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下的溪水匆匆流去,在峰主院旁留下漱玉谭。
泠漪披着大好的天色,寻着淙淙的水声走去。
她迈进峰主院,便见一个白胖小童挥动着扫帚。
泠漪一瞧便大声喊道:“阿海!”
幼童闻声转头,看到向他左右挥手的女子,丢了扫帚便朝她跑去。
“泠漪你可算回来了!”
听到怀里那个胖嘟嘟的团子委屈开口,泠漪无奈推开他,又揉了揉阿海的头,从芥子石里将准备好的吃食递给他,这是从飞白洲带来的特色。
“师尊在哪,在书房吗?”
阿海看见吃的也不抱怨了,问啥答啥:“青岫君一早便进小厨房了,还交代我和你说,来了便去后院坐着等他。”
泠漪瞟向后院的方向:“阿海你不去吗?”
阿海嘴里还塞着满满当当的食物,摇头晃脑地说:“不了不了,泠漪你自己去吧。”
泠漪乖乖去了后院,院中的桌上放着两副碗筷,还有水晶虾仁、芙蓉蒸蛋和银耳莲子羹。
她坐下,刚将准备送给师尊的茶拿出来放在桌上,耳边就传来师尊的声音。
“刚好,准备吃饭吧。”曲秋水端着红烧黄鱼走来,坐在泠漪对面。
泠漪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抽空开口:“师尊您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怎么不见师兄?”她看着只有两人的后院想起一直没露面的师兄谢承雪。
曲秋水正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吃着,听到她的问题放下筷才回道:“承雪只说他有事,在你和予怀走后便也匆匆走了。”
泠漪却觉奇怪,师兄曾经参加天行考核后又从天行退出,现在便常在门派陪着师尊处理事务,偶尔外出除妖也不会在外久留,也不知是何事让他匆忙离开门派至今不回。
“师兄有说是何事吗?”
“没有。”曲秋水摇头。
“那师兄是去哪了,师尊您知道吗?”
“霖峦洲。”
泠漪回忆师兄提过的人和事,仍是毫无头绪。师兄虽看着悠闲,但行事向来稳当,她便没多想。
她只是觉得师尊什么不知对于师兄过于放心了,她也这么说了。
曲秋水沉思,随后解释:“你师兄出事,自己会先传音回来的。”
泠漪:“……”很合理。
二人继续吃着,一句一句地聊着泠漪和楚予怀离开后发生的事。
曲秋水:“前段时间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和阿海,我把他送去灵清书院了。”
泠漪听过灵清书院之名,他们会集中教授幼童一些修界基础知识,但三派五族中的人一般不会去到书院而是选择自己教授。
“师尊为何突然送阿海去灵清书院?”
“只有阿海跟在我身边,他胖了不少。”曲秋水顿了一秒后答。
泠漪一噎,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回想刚刚见到的阿海,好像确实比她走之前更胖了点。
她又问:“我刚才看到阿海在打扫前院,他现在又没去书院了吗?”
听到她的疑问,曲秋水慢悠悠地讲道:“书院的厨子来自霖峦洲,饭菜辛辣,阿海不喜确实瘦了些。”
泠漪慢慢听着师尊继续说道。
“没多久阿海说他在书院吃得喉干咽痛,我便把他接回来了。最近他身体好转,为了锻炼他我便让他去打扫院子。”
泠漪心想难怪刚刚阿海拒绝了她。
她又扫一眼面前的菜,理解阿海了。这也是情有可原,师尊的手艺确实精湛。
她庆幸自己能修习,无需担心体形因发胖而受拘束。
待二人吃饱喝足,曲秋水抬手,一股水流卷过面前的碗,顷刻间便收拾妥帖。
随后他拾起几个碗迈步向小厨房走去,泠漪抄起剩下的碗筷跟在他身后。
身前师尊摇曳的衣摆,她开口:“师尊,五日后我便要去参加天行考核。”
曲秋水走到小厨房放下碗筷,才淡淡道:“我知道。你随我走一趟,为了此次的考核我有东西给你。”
泠漪乖乖随着他行至主院,绕过外面的议事的大厅来到书桌处。
曲秋水拿起一个银色长盒,打开后递来一把天水碧色的伞。
曲秋水:“这把伞为君级下品防御灵器。可挡天荒境圆满的攻击三次。”
泠漪接过细细端详手中的青伞。
灵器分为士、将、君三级,各有上中下三品。没想到师尊出手便是君级下品灵器,并且同级灵器能挡住天荒境中期以下的攻击,这把伞却不同。
青岫君曲秋水,生死境六界,已是大明派第一人。
这把伞的珍贵不言而喻。
她忽觉得手里的伞发烫,开口:“师尊,我只是参加天行考核,还用不着君级灵器的。”
曲秋水轻轻摇头,“天行考核是个起点,在这之后你也会走向更远的天地,阿泠。”
泠漪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她要去追寻的东西太多,绝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哪怕没有十八岁的梦、没有突破,她也会追寻自己的道。
“这伞有名字吗?”
