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月到三月的时光相对轻松。
申请材料已经寄出了，杨秋只能躺平任老天爷裁决，每天就看看资料，跑跑数据，偶尔还出去跑步运动，不再整天闷在家里。
时间过得很快，3月20日之后，杨秋就每天都在网上看海大的研究生招生主页。
22号，蒋光光发来消息：“老何帮你看过了，稳了！”
杨秋心中大定。
25号，研究生院的公告出来了。
杨秋的名字果然在录取之列。
然后就是复试的时间，4月1日。
杨秋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复试的日期会这样靠近，居然再过一周，他就要回到那个之前他根本不敢回去的海市了。
欣喜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他们会发现他回来了吗？会不会已经忘记他了？会不会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小人物？可是……孟莉已经见过他了，虽然后来他再没看到孟莉，但说不定孟莉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她的那些同伴了。
杨秋忍耐住心中的担忧，给蒋光光发了个微信：
“我4月1日到海市，你来接站吗？”
蒋光光立刻回了微信电话过来，大嗓门响亮，“杨秋，你要复试了？那肯定要来啊！不过，你得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杨秋笑道：“好，我会一切小心，你也要悄悄地来接我。对了，不用帮我订酒店，我自己在学校旁边订一个便宜的就行。”
“嗯，你自己吧，你名字很大众。我给你订反而容易被盯上。对了，你来了先过来见见老何，他说要请你吃饭，还要跟你聊聊！”
“好，那我就买30号的票，能聊一天半呢，多的时间就陪陪老同学。”
“好嘞，到时候让你见见嫂子。”
“有对象了？啥时候找的啊。”
“嘿嘿，大半年了，看你没对象就一直没跟你说。这你都要来了，正好一起见见。”
放下电话，杨秋心里也是暖暖的。
有何崇山这个好老师，蒋光光这个好哥们，真不错。
虽然未来前途未卜，但至少他稍稍鼓起了一些勇气。
杨秋终于下定决心，买好了3月30号从汶市直达海市的高铁票。
结果，当天下午，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号码归属地是汶市本地，杨秋以为是快递就接了，对面是个颇为稳重的中年人声音：
“您好，请问是杨秋先生吗？”
“是我。什么事？”
“我是海华集团汶市分部的技术部员工，我们领导看了杨先生的论文很感兴趣，想和杨先生商量一下商业合作，不知您是否有空？”
“呃……”杨秋有些不知所措，他这种平头百姓是真的没做过生意也没跟大公司的人打过交道，怎么突然有个人打电话给他，开口就是商业合作，该不会是骗子吧？
而且他的论文才刚刊发，又不像他之后写的论文那样有商业相关内容，就是纯理论，这玩意能有什么商业前景？
越想越像骗子。
杨秋礼貌婉拒：“我对商业不熟。还是算了吧。”
对面倒是颇为执着，劝说道：“杨先生不用担心这个，如果有疑虑的话，不如在附近找个地方坐坐，我把我们的合作意向资料给您看看？您可以选个地点，高档一些的更好，我来付钱。”
杨秋这才感觉对面不是很像骗子，毕竟电信诈骗一般是不会在现实中见面的，他想了想，说道：“理想咖啡馆，可以吗？”
中年男人笑道：“当然没问题，日期的话今天方便吗？方便的话我待会开车过来接您。我姓孙，叫孙嘉时，晚点到了再给您电话。”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楼下，滴滴两声，然后杨秋的电话就响了。
杨秋从窗户看出去，刚好看见轿车的门开了，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探出头对自己招了招手。
他赶紧下楼。
杨秋从来没跟海华这种大公司的人谈过什么商业合作，还是挺紧张的，穿的是他寥寥可数的几件衣服里相对整齐点的。
没想到一靠近黑色轿车，刚才那位名叫孙嘉时的中年男人就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杨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来来，上车。”
孙嘉时热情地为他拉开后方车门，几乎是恭迎他进了车。
这热情给杨秋都快吓到了，感觉热情得有些诡异，自己该不会下一刻就要被卖到缅北吧？
但是车已经上了。
孙嘉时关上车门，驾驶劳斯莱斯风驰电掣般出了小区。
杨秋心中惴惴不安，又不好跟正在开车的驾驶员搭话，只能闷在肚子里。
几乎只用了几十秒，车就停在了一个街区之外的地方，车窗外就是理想咖啡馆那熟悉的招牌。
