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结考总是定在十二月或者一月中旬,那是最冷的时候,冬天会飘雪花,结在泥泞的地上又化开变成雪水。
十来万考生背着画架,推着小推车,水桶折叠起来提溜着,哪怕穿着秋衣秋裤脚还是被偶尔吹过的寒风冻得发抖。还要注意地板砖下有没有加料,小心不小心爆炸开来的泥水攻击,冷又干。
画色彩是最苦比的,色盘画一次报废一次,完全成花盘子要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那么冷的天手放水龙头下一分钟都能感觉变成冰雕。
还要颤颤巍巍地洗凝固在上面的色渣残块。
埋怨如寒冷一样无法避免起来。
所以晴鱼那时候和姐妹们一起苦哈哈地洗调色板一起天马行空地聊天,
“好冷,不想洗了,要是不画水粉就好了。”
“今天木老师夸我苹果画得亮,希望结考也能考水果。许愿保佑。”
“你们看,周凯旋帮苏愿愿洗调色板呢。”
隔着的一道门,男生们也挤在一起洗调色板,嘻嘻哈哈时不时爆出一阵轰破天花板的笑。
那边正兴致勃勃地打趣身量有些胖的男孩,“老周开新花啊!”
“哟,洗调色盘呢,帮我也洗一个吧~”
“你?你不行,得是……”说到这,那瘦男生贼眉鼠眼地做了一个猥琐又打趣的表情,意有所指地说“才行。”
苏愿愿人比较娇小,所以和她交谈总是下意识地低头看她,那瘦男生夸张地模仿,身边男生笑得前仰后合。
胖男孩周凯旋有些不高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嘴,身处在一个集体又狭小的环境里,恶意和调笑会一起混合着堆雪球一样滚过来,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
他抿着嘴,快速洗完,手指被泡得通红,像冬天挂在塑料袋里一提一提卖着的胡萝卜。
红,粗大,摆放得不怎么美观。
晴鱼洗得慢,她用刷子刷掉那些凝固的颜料块,刷得七七八八最后顽固的颜料渣渣用指甲尖去扣,所以在她身边一起洗的女孩子一个接一个都走了。
都说了再见。
最后一个女孩和她关系好,叫桃桃。
她说你要不要找一个男朋友。
晴鱼的眼睛下面有一圈青色的眼圈,这来学画画集训的人都有,熬夜画画又不是秘密,结考残酷,审查官又摸不准每年的喜好,一张定生死。
集训老师在酒桌上吃饭张着手说,我只教四十五分钟就能画完素描人头的小孩,你一个小时还画不完还考个屁。
虽然事后酒醒找补说一个小时慢慢画有细腻,会更加得分高。
但其实她们都知道,他说得没错,你要画快点,你都画不完谈何让别人理解你?
审查官是傲慢又无理的,他只给你三秒的时间,多可笑,电影都要黄金三分钟,相亲都要坐一起喝咖啡三十分钟吧,而决定你能不能上大学几万块钱的画画梦只要一个素不相识看起来好像很牛比的老男人用棍子挑出你摆在地上用一年时间的心血凝成的画,分成五档。
好不公平,又没有办法。
就像桃桃问晴鱼要不要个男朋友,喜欢不重要特别也不重要,只是要不要,在这个画室里找一个情感依靠,也可以不依靠,至少冬天洗调色盘的时候有个人帮自己洗。
晴鱼摇摇头,她抬头看镜子,水池上面安装着大镜子,很清晰地印出这些二八年华娇嫩的少女的花颜。
仔细看到过镜子前的女孩子各有各的漂亮,或者娇媚或者清纯,无一例外美目下面有青或者黑眼圈,或青或重。黑深的瞳眼里旁边染着红血丝,熬夜不睡觉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手指被冷水浸泡得有些发皱又脱皮,甚至冬天夜里会冻疮发痒,那又怎么样呢?撕下来贴上创可贴,拿着小刀削炭笔,削得尖尖的继续画素描。
画画的人是艺术家,艺术家是疯子。
对于疯子这个称呼,晴鱼想也许常人被人说你真是个疯子会觉得冒犯会破口大骂,甚至觉得被侮辱到。
可是要是有人对晴鱼说你是个疯子,她会手抚在下巴上,摩挲自己的下巴,然后笑着温和地回答:“谢谢你的夸奖。我觉得我确实是个疯子。”
“学画画学的。”
夏季光晕漫长,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就会有些发晕,晴鱼眼神清明,她神秘的绿指甲带着依恋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抚摸着陈月的脸颊。
他现在发育得很好,像一颗迎风傲立的松,清风明月,虽然眼神还是清冷的,但是唇角微微上扬,还故意地把脸往那只手上放近。
他的监护人是那么地美艳,又是那么地神秘,气质和身段都在隐秘地告诉别人她的出身高贵,来历神秘。
却偏偏蜗居在杭州这一栋公寓里,养着一个对她根本没用的小孩儿,画着她自己欣赏的画。
就像一杯颇有年代的酒,诱惑着别人在盛大的雨天不带伞地冲进雨幕去得到它。
那是一种渴欲,一种不去解决就会暴毙的疾病。
他的眼神迷恋,暧昧和喜爱盘踞在他的头脑。
绿日长夏里,画架上的《撑阳伞的夫人》被风吹起帽檐,戴着白蕾丝手套的玉手连忙撑起伞,远处的小孩儿欢笑着和调皮的风玩耍。
主城区,东吴大街上从正午十二点就封街了,禁止通行的黄色立牌严肃地立在宽阔的马路面。
穿着制服的男人语气严肃,调停了一辆又一辆轿车。
“嗨,我说,东吴街啥情况啊?”
跑出租的爷们儿聊着车群哈皮着。
“嗨,上面来人了呗。”群友你一句我一句地水聊着。
“来谁啊,去年那个谁谁来也没那么大牌面啊。”
有人不屑道,又故意下套地问头前发话的老哥。
那老哥显然是有个顺风耳,几句兄弟一起吹捧,本来还说“哎呀没谁不说了不说了。”架不住兄弟的戴高帽,还是故作姿态地说,
“就那谁啊,香港那个小皇帝呀。”
说到那人名字,还仿佛被人监听一样,说得小声又谨慎。
“欢迎您来杭州,我是杭州市长付云南。希望杭州能带给您快乐。”
“谢谢付市长。”冷白的手和男人伸出的手握在一起又分开,“子期不问自来麻烦付市长了。”
“多有打扰,略备薄礼,希望能弥补一二。”
身后跟着的秘书走上前来,戴着白手套双手恭敬呈上一枚翠王佛牌。
纯净如海,晶莹剔透。
这是半章,回来补完。
学画画怎么说呢,对我来说它是一门艺术,一种我觉得疯狂又癫狂的美感艺术。它表现出来是光鲜亮丽的,但是要去掌握它运用它对于没有色感或者有自己想法的人真的是地狱级别的了。
当然,和自己疯狂的东西一直玩下去也挺有意思的。
哈哈我这本算不算美术生自黑,好吧,我就是美术生。^ω^。感谢观看。
搞完啦~哦耶哦耶~这两天有点忙实习签约和睡眠,我会写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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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暴风雪来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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