“未曾取名。”
泠漪攥紧手里的伞,喉咙发紧:“那便叫青萝吧。”
曲秋水没有要交代的事,泠漪便离开了。
来到前院,一个橙黄少女和阿海聊着,少女圆脸杏眼,不知阿海说了什么,逗得她咯咯地笑。
阿海瞥见走来的泠漪,道:“泠漪你怎么那么快便出来了。”
阿海旁的少女此时也转身,跑到泠漪身边伸手扯住她的袖子。
“泠漪,你可算回来了。”她的语气带些埋怨,“你走后我和阿海好无聊。”
泠漪拍拍少女的手,先朝阿海回道:“吃完饭聊了些天行考核的事,我回来还得拜访其他人呢,便打算走了。”
随即又说:“云宁别难过,瞧我给你带了啥。”泠漪说完掏出一个木盒。
云宁接过打开,是一支精致的步摇,她连忙让泠漪帮她戴上,又就着泠漪掏出的铜镜上下打量。
阿海没有云宁那么兴奋,询问开口:“天行考核,那你岂不是很快又要走了?”
云宁听后没心思照镜,哀怨地看着泠漪。
泠漪面对少女和白胖幼童投来的抱怨目光,耸肩摊手:“是这样,五日后我便走。”
阿海:“谢承雪和楚予怀都走了,现在你刚回来又快走了,又只剩下我和青岫君在峰主院。好无聊的日子,我都觉得青岫君的饭菜没以前好吃了。”
泠漪挑眉,看着他依旧圆润的身子没拆穿他:“别难过啊小阿海,我们还可以用青鸟羽联系啊,到时候我在考核时遇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和你们说,你们在门派的事也可以和我说的。”
云宁神色遗憾,“要不是师尊不许拈花峦弟子参加天行考核,不然我就和你一起去。”
阿海顺势问道:“云宁,拈花峦峰主为何不准你们参加天行考核啊?”
少女皱起眉头,整张脸苦作一团,慢吞吞开口:“我也不知道师尊怎么想的。”
泠漪站在一旁,拦住还要追问的阿海,说:“好啦好啦,疏桐君这样做肯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我还得去拜访其他人便先走了。”
接着她伸出手揉了揉云宁的眉心,笑道:“别愁了,小心会变丑。你要回拈花峦吗,我等下要去藏书塔,我送你回去?”
云宁乖巧点头。
二人告别阿海,一路有说有笑的走了。
待泠漪将云宁送至拈花峦的山脚,已是午时。
大明派中,听漱玉离门派大门最远,若天峰最近,拈花峦和引雷山不相上下,而藏书塔就在此二山之间。
泠漪还未入道时,与门派大多数人不过点头之交,或许有很多人都看不起她,但她能理解。
这么多年,除了和听漱玉峰主殿众人以及云宁交好外,她也因常常往藏书塔跑和塔中的两位长老熟络了。
泠漪来到藏书塔前,十二层的塔巍峨耸立,沉寂的黑塔成了大明的第五座山峰。
她走近,只有寥寥几人进出黑塔,而她入塔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陈旧木桌,桌后一把竹制躺椅上躺着个打瞌睡的白发老人。
泠漪轻叩木桌三声。
白发老头转醒,他睁眼先是瞧见桌前笑盈盈的泠漪,又看到桌上莹润的蛇形玉佩,伸手将玉佩扒拉进自己的芥子石后又闭上眼。
泠漪见到小老头这副全然忽视自己的模样也不恼,开口:“忆玄君怎么收了我的东西后假寐不搭理人,我这去找谁说理呢?”
柳以墨眼也不睁:“你每次回来赶来藏书塔不就是来送些小玩意吗,这都送完了还不走。”
“书长老呢,我还有东西要给他。”泠漪没回他的话转而提问。
“他可不像我只是藏书塔长老,人还是六律行者之一的蕤宾行者,忙着呢。”柳以墨闭着眼,手搭在竹椅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泠漪点点头,大明派中柳以书柳以墨两位长老为同胞手足,身形相似外人难辨却天性迥异。忘素君柳以书待人宽厚,忆玄君柳以墨生性乖张,一个奔波忙碌,一个乐于清闲。
她数次进出藏书塔先是和书长老熟稔,慢慢才和面前的老头搭上话,但现在却和书长老不常见面了。
将自己准备的玉棋放在桌上,泠漪转身要走,却见一物朝自己砸来。
这是一本薄薄的小书,表面无字,装订的线歪歪扭扭,看起来十分随意。
她随手翻开,前面的是几张泛黄的纸,有着寥寥几字和小人图画以及几团污渍,再往后翻是无数崭新空白的纸。
“这是术法?”泠漪要走的步伐顿住,她一猜便知这是墨长老嫌前几页泛黄的书页太少,自己又添上新纸装订而成。
躺着的老头懒洋洋地开口:“废话,肯定是术法。这是我从藏书塔里刨出来的,感觉对你有用。”
泠漪觉得这更像阿海胡乱写画的废纸。
她琢磨着将这术法带回去给阿海,告诉他,他的字画改日装订成本也能送进藏书塔,阿海肯定会相信并且很高兴。
还未等她说什么,便听老头催促:“还不走愣着干嘛,我这也还刨到些其他东西,要不一并送你?”
泠漪心里抱怨他就是懒得自己扔,趁机说送她以求省事罢了。
“那还是算了,墨长老您自己留着吧。”她朝人笑着大声说,随后拔腿便跑。
柳以墨睁眼瞧见倏忽溜走只剩残影的泠漪,哼笑一声后又重新闭眼。
“要进藏书塔的话自己登记,不进就赶快滚。”他对着进来的弟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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