杨秋不知道该说这位孙先生开车技术好所以超快呢，还是胆子贼大不怕出车祸所以超快？
总不可能是因为对小区和附近街区路况熟才开得快吧。
他连忙下了车。
孙嘉时掏钥匙锁了车，提了个皮包，和他一起踏上台阶，进入咖啡馆。
杨秋其实都没来过这咖啡馆，只是平时上班经常路过。
这刚一进去，他就发现这里的咖啡好贵。
正要说换一家，就见孙嘉时看着价目牌眉头微微一皱。
杨秋心里一凉，忙道：“要不换家？”
孙嘉时点头道：“确实，档次比较低，我们去旁边找个好点的地方再聊。”
杨秋：“？”
一整个震惊，原来孙先生不是觉得太贵，而是太便宜？
接下来，他就跟着孙嘉时晕晕乎乎一通走，进入了一个名叫“晋唐遗风”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啥，只觉得走廊拐弯特别多，环境特别幽静，装修特别素雅。
孙嘉时领着他在一排软软的坐垫上坐下，说道：“杨先生，这里是国风Omakase，味道还可以，聊天也比较安静。我们先谈谈，待会让老板上菜，正好请先生吃个饭。”
杨秋大惊，这地方看起来像什么参禅打坐的场所，居然是饭店吗？
该不会收费很贵吧……
杨秋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孙嘉时说了他付钱。
就算让杨秋付他也没钱啊。
杨秋硬着头皮道：“好，那个，我想先看看资料。”
孙嘉时立刻打开了公文包，从中拿出一摞文件，递给杨秋。
那是装订好的四份文件。
分别是海华集团的人工智能研究基地建设方案、人工智能应用前景企划书、语言大模型研究企划书，以及一份空白的专利授权协议。
杨秋抽出最后一份专业授权协议，说道：“我没有专利。”
孙嘉时微笑道：“请杨先生尽快将论文中的语言大模型理论建构注册成专利，如果您还有其他研究成果也可以一并都注册成专利。如果您不会办理我可以陪同您办理。注册完毕后还请授权给我们集团。”
杨秋从来也没听说过有公司会催自己赶紧注册专利赶紧授权的，一般来说这种大企业不是把专利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吗？
这人也太和善了，太无私了吧，和善到他害怕。
杨秋只得再问了一句：“呃，你们不买这个专利吗？”
孙嘉时保持微笑：“这个专利前景很好，握在杨先生手中对杨先生更有利。当然如果您不愿意亲自运作，需要我们代劳，海华集团也可以为您代为管理，授权权限依然归您。还有，如果您想一次性出售，海华集团也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不过我不建议如此。”
杨秋都快晕了，这位中年人为何如此贴心，真的是商业公司的员工吗？为什么在他面前一副拯救世人的圣人模样，处处只为他考虑，一点不考虑公司利益啊？
至于其他三份文件，他也大致翻了翻。
居然惊人的专业，杨秋不自觉脊背都坐直了，他开始相信对面有合作诚意，不是骗子了。
孙嘉时耐心极好，杨秋在看文件的时候，他一直静静地坐着，既不拿手机玩，也没有丝毫不耐烦，一直等着他。
全部看完之后，杨秋这才说道：“我已经看完了，但是对于合作……我还是没啥头绪。您能讲讲吗？”
孙嘉时笑道：“我们领导对杨先生的研究才能非常认可，想今后与您合作共建人工智能研究基地等等项目。不过这是后话了，之后我们会和杨先生商量更具体的事。眼下另外有件事想临时聘请杨先生帮个忙，酬劳……”
杨秋连忙摆手道：“最近不行，我3月30号要去一趟海市，要过好几天才回来。”
孙嘉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哦？这么巧？刚好我也想聘请您作为海华集团汶市分部出席国际人工智能年会的专业顾问人才，我将在4月2日至4月3日作为代表参加年会，不知时间上与您的安排是否冲突？”
杨秋没有想到时间居然这么刚好，他完全可以在海市参加完复试就去当这个专业顾问，就算赚不了几个钱，至少可以蹭他们公司的公账报销一下房费和车票？
杨秋心动了，真心动了。
毕竟海市的住宿费还是太贵了，他之前就看着学校附近至少500往上的酒店不知如何是好呢。
“刚好不冲突。这个工作我可以做。”杨秋答道。
孙嘉时笑容满面：“哎呀，那可太好了，我们领导派我这个小办事员去开年会，还有好多别的省的职员过去，我对人工智能可是一窍不通，正担心在别省的职员面前丢脸呢，有杨先生帮忙可太好了。”
“我们加个微信，回去了我给您发一份电子合同，签好之后，我们就开展第一次正式合作了！”
“还有，既然杨先生要30号过去，我也正好一起过去，顺便帮杨先生订酒店，您放心，我这边都是走公司报销的，不会要杨先生出一分钱。”
杨秋感动，这位孙嘉时先生实在太会做人了，太贴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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