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飞溅,谢郁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扑到白温璟身上。
可惜还是太迟了,谢郁飞扑过来的时候,酒瓶已经在白温璟脑袋上炸开,粘稠的血液很快顺着他的脑门流下,顺着他的脸颊缓慢的滴落在地上,谢郁一愣,抱起他转身向宴会厅外冲去。
白温璟眼神涣散,胳膊无力的垂在身侧,他努力聚焦看着谢郁,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谢郁,你是不是……担心我啊。”
谢郁抱着他匆忙塞到裴景开来的车上,闻言憋在心里的气直冲脑门,怒骂一句:“神经病!闭嘴!”
他能不担心吗?白温璟额角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正在不停的往外冒着血,头发遮挡了大部分的伤口,谢郁小心的拖着他的后脑勺,被他脸上的血糊了一身。
浓稠的血腥味熏得人生理性想吐,谢郁皱了皱眉,咽下嗓子里的不适,屏住呼吸看着面色苍白的白温璟。
有那么一瞬间,谢郁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他不敢去想白温璟的伤势有多重,哪怕知道这一酒瓶下去并不是致死伤,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后怕。
一想到白温璟可能会死,他就怕的心里发慌,他还没原谅白温璟呢,他还没听到白温璟的亲口道歉呢,白温璟怎么能死呢?
从医院门口一路跑进急诊室,谢郁脚步稳健,稳稳当当的把人放在了床上,跟医生陈诉病情的时候,嗓音发紧,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声。
眼前人来人往,医院的消毒水味充满鼻腔,谢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手上干涸鹅血渍,很轻的吸了吸鼻子。
“谢郁?!”
停好车紧跟过来的裴景看到蹲在手术室门口的谢郁,喘着粗气问:“没事吧?直接进手术室了?”
谢郁呆愣好一会,才缓缓抬头,摇了摇头:“好像要缝针。”
“应该没啥大事,这小子下手真狠,”裴景深呼吸几下,喘匀了气息后,又说:“医生有说什么吗?”
谢郁又摇了摇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那个什么李琦呢?”
“也送去医院了吧,”裴景被他提醒,扭头问江戚,“李琦送去哪了?”
“也是这,他们还没送到,”江戚看着手术室的门,骂骂咧咧道:“他最近是脑子进水了吗?打架不分场合,他也不看看是谁的生日!”
“你先别急,”裴景捏了捏眉心,“黄家那边怎么说?”
“黄时雨压下去了,幸好在偏厅,在场的大都是黄怡萱的朋友,”江戚狠狠皱眉,“光这群朋友也够麻烦的了。”
“本来白温璟一个人出来开公司就缺人脉,现在又……”
“好了,”裴景看了眼谢郁,胳膊肘捣了捣江戚,小声警告,“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江戚狠狠瞪了谢郁一眼,“要不是因为他白温璟能这么冲动?”
“江戚!”裴景压低声音呵斥道:“你别多嘴!”
“我说的不对吗?谁上赶着自己投简历的?嘴上说着多怨恨,实际巴不得回到白温璟身边吧?”
“好了!”
裴景看着目光沉沉的谢郁,把江戚推搡到一边,低声说:“你别在这待着了。”
江戚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裴景看向蹲在地上的谢郁,无奈叹了口气:“你别多想啊,江戚这人就是……”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谢郁看着他,自嘲一笑,“为了钱我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蓄意回到白温璟身边钓着他,嘴上说着怨恨实际巴不得让白温璟再包养我,是吗?”
裴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不怪他们会这样想,实在是见到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初入社会的小孩了,不会单纯的觉得是因为虚无缥缈的爱情。
谢郁当年在白温璟身边待得多惨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实话说,在物质方面白温璟从来没亏待过谢郁。
能让谢郁心甘情愿再回来受辱,任凭谁都不会觉得这是爱情,在他们眼中,白温璟跟谢郁最牢固的锁链就是钱。
谢郁没再说什么,两人沉默的等在病房外,白温璟很快被推出来,因为打了麻药,他还在沉睡。
医生跟裴景还算相熟,于是裴景过去交涉,谢郁就跟在一边旁听。
“没什么大碍,注意伤口不要碰水,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就好。”
谢郁默默看向床上的人,为了脑袋包扎方便,白温璟被剃秃了一块,脑袋上包着白纱布,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又想到前不久他跟黄时雨打出来的一身伤,本来还想把家里的药膏给他用的,但是白温璟一直躲着他,那盒药膏便在办公室的桌子上,一直放到现在。
谢郁没有多待,看到白温璟被好好的推到普通病房,便悄悄离开了,等裴景反应过来的时候,谢郁已经到家了。
在家门口,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妈?你怎么在这?”
