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洲一手揽着姚柔伊的肩膀,一手指着监控室工作人员老郑,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我不管你什么说辞,监控坏了就是你们校方的责任,早不坏晚不坏,偏偏今天坏了,我姐们的画那可是等着拍出高价的,你赔得起吗?”
他正常说话时声音是低沉的,但一旦吵起架了,就像置身甄嬛传现场,戏精附体,嗓音也尖细起来,活似古装剧里的太监。
暗处的顾阎听着不由得眉毛拧得更紧。这姚柔伊看起来这么乖顺,口味竟如此奇葩吗?
这样的男朋友也能交往,跟泼妇骂街似的,不觉得丢人吗?
“我都说了,监控坏了,你们再怎么不依不饶也没用啊,再说学校的监控本来就时好时坏的,你们画室的监控上个月还坏过一次呢。”
老郑手握监控室的一大串钥匙,牢牢按在胸口,双眼紧紧盯着两人,他好不容易将两人推出监控室,锁上了门,可不能被他们抢走钥匙。
其实学校监控一直都是好的,各处监控镜头也会定期检查维护,但老郑怕这两个学生把画室监控被破坏一事宣扬出去,只能谎称学校监控时常损坏。
“既然监控经常坏,为什么不报修,不更换新的,这也是你渎职!我告诉你,责任跑不了你的!”蒋洲持续性气势汹汹。
今天一下午,他和姚柔伊来调监控,校方前前后后推脱,死活找不到负责监控室的工作人员。
好在蒋洲和学生会的人混得好,拜托了会长联系负责监控室的老郑,又许诺了不少好处,兜兜转转可算找到了眼前的人。
怎料老郑今天请假,非说要明早才来,但情况紧急,今天不解决完,等到明早,黄花菜都凉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一筹莫展之际,姚柔伊顾不得面子,厚着脸皮联系了一个很欣赏她的教授,通过麻烦教授,好不容易把老郑给劝来学校开监控室的门。
等他来到学校之时,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姚柔伊天真地以为,打开监控室便能真相大白,岂料在查找监控的时候,却发现画室监控镜头坏了。
并且好巧不巧,就坏了画室一间。
阴谋味未免太明显了。
负责监控室的老郑登时如临大敌,不由分说就要把他们赶走。
老郑冒出一身冷汗,他的职责就是看护好监控视频,确保没有任何安全隐患,如今发现监控坏了,他难辞其咎,但好在对方只是两个学生,涉世不深,他企图用装傻充愣把这件事搪塞过去,省得学校追究他的责任。
当前的任务就是把姚柔伊和蒋洲赶走,让他们不要再打监控的主意。
他对什么劳什子的毕设没有半点兴趣,这个学校每一届都有成千上万的毕业生,谁的毕设出点问题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学生脑袋灵活点,去跟系里领导求求情,说点好话也就过去了,毕竟也没有哪个老师想卡本科生毕业的。
可他实在是低估了这两个人,这两人不仅没有善罢甘休,反倒是还要求调取楼梯道的监控,非要找出来是谁对监控动过手脚。
然而老郑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真抓到了罪魁祸首,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上报完学校,自己也要被追责,运气好点是调岗,运气差点甚至饭碗难保。
于他而言,最好是监控损毁这事不被任何人知晓,他之后自费更换画室的监控镜头,这样便能一切照旧。
老郑不耐烦道:“要找人你们去问同学,当时那么多人在画室,你们一个个问过去,什么问不出来,别在这里纠缠了。”
见老郑极度不配合,姚柔伊强硬回击:“行,既然你不愿意帮我们,那我也不介意向校领导反映这件事,反正监控损毁的这事时有发生,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在这期间,姚柔伊已经猜出老郑非要赶他们走的真实意图,很明显他不想这件事闹大。
可既然他不配合,那也别怪她非要将事情闹大,毕竟当别人不允许你开窗的时候,你最好直接掀屋顶,这样别人就愿意开窗了。
永远是豁得出去的人先享受世界。
“我听说你三叔和我们副校长是同学,之前过年的时候你们还一块吃饭了是不是?”姚柔伊给蒋洲使眼色。
蒋洲默契领会:“那必须的,我小时候,副校长还经常抱我,得亏你提醒了我,刚才咋没想到呢,我现在就给我三叔打电话。”
老郑汗流浃背,他仍在硬撑,不知道这两个学生是不是在诓他,他只能按兵不动。
蒋洲拿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他边打电话边看向老郑,这个中年男梗着脖子不为所动。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先撑不住谁就输了。
电话已播出,滴滴的忙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跳声剧烈加速。
气氛格外焦灼,此刻拼的就是心态。
老郑不知道这通电话的另一面是什么,是两个学生的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人。
他只能赌。
一旁暗处的顾阎和池修白把事情听了个大概,原来就为了个监控的事掰扯个没完。
这两成熟男性的社会经验更多,并不觉得两个学生所说的校领导关系,真的能唬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郑。
如果最后校领导没找来,那这监控怕是真没得看。
池修白完全不想插手这种无聊琐事,他这人行事作风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一让他感兴趣的点,就是顾阎对此事件里的女生好像有点不同寻常的在意。
见鬼了,他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怎么还来这一出,要是以前池修白根本无所谓好友在外猎艳,但最近惹上了个麻烦精,让他心力交瘁,很怕顾阎也一着不慎,像他一样,给自己惹了个甩不掉的包袱。
“走吗?”池修白用口型询问顾阎。
顾阎摇头,低声:“我认识那女孩,等会跟你介绍。”
他说完便从暗处走了过去,大步上前,冲老郑厉声道:“如果不想事情闹大,你最好赶紧把监控室打开。”
顾阎的现身,令这三人俱是一惊。
顾阎声音不算大,但语气冷硬,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老郑心头一颤,强逼着自己稳住,假模假样地大喝:“你又是谁?!”
