之众,想要引导公众的情绪何其容易,只需几个关键词,只需将关键词可以摆上他们面前,更何况是已经证据确凿却被资本刻意掩盖的社会新闻,让他们代表正义,让他们自予正义,就能让事情一瞬间成为爆点。

学新闻的人最清楚社交媒体的生态了。

陆以安突然想起昨日蒋洁说的。

“她是自由的风,而我是懦弱的顺从的羔羊,但不是的,我会是长着坚硬的角的山羊。”

“你不是懦弱。”陆以安当时说,“只是这个社会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只有条条框框才能造就秩序,秩序的代价就是束缚每一个人的个体性。规则倡导中庸,秩序爱护调和,但病毒的毒疮需要被戳破,而不是安静地等待雪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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