柳华换下了宴会上穿的淡绿色长裙,穿着红色上衣,黑色直筒裤,画着瑰丽的妆容。
不过这幅装扮倒是跟她狠戾的眼神适配多了。
柳华看着他身上的血,高兴地挑眉:“白温璟死了?”
“没,”谢郁皱眉,“你来干什么?”
听到白温璟没死,柳华遗憾的叹了口气,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她并没有很在意。
她挎着包,慢条斯理的理顺着发尾,眼里透露着兴奋的光:“我不能来吗?白温璟闹出大乱子,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
谋权篡位,把谢郁塞进白家取代白温璟的好机会。
但是……
谢郁皱眉:“白温璟再怎么不好都是白皓的亲儿子,而我只是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继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柳华总是致力于让他取代白温璟,这压根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你懂什么!”柳华额头青筋暴起,激动地畅想,“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一定可以取代白温璟!”
“白温璟他可是同性恋!白皓不可能把家产交给他!只要你乖乖听话,小乖,你是最听妈妈的话的,对吗?”
谢郁毛骨悚然的看着他,全身毛孔一齐张开,冷汗很快顺着额角滑落。
他本来想跟柳华坦白他也是同性恋的,但是……看着柳华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他又犹豫起来。
他不敢赌柳华在得知他是同性恋还是被白温璟掰弯的这件事后,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于是,他顺着柳华的话点点头:“好,你要我怎么做?”
柳华呆呆的看了他几秒,忽然整个人抖了一下,接着眼里的疯狂很快褪去,变成了温柔如母亲的目光。
“没什么,”她盯着谢郁,低声重复道:“没什么,小乖,妈妈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没有打扰你吧?”
谢郁看着她诡异的变化,下意识后退两步,紧靠着房门,谨慎道:“你还有什么事?”
“我,”柳华支支吾吾半天,尴尬的笑笑,“没事,我没什么事了,你快进去换身衣服吧。”
谢郁点点头,悄悄打开门锁,飞快的闪身进屋,顺势把房门紧锁,背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回头从猫眼往外看。
外面空无一人,柳华已经离开了。
回到家,他满脑子都是江戚和裴景的话,还有柳华狰狞的面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着自己的计划。
衬衫上的血迹洗不掉了,他打算把一整套衣服都丢进垃圾桶,但是想到柳华给他买衣服时期待的眼神,犹豫几秒,还是选择把衣服打包送去了楼下的干洗店。
在家里待到晚上,他早早的洗漱上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但是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白温璟满脸是血的跟他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装什么被辜负的可怜样呢。”
谢郁:“……”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点开聊天置顶头像,慢吞吞的打了一行字:你醒了吗?
删掉。
你头疼吗?
删掉。
你饿不饿?
删掉
你……
白温璟:输入半个小时了,是想我了吗?
谢郁:“……靠!”
半夜十二点了,这人居然还没睡?有没有点身为病号的自觉性啊!
他猛地翻身起床,在卧室走了两圈,被白温璟专门定制的双人床磕了两下,捂着腿趴在床上。
五分钟后,他从床上弹跳起来,抓起衣服套好,外卖了一份营养粥打车飞奔去医院。
深夜的医院很安静,谢郁每走一步都能听到他的脚步声,顺着圆形走廊走到白温璟的病房前,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严肃的踏入病房。
病房里只有白温璟一个人,头上戴着白纱网,可怜巴巴的躺在床上,艰难地伸着手够着桌子上的水杯。
“哎你等等,”谢郁连忙上前,扶着他坐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喝吧。”
白温璟一愣,尴尬的抱着杯子自己坐好:“你怎么来了啊?”
“我闲的。”谢郁把小桌子撑起来,把粥放到桌子上,看着他头上的纱布,轻轻碰了碰,“疼吗?”
“还好吧,”白温璟没什么感觉,“就是可惜了我的头发了。”
谢郁:“……”
看着白温璟,憋了一下午的火气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声嘲讽道:“这么多年了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吗?都多大人了啊?跟十**岁的青年人有的比吗?上次打架这次开瓢,叛逆期推迟到三十了啊?”
白温璟顿了一秒,猛地抬头看着谢郁:“你果然是嫌弃我年纪大!”
正在火力输出的谢郁卡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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