“我刚来学校开完商谈会,这两个学生能不能叫来领导你还敢赌,我能不能叫来,你也敢赌吗?”
顾阎把开会用的嘉宾牌从口袋中摸出来,随手扔给已是强弩之末的老郑。
老郑颤巍巍拿起,定睛一看,赫然是张嘉宾卡,还是第一排中间位置。
以这座次而说,莫说一般校领导,就算是联系上校长那也不是难事。
他这次是彻底怕了,梗直的腰背一下子弯了下去,心如死灰。完了,这波摊上大事了!
“你,你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放过我?我在这岗位干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这事要闹大了,我工作都难保。”老郑像泄了气的破皮球,一阵捶胸顿足,全然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底层人不想为难底层人,姚柔伊家庭突遭变故,她也不好受,更能理解这个中年男想保住工作的心情。
她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叹息:“只要这件事你没有参与其中,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监控一事也不对外说,保证你不出事行吗?前提是你必须完全配合我们调取所需的监控。”
老郑获得大释,大喜过望,忙应道:“行行行,我配合,我保证配合,我今天都不在学校,哪有工夫掺合什么画的事。”
老郑火速跑去开监控室的门锁。
蒋洲冲老郑的背影竖个中指,他对姚柔伊这么轻飘飘放过老郑非常不满,想他俩今儿个为了调个破监控,别提有多折腾了,遂小声咕哝:“真便宜他了,要不是这大哥加入进来,这老鳖三今晚指定不给我们查监控。”
他嘀咕完,发觉自己口中这位“大哥”正在看他,并且还是不那么友善的打量。
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度变得诡异。
他朝姚柔伊望去,只见姚柔伊频频朝“大哥”瞥视。
姚柔伊自打顾阎出现的那一刻,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这场景简直是少女漫里才有的,在我焦头烂额之际,他不可思议地从天而降,一两句话就解决了难题。
夜晚很安静,姚柔伊的内心却并不安静。
她满脑子都是“顾阎怎么会在这?这也太吓人了!”
受惊之余,欣喜暗自滋生,好像有人帮忙的感觉也不赖。
姚柔伊大脑飞速胡思乱想,根本没注意到顾阎和蒋洲之间的电火石光,下一秒,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蒋洲:“您哪位?”
顾阎:“你是?”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姚柔伊。
姚柔伊瞬间有种考试作弊被抓到的尴尬之感。
更尴尬的事,暗处还传来一声噗嗤的笑声。
明明自己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偏偏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尤其是对上顾阎的眼睛,那双深沉幽暗的眼眸里,有愠怒、有不解、还有一丝丝委屈。
“朋友,朋友,这是我朋友!”姚柔伊拍着蒋洲的胳膊向顾阎解释,一连三个“朋友”,唯恐顾阎想多,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娃娃亲对象,就算不是真正的男朋友,也是名义上的未婚夫,他们在不久前刚刚签订了“君子协定”。
“朋友?”顾阎重复姚柔伊的说辞,声音轻喃,甚至带着一点调笑。
很显然,刚才他的要说法的表现是故意逗她的。
看这个规矩正经的女孩慌乱解释,也算一件蛮有趣的妙事。
蒋洲撇撇嘴,他就算不清楚顾阎是谁,但看姚柔伊那手足无措的样子,也知道这男人的身份和姚柔伊有超乎寻常的关系。
此时此刻,他“损友”本色彰显,故意反驳道:“什么朋友啊,你不还追过我吗?”
闻言,姚柔伊简直想给蒋洲一拳,奈何顾阎在这,她必须伪装好淑女作风,没法真去打蒋洲,心里倒是将他狂轰滥炸的一番。
祖宗欸,这什么场合,你还嫌不够乱吗,真想让我死不成?!
顾阎的脸色那叫一个差,黑得和这夜色没啥两样,理性上他并不觉得一个矜持的淑女会主动追求男生,感性上蒋洲的话听着格外不爽,明晃晃挑衅他。放平时有竞争者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就一个大不屑的表情,外加一句简单直白、直戳要害的垃圾话怼回去,谁要他不爽,他自然要那人加倍不爽。
但现在他的人设是个绅士,绅士面对这情景该怎么回应,包容?体面?优雅?
他得好好思考一下。
他等着姚柔伊先跟他解释一下,再做表态。
人在过于尴尬的环境下,通常想着逃离,或者引入外力来解决。
姚柔伊也是如此。
她眼眸转了一圈,看向方才传出陌生笑声的地方,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点着一根烟,正忍俊不禁地在看戏。
察觉到姚柔伊在看自己,池修白走了过去。他上前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又看向姚柔伊和蒋洲,调侃道:“妹妹,你口味真独特,还追过gay呀?”
姚柔伊礼貌而不失优雅地尬笑。
蒋洲大惊:“卧槽神人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池修白翻了个白眼:“这很难看出来吗,我是没见过直男吵架时嗓